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還魂術只有鬼魂引導者纔有,楊偉青也不想再跟這鬼魂搭訕,轉身想要擺脫,但是那鬼魂似乎不想這麼輕易地放過他,搶身到他身前,又問道:“你是在哪個靈官那裡報的到?跟我去一趟。”
當初冥泉帶楊偉青來冥界之時,有意給他一次返回陽界的機會,便沒有帶他到靈官那裡去報到。此時這時鬼魂提出要見靈官,讓楊偉青感到一陣窘然,心中暗想:“這傢伙不幫我也就算了,還如此好管閒事。”當下撒腿就跑,不打算跟他多磨蹭。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來路不明。”那鬼魂也不急着追他,等楊偉青跑了幾丈遠的距離,突然一個閃移,擋在楊偉青,接着雙手一推。
他這一推並不是把楊偉青推倒,反而把他吸了過來。楊偉青雖然觸碰不到他,卻被控制得不能動彈,咬牙切齒地道:“你要帶我去哪?”
“帶你去見靈官。”
隨着那鬼魂冷冷地話語一出,楊偉青被強制着拉向一個地方。一路上不少鬼魂見這等滑稽的一幕,只不過偏頭看了幾眼,並沒像陽界的凡人那樣,一有了熱鬧就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觀。
楊偉青剛來冥界不久,論冥靈之力當然遠不及這鬼魂,毫無掙扎的餘地,被一路帶到一個小屋子前。這屋子不到一丈高,四角房檐,樣式跟陽界的小廟宇差不多,只不過沒有門檻,牆壁貼着地面的地方透明靈動,好似乎整個房子漂浮在低空中。
“一會到靈官的魂簿上查查,倒看看你是什麼底細。”那鬼魂躍躍欲試地說道,帶着楊偉青走進了房子裡。
眼前是一個身長一丈的鬼魂,頭快要頂到屋頂的房樑了,身穿暗色官服,鬍子垂到倒胸前,摸樣凶神惡煞。楊偉青看了心中一涼:“這就是靈官了嗎?跟陽人描述的陰曹判官倒有幾分像,只不過沒戴帽子而已。”
靈官居高臨下地望了兩鬼一眼,問道:“你們來我這幹什麼?”
那鬼魂上前道:“靈官大幽,我發現一個鬼魂,十分異常,懷疑他擅自跨域,特地來看看你的魂簿上有沒有他的名字。”
“哦?是嗎?”靈官依舊高坐在房子的正廳,突然一伸脖子,探頭到了楊偉青面前。他本來跟楊偉青有着丈遠的距離,這樣一下,脖子就如同蛇身一般,居然身長了一丈。
楊偉青嚇得一陣亂叫,苦於被那鬼魂控制住,不能逃跑。
靈官臉貼着他打量了半天,說道:“只要是在我這報到的鬼魂,我一眼就能認出來,怎麼他看起來這麼陌生呢?”
“靈官大幽,所以我猜這小子一定是擅自跨域,必須將他辦罪。”那鬼魂又道。他所說的“大幽”是冥界對尊者的稱呼,相當於陽界的“大人”,而“跨域”則是指不同層的鬼魂不通過靈官的同意就擅自闖到另外一層冥界。
“恩,讓我看看魂簿。”靈官縮回了脖子,手中變出一本簿冊,一邊翻一般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冥界時間多長了?”
“我叫楊偉青,來冥界已經……已經……”楊偉青答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若是算初來冥界之時,那也有很長一段時間,若是隻算在冥界所待的時間,那僅僅不過是短短几天而已。
“楊偉青?這可是陽界之人的名字,我簿子上也沒這個名字啊?奇了怪了。”靈官手中不住地翻着簿冊,一雙牛眼一般大的眸子中露出的盡是驚愕之色,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到冥界來的?”
這就相當於陽界問人的生辰年月,而楊偉青根本不知道冥界如何計年,支吾了半天也答不出來。
“罷了,讓我看看你的魂魄就知道。”靈官說道,當下一個探頭,居然將臉伸到了楊偉青的身子裡,繼續道:“哦,你來冥界已經有九十七年了。”
楊偉青聽了一陣驚愕,心想自己到冥界哪有這麼長時間。思索了半天,回想起冥泉層告訴他陽界一天冥界一年事,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到冥界那一刻起,就已經按冥界計年了。粗略一算,自己從西域返回中原,然後在中原捲入了那麼多事情,期間差不多是九十七天時間,而在冥界就過了九十七年。
靈官將脖子縮回,依然翻着那魂蒲,嘴中喃喃念道:“九十七年,恩,那就是醜載黃年來的,奇怪,爲什麼還是沒有找到,難道是本官失職,錯漏了?”
那鬼魂似乎有意要整楊偉青,插口道:“我看是這小子擅自跨界,要不就是來路不明。他以區區九十七年的冥力,被我剛纔的靈光帶擊中,居然安然無恙,我覺得甚是可疑。”
靈官點了點頭,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
“什麼從哪裡來?”楊偉青詫異地道。
“就是問你從哪個入口來的,月婆山還是神女峰還是……”
靈官說到這裡,楊偉青已經知道什麼意思了,原來是在問自己從哪裡出生。他知道冥入口一共有五個,所以出生地一共只有五個。當下告訴了靈官:自己是從惡鬼谷而來。
“那麼你的引導者就是介磷了?”靈官又問。
“不是他,是冥泉帶我來的。”楊偉青不以爲然地道,心中在思索“介磷”這個名字好似乎在哪裡聽過。
到這時候,靈官和那鬼魂神色已經變得驚訝起來,齊聲說道:“你的引導者居然是冥泉?”
楊偉青點頭肯定,心中疑惑爲什麼他們要這麼吃驚。
靈官之前一直是坐着的,此時忍不住站了起來。他身高足足有一丈,這麼一站起身子,頭頂便撞上了房樑,卻如同影子一般地透了過去,顫聲道:“能夠被冥泉引導的鬼魂都是闖過三道考驗的,他們都可以直接能夠穿過赤門,爲什麼你卻還留在第三層?”
“我就知道這小子是擅自跨域。”那鬼魂又插口道,邊說邊覺得納悶,不少鬼魂跨域都是從低層偷偷到高層,怎麼這小子反其道行之。
楊偉青默然不語,不知道如何答覆,他心裡很清楚絕對不能把自己返回陽界的事情說出來,不然肯定會引起驚亂,眼前這個靈官似乎是冥界的管理者,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非人非鬼的身份,只怕往後就回不去了。
靈官似乎無意放他一馬,岸然說道:“既然你擅自跨域,那麼本官只好將你辦罪。”說完雙眼一瞪,楊偉青腳下立馬出現一片暗色,緩緩地佈滿他全身,驚慌地喊道:“你要幹什麼?”
“你犯了冥界條律,必須懲罰你,先關你一百年再說。”
楊偉青大驚,雖說冥界的一百年在陽界只有三個多月,但是這麼一來就會錯過與遠劍門的約定,忍不住喊道:“你要關我可以,先讓我回去一次,我還要習得還魂術,幫兩個鬼魂還陽,等我完了此時,你再多關我幾百年也不防。”
他不說這話倒還算了,此話一出,那靈官頭上好似捱了一重錘,驚道:“怎生你還記得陽界的事?難道你還沒在靈官那報到?”
原來每一個鬼魂到了冥界都需要先到靈官處報到,通過靈官筆在額頭上的一點,消除陽界的記憶。一旦有鬼魂還記得陽界的事情,就難免和其他鬼魂去說,那樣勢必引起混亂。那靈官深知此事嚴重,拿出靈官筆,向着楊偉青走去。
“你要將我怎麼樣?”楊偉青不知道被這靈官筆點中會有什麼後果,全力掙扎未果,眼看着筆尖要點上自己的額頭。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冷峻地聲音說道:“且慢!“只見一個男子摸樣的鬼魂出現在了靈官身邊。他身穿白衣,氣質文雅,幽然站在當地,至於什麼時候來的,兩個鬼魂都沒有察覺。
楊偉青看到了他,頓時喜見於色,大喊道:“冥泉,是我!”
這男子正是冥泉,他臉上依舊是幽然微笑,神態自若,緩步走到楊偉青身前,隨手一揮,便將他身上的暗光給去除了。
靈官見他出現之時,已經是眉頭緊鎖,沉聲說道:“冥泉,你是引導者,我是執法者,怎麼你不去顧你的本分之事,反而跑到這裡來打擾我辦事呢?”
冥泉笑道:“靈官大幽,你這話可就說錯了,這個鬼魂是我引導而來的,因爲一時疏忽,落在了半路上,我現在就帶他到第四層的靈官那裡去報到,用不着麻煩你了。”
“一時疏忽?這鬼魂在冥界都已經九十七年了,你敢說是一時疏忽?”靈官怒顏顯於色,卻也不敢把冥泉怎麼樣。因爲冥泉時常遊離於冥界之外,身份特殊,就算是執法者也拿他無計可施,只能互不侵犯,誰也管不着誰。
冥泉繼續道:“不錯,這鬼魂很是狡猾,深藏在這一層中,使得我現在才找到他。”
靈官聽得出他是在有意包庇,卻也不能過問什麼,便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要親自看你帶着他穿過赤門,不然的話,他一直留在此層,我就有權管他。”
“那是當然了。”冥泉淡淡地道,說完帶着楊偉青便向屋外走去。那站在一旁的鬼魂在他們面前哪敢多說什麼,只能乖乖地讓開。
楊偉青知道冥泉是來幫他脫困的,卻不知道眼下是要去哪,心中忐忑不安。
就這樣,冥泉帶着楊偉青,靈官緊跟在後,來到一個石門前。楊偉青擡頭一看,只見門上寫着“赤門”兩字。他之前穿過的石門依次是“地門”、“黃門”、“幽門”,此時來到這道“赤門”前,心想走過這裡,就是冥界的第四層了。
冥泉對靈官說道:“我現在便帶着他穿過石門,過了這裡,他想回來都未必能做到。”
楊偉青心中一驚:“過了這裡就回不來了嗎?”想要開口問怎麼回事,只覺得背上被冥泉用一股極大的力道一推,腳下站不住,向石門裡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