楊偉青身上所中之毒不需要解藥,過了一段時間自然而然便好了,這段時間郭彩鏡一直陪在他身邊,兩人也不想回到客棧去,畢竟興州每一個角落都佈滿了五聖教的眼線。
通靈石在夜色下仍然發出淡藍色的光芒,郭彩鏡將通靈石握着手中,說道:“這顆石頭來自冥界,偏偏要給陽間帶來如此多的禍害。”
楊偉青沉默不語,屈指算了一下時間,金石海給出的五日時間已經到了,卻不知道五聖教衆人會如何找上門來,想到這裡心底突然感到緊張起來,耳朵裡聽到的啦的啦地馬蹄聲,起初還當是自己心神不寧聽岔了,卻見郭彩鏡也緊張地望着四周,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過來。
只見樹林間小道上一個人騎着馬奔了過來,楊偉青看着他的身影覺得很是面熟,仔細一瞧,發現他居然是凌紹,驚喊道:“凌大哥!”
凌紹看到楊偉青郭彩鏡兩人也面露喜色,縱馬來到兩人旁邊,卻突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楊偉青這這纔看到他背上流着鮮血,吃了一驚,問道:“凌大哥,是誰傷你這麼重?”
凌紹粗喘了幾口氣,說道:“是五聖教的人,楊兄弟,你快跑,如果讓他們奪去了你的通靈石,他們會殺人滅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五聖教的人要傷你?你們不是和金石海他們冰釋前嫌了嗎?”楊偉青很是關切地問道,又對郭彩鏡道:“彩鏡,你身上有止血的藥嗎,先幫凌大哥治傷要緊。”
郭彩鏡拿出藥瓶,凌紹卻伸手阻住了,說道:“用不着了,我命不久矣,你們還是快跑,記住,千萬不要把通靈石交到五聖教人的手中,他們口中雖說只要奪石,其實一旦得逞,就會取了你的性命。”
楊偉青哪會聽他的話,讓郭彩鏡給他敷藥,卻見郭彩鏡秀眉緊鎖,目光爲難,問道:“怎麼了?”
“這是一種罕見的奇毒,如果想解毒,需要極其複雜的方子,以我身上這區區幾種藥材,是根本行不通的。”郭彩鏡將瓷瓶收起,從的她臉上的神色來看,凌紹身上所中劇毒確實非同小可。
正在兩人爲難之時,遠處傳來一聲冷笑:“果不其然,我就知道他會來找你們。”隨着聲音臨近,只見金石海從樹林間的小道上緩步走來,至於他之前身在何處,兩人毫不知曉。
他的突然出現讓楊偉青和郭彩鏡心都懸了起來,凌紹的臉上更是露出了幾分恐慌,不過他性子硬,絲毫不顯露出半分害怕,反倒是哈哈大笑道:“金長老輕功果然高強,徒步都能追上在下騎馬。”
金石海似乎沒工夫跟他打趣,臉上的皺紋如同被凍結了一般凝固,沉聲說道:“你們遠劍門既然與我五聖教結盟共事,爲何你還要偷聽我門說話?今日老夫要了你的性命,可是你自找的。”
凌紹咬牙切齒地道:“你們要殺的人是我的結拜兄弟,姓凌怎麼能坐視不管,你們既然承諾,只要他們交出你們想要的東西就放他們一馬,爲何出爾反爾?”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爲了長久大計
,也顧全不了這麼多了,今天你們三個都在這裡,那麼老夫索性都送你們一程,一勞永逸。”金石海話語中的殺氣越來越重,目光落在楊偉青胸前的通靈石上。
楊偉青暗叫不妙,知道金石海爲人狠辣,趕盡殺絕的事情絕對做得出來,想要逃跑,但是凌紹眼下的狀況根本跑不動。
金石海根本沒有把眼前的三人放在眼裡,忽的搶身到楊偉青的身前,一掌朝他胸口拍去。
他與楊偉青本來隔了丈遠的距離,頃刻間便到他跟前,楊偉青吃了一驚,向後閃避。金石海不等招式用老,化掌爲爪,朝着楊偉青頭頂抓來,卻見一根奇怪的迷魂香刺了過來,迫不得已縮回了手臂,道了一句:“好小子。”
原來金石海本來打算出其不意、一招制敵,卻不料楊偉青居然化解了自己第一招,待第二招施展出去時,郭彩鏡插手進來,化險爲夷。
楊偉青雖然躲過一招,當剛纔那麼一下已經現象環生,心想這番惡戰是不可避免了,朝郭彩鏡示意了一眼,兩人站在了一塊。
金石海也不想跟兩人多費口舌,每一招都出處全力,似虛似實、時快時慢,他招數路子完全是江湖之中的上乘武藝,並且連得爐火純青,不但招數凌厲,而且招與招只見相輔相成,如果對方看不清他的路數,短短十招之間就會落敗。
郭彩鏡的武藝只算二流,而楊偉青除了反應超常之外幾乎不懂半點武功,儘管是兩人合力理當也撐不了幾招,但是金石海顧及楊偉青那無形無跡的靈光帶,攻勢之間總要留幾分餘地,幾十招下來,居然只是稍占上風。
他曾經見識過兩人的武功,自持最多十招便能制住兩人,哪知道居然鬥了個僵持,心中奇怪:“怎麼短短十幾天時間,這小子的武藝又增進了不少?”
楊偉青心中也暗暗奇怪:“這老傢伙本來甚至厲害,怎麼現在卻不如以往了?”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雖然只不過是十幾天時間,在冥界看來卻有幾十年之久,自己體內的冥力已經今非昔比,再加上金石海剛纔追逐凌紹已經消耗了不少氣力,此消彼長,強弱之差便變得更加微乎其微了。
暴風驟雨般地拆解之後,金石海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煙氣,目光也有些散渙起來,而楊偉青也已經氣喘如牛,雙腿入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郭彩鏡更是氣力已盡,退了出去。
金石海心想再如此下去可不是辦法,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孤注一擲,當下從衣袖出掏出一支暗標,朝着楊偉青雙腳投出,楊偉青從未見他使過暗器,不敢怠慢,後撤一步,哪知暗標即將釘在地面之時,金石海突然伸出左足,很是巧妙地將暗標挑起,由下往上,直飛向楊偉青下巴。
這一招太過詭異,即便楊偉青眼中的暗標如蚊蟲飛舞一般緩慢,還是差點着道,只覺得暗標貼着眉心飛過,在額頭上劃了一道細小的血痕。
乘着對手的一時神亂,金石海雙掌按在了楊偉青胸膛上,沉氣卸力,這樣兩人完全就是比拼內力了。楊偉青根本沒有內力可言,只覺
一股巨大的力道緊吸着自己的胸前,根本掙扎不開。
金石海臉露得意之色,說道:“小子,你這一死卻救了千萬百姓,也不算冤了。”手中力道加大,楊偉青感到體內的氣息如洪水般奔瀉將出去,天旋地轉,似乎整個身子都要被吸入對方的掌心之中。
郭彩鏡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眼看着楊偉青命懸一線,卻無力施救。
楊偉青眼皮漸漸垂了下來,手腳也停止了掙扎。金石海看了他這個模樣,知道他已經氣力不支,準備一口氣將他真氣全部吸乾,卻覺得一陣冷氣從手掌通入體內,不由得渾身一抖,心道:“這不是真氣,這到底是什麼?”
對於一個冥靈之身的人來說,身體中的真氣和冥氣各佔一半,金石海當然想不到這一點,還以爲楊偉青中了什麼奇寒之毒,趕忙撤掌,一腳朝他胸口踢去,卻沒想到背後被人一掌打中,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偷襲之人乃是凌紹,他此時也剩下不了多少力氣,本來傷不到對方,但是金石海吸入不少冥氣,體內真氣紊亂,完全沒有辦法抵擋,肋骨當下被震斷了幾根,可是他畢竟身經百戰,反手推出,直擊在凌紹的額頭上,“啪”的一聲,凌紹頭頂冒血,倒在地上。
這一場惡戰慘烈之極,楊偉青歇息了一會已經有了些氣力,吃力地站了起來。金石海傷勢不輕,無心再戰,低聲道:“實話告訴你吧,五聖教弟子遍佈天下,不管你們逃到哪裡都沒有用,就算你逃脫了,那位姓滕的小丫頭還有你那些江湖朋友可都在我們手中呢,識時務的就快把通靈石交出來。”
楊偉青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毅然道:“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休想將石頭奪去。”
金石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當上五聖教代教主之後從未如此受挫,雖然再打下去至少有七成把握取勝,也不敢再冒風險,冷哼了一聲,翻身騎上凌紹的那匹馬,有些無奈地離去了。
強敵已退,楊偉青卻沒有半點鬆懈,走到凌紹身旁,見他呼吸進少出多,知道他奄奄一息,心中悲痛,忍不住眼淚縱橫。
凌紹強忍着笑了笑,說道:“楊小兄弟,我與你結拜三生有幸,只可惜爲兄沒什麼本事,不能幫你化解這場劫難,我死了以後,你告訴我的那些師兄弟們,就說五聖教陰險卑鄙,絕對不能和他們爲伍。”說着咳出了幾口血。
“凌大哥你別說了,你不會死的。”楊偉青悲咽地說着,心中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凌紹搖了搖頭:“這次的事情牽扯太多,不是你我能夠駕馭得了的,聽我一勸,你把事情告訴我師兄他們之後,讓他們退出其中,然後你帶着郭姑娘逃走吧,天下的紛爭,我們管不了這麼多……”
他說聲音已經十分微弱,額頭上的血不斷流下,把臉染紅,但是不管楊偉青如何勸說,他總是停不下來,知道聲音戛然而止。
楊偉青覺得不對了,連叫了幾聲:“凌大哥。”見沒有迴應,伸手在他鼻孔前一探,才知道他已經沒了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