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金石海並沒有先拿他開刀,而是把程天峰從人羣中拉出來。此時程天峰氣力受挫,身上又綁着鐵鏈,根本沒有辦法放抗,口中怒道:“五聖教的惡徒,你們若是把老夫殺了,老夫也不會吭聲半句。”話一落音,只覺得手指一疼,原來小指已經被削了下來。
他真的是一聲也沒吭,倒是一旁的程綉驚叫起來:“你不要傷我爹爹!”
金石海看到程綉驚顫的摸樣,微微一笑,面朝蘇萬命道:“看見沒有,如果你再不答應出面說話,你這些江湖舊友還有你這寶貝孫女都難逃折磨。”他一邊說着一邊目視着遠劍門紫檀派衆人,銳利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子割刺着衆人的臉。
蘇萬命原本佈滿皺紋的臉上更加添了幾分滄桑,毅然道:“你再敢動他們一下,老夫就自盡,看你們還如何威逼與我?”
金石海道:“我們手上的棋子這麼多,丟一兩個也無關緊要嘛。”刷的又是一劍,這次則是刺向一個紫檀派弟子的肩膀,硬生生從他的肩骨中刺了進去,那弟子本來就是個吃不了苦的主,受了這一刺痛地哇哇大叫,慘聲說道:“蘇前輩,我們這麼多人的命就係在你身上了,你倒是答應他們呀!”話一說完就被駱痕吐了一口痰,還捱了一句:“住口,我們紫檀派可沒你這樣的孬種敗類。”
眼下已經有人堅持不住了,金石海索性趁熱打鐵,語氣變得客氣起來,說道:“蘇太醫,我知道你避世絕色,獨善其身,可是你就忍心看着這麼多人因爲你而受累嗎?”
他這話說出來確實讓人感到憤然,好似乎此時跟他無關一樣。楊偉青怒火中燒,可是憑他自己之力,連五聖教長老之一都敵不過,更不用說此處這麼多人的聯手。
蘇萬命也開始猶豫起來,雙目緊閉,似乎不忍心看這眼前一幕,但是耳朵中不停地聽到那紫檀派子弟的慘叫,心怎麼也靜不下,垂在胸前的白鬍須微微顫抖着。
金石海一直在觀察他臉上的神色,猜到此時他心中防心搖搖欲摧,緊逼一步,用一柄長劍抵在郭彩鏡眉心之間,緩緩滑下,一直滑到她的鎖骨處。這把長劍劍鋒十分鋒利,只要稍微差了一絲一毫就會如同削泥一般劃破人的皮膚,他手上把握得分毫不差,硬是貼着郭彩鏡肌膚滑下,卻沒有傷到她半點,不過一眼看去還真像是在她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郭彩鏡秀目緊閉,心中卻“砰砰”直跳,她雖然不知道蘇萬命到底隱瞞着什麼事情,也不想發出半點聲音讓爺爺心中動搖。
“好,我答應你們。”蘇萬命還是忍受不了,他說出這幾個字來的時候,表情極是痛苦。
其他人聽到他終於答應了,心中所感各不相同,五聖教和狄辛都是覺得大喜,而駱痕、程天峰、黃順坤則感到慚愧痛心,而楊偉青郭彩鏡卻莫名得感到緩和了一口氣。駱痕性子最直,亮聲叫道:“蘇神醫,你用不着管我們,你曾經救過我們一命,我們就算死了,也不會用半句怨言的。”
蘇萬命長笑了一聲,卻是含苦皺眉,輕聲說道:“我不願說出此事,就是爲了不引起血雨紛爭,哪知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啊。”
金石海纔不管他這些哀嘆,只道:“既然蘇太醫答應了,那麼擇日我們便帶你前往京城。
“好
,那麼現在可以放了他們吧?”蘇萬命道。
“蘇太醫真會說笑,此時我放了這些人,你又出爾反爾怎麼辦?”金石海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臉上帶着笑,但是還是改不了那種冷峻的語氣。
“老夫做出的承諾必定兌現,你以爲老夫和你們這些卑鄙小人一樣嗎?”
“我知道蘇太醫是正人君子,就算是我以小人度君子之腹吧,總之你出面說話之後,我才放了他們。”
蘇萬命一聲淡笑,說道:“你們既然信不過我,那我又怎麼可能信得了你們?誰知道我依照你們所做之後,你們不會言而無信?”
眼下里兩邊都不肯退讓半步,滕百靈雖然是局外人,但畢竟自己的大伯是主犯,也感到對不起這些人,哀求狄辛道:“伯伯,你勸勸這位長老,讓他先放了這些人吧,畢竟這個蘇太醫的孫女還治過靈兒的病。”
狄辛一臉的爲難,只得沉聲道:“這個……我做不了主。”
“把他們都放了,讓我留下便是。”一聲清淡話語響起,卻是郭彩鏡走上前一步。
金石海一愣,說道:“這位小姑娘倒是不讓鬚眉,但是區區留你一個豈不是太不公平了,怎麼說,也得是放一半,留一半。”
“我是我爺爺的孫女,我留下來當人質,你們還放心不了嗎?”郭彩鏡的語氣就像是茶餘飯後的閒聊一般輕鬆如意,可是隱藏在這個決定之後的,是無人能想象的糾結和艱難。楊偉青在一旁偷偷看了她眼,居然發現她眸目中閃爍着一絲淚光。
遠劍門和紫檀派衆人心中都是又慚愧又無奈,這麼多的男兒漢在此,卻還要一個女孩家出頭,但是此處唯獨郭彩鏡和蘇萬命的關係最近,留下她來當人質,確實是不二人選。
金石海久思了一會,旁顧了狄辛和另外兩名長老,問道:“你們幾位意下如何?”
狄辛早就擔心牽扯到自己的侄女,立馬說道:“留下那個小丫頭當然是好。”
譚長老木長老兩人也相覷一番,說道:“既然蘇太醫已經答應了,我們又有她孫女這一着棋子作爲要挾,應該是不會有所變故了。”
金石海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就退讓一步,把這個小丫頭關這裡,其他人都放了。”
當下裡,五聖教幾人便解開了紫檀派遠劍門衆人身上的鐵鏈,爲了防止他們突然反擊,並沒有打開衆人身上的手銬,只是把鑰匙交到傷勢最重的黃順坤手中,讓他等衆人走出狄家大院之後再打開手銬。這可謂是個萬全之策,因爲單憑黃順坤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威脅,而他要想解開這麼多人的手銬,肯定也不是能一下子做到的。
蘇萬命害怕五聖教等人放走他們之後再下殺手,便道:“我必須親自看着他們離開大院。”
“蘇太醫還真是謹慎之人啊,好吧,我就依你,”金石海答應道,當下便讓狄辛帶着衆人離開地牢,沿着密道走出。遠劍門衆人出了密道,只覺得刺眼的光晃得眼睛都睜不開,原來他們被關在密道里已經十幾天時間,忽然重見天日,一時半會還適應不過來。
這時正是天天微微亮,街上的行人還不多,狄辛下令家丁把衆人送了出去,倒也沒有招來什麼耳目,楊偉青跟在人羣中時不時的回頭,
看見滕百靈站在大院門口脈脈地看着他,突然轉身跑了回來,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我一定不會食言。”
滕百靈知道這話什麼意思,楊偉青曾答應過她,只要救出蘇萬命,心事已了,就會帶着她回到西域大漠,當下欣然得點了點頭,說道:“你快些來。”
狄辛不知道兩人私底下說着什麼,以爲只是告別話,很是感到無奈,他對滕百靈如親身女兒一般疼愛,卻不料她愛慕之人卻是這個與蘇萬命頗有瓜葛的少年,自己和五聖教攜手多年,絕對不能讓這個少年當了自己的侄女婿。
望着楊偉青等人身影消失,滕白靈這纔回到屋中,偷偷地躲在窗檐下,只聽金石海道:“狄大官人,我們把那夥人放走了,就不怕他們把本教與你聯手之事說出去嗎?”
“說出去也無妨,大不了我名聲掃地,眼下把蘇太醫送往京城乃是頭等大事,用不着跟那些江湖中人多做糾纏,我明天就去跟古大人通個氣,看看他那邊操持得怎麼樣了。”
“很好,這幾天我和木長老譚長老親自看守蘇太醫和那個小姑娘,你也多派些人手把守密道,別讓那些江湖中人再來搗亂。”金石海一臉正色地說道,說完與狄辛告了辭,朝着密道方向而去。
滕百靈偷聽了他們的話暗道不妙,如果這些人嚴加看守密道,那麼要救出密道里的兩人那是難上加難。
不過她心中一直有一事很放不下,因爲從剛纔郭彩鏡看楊偉青的眼神中,她分明見到了無限愛意,旁人可能還看不出來,而她和郭彩鏡心意相同,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心道:“那位郭姑娘那麼漂亮,人又好,偉青哥真的對她沒有絲毫情意嗎?”
滕百靈越想越是心亂,決定親自去看看,當下裡走回靈堂,打開密道入口,按照狄辛的方法在石牆上找到了那個暗石,用力推下,只聽轟轟幾聲,石門緩緩打開,這雖然已經是第二次看到,心中還是覺得很是驚奇:“爲什麼伯伯會在家中造這麼大一個地牢?”
這一切顯然是蓄謀已久,隨着滕百靈步步深入,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已經從局外人的身份捲入其中,但是心中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因爲她作這些都是爲了和楊偉青在一起。
石室中金石海和另外兩名長老已經幾名狄院家丁正在謹慎看守,見滕百靈突然出現,吃了一驚。金石海首先上前道:“這不是狄大官人的千金嗎?此地又暗又潮,可不是你這嬌弱姑娘適合來的啊。”
“你們關的那兩個人在哪?我要和他們說說話。”滕百靈道。
金石海不明白她這個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爲何要對此事有興趣,便道:“牢裡關的可是要犯,不能有半點閃失,狄小姐還是請回吧。”
滕百靈淡淡一笑,說道:“我現在手無寸鐵,你們還怕我把他們放跑了不成?再說了,不管你們是我伯伯的什麼朋友,這可是我伯伯家中,客隨主便,我是這裡的主人,難道你們還要阻攔我嗎?”
金石海暗道:“這黃毛小丫頭年紀輕輕,說話倒是很有些厲害呢。”當下裡打了個哈哈,說道:“好吧,就讓你見見他們,不過狄小姐得小心點。”說着讓開了條道,心底也沒當回事,畢竟自己這麼多人在此,她一個女孩兒家肯定耍不成什麼花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