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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素衣紅顏

第九章 素衣紅顏

程天峰落水的位置就在程綉身前三尺處,眼看着父親在眼前消失,程綉可不敢有什麼動作,乖乖地站在荷葉上,除了嘴中叫喊之外,就剩下不斷顫抖的雙腳。

“不用慌張,按原來的落腳處往回走。”楊偉青在岸上提示她道。

由於程綉是跟着父親走的,所以離開岸邊的距離還不是很遠,她記住踩過的荷葉,按原路返回了岸上。

雖然平安脫險,程天峰的消失卻讓一行人沒有了帶路者,幾人不敢離開池塘邊,敞開嗓門喊了半天,依然沒有得到迴應。很難想象這個池塘有多深,竟然讓程天峰這樣一個大活人跌入水中,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我爹他死了嗎?”程綉哭跪在塘邊,不願相信剛纔發生的一切。

“不會的。”楊偉青安慰道,他心想居住山中的這個萬命藥仙不好接客,所以設置了這些暗道阻礙,只是想讓來訪的客人知難而退,不至於傷人性命。

躺在擔架上的裴青巖無疑是此時最懊喪的人,他一個勁的嚷着:“你們不用再管我了,這位神醫不願給我醫治,那我就死在此處便是,可不要連累我的師兄師弟!”

他撕心裂肺的喊叫讓衆人都感到一陣心涼,但是眼下的問題根本不是考慮是否打道回府,而是後路完全被斷,除了鑽入茂密的樹林之中尋常出路,沒有其他辦法。

一行人還是保持之前上山時的陣型,排成一列向前走着。進入樹林以後,各人的視線更加差了,即便是前胸靠後背的兩人也無法看清彼此,滿眼盡是雜亂地樹枝和樹葉。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腳下一高一低地走着,根本踩不到一片平地。這時,突然的一陣狂風颳起,樹林發出巨大的響聲,這聲音中夾着樹葉磨擦聲、樹枝碰撞聲,還有飛禽撲打翅膀之聲。

地上的雜草和落葉也被捲了起來,像浪一樣打在楊偉青臉上,他眼前的天地好似乎被一隻舉手掀翻了過來,一切都混亂了,就像是被捲入一個巨大的龍捲風,身體完全感覺不到方位和時空,只剩下天旋地轉。

終於,狂風停止了,樹林也安靜了下來。楊偉青定了定神,撥開前後的樹枝,喊道:“凌大哥,程姑娘,你們在嗎?”

只有一隻貓頭鷹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叫聲,沒有任何人回答。

楊偉青開始慌張起來,之前他是和幾人的排成一列前行的,被狂風這麼一刮一下,就徹底走散了。但是即使走散,怎麼可能聽不到他的叫喊?

茂密的樹葉還是將眼睛遮擋得難以辨物,他吃力的用手撥出了一條道路,從樹葉的縫隙中看見一個女子站在不遠處。

他第一反應是程綉,驚喜地趕了過去,卻發現了不對。程綉明明穿得是淡黃色的錦衣,而這個女子卻身着素衫,在幽暗的夜色中顯得十分詭異和顯眼。

“你是誰?”楊偉青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警惕地朝着這個女子走去。由於女子背對着他而站,看不見其面容,只能從她纖細的身材和頭髮後的結鬟作出判斷:這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

這少女一動不動站在那裡,似乎沒聽見有人在叫喊他。楊偉青又走近了幾步,這才發現她手上拿着一炷香火,這隻香奇大無比,更像是一根加長了的蠟燭,香頭上的火苗在山風的吹拂下卻不晃盪。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那些同行的夥伴呢?”楊偉青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回覆,他這時發現了那少女手中的香火正冒出縷縷輕煙,順着風勢飄到了自己的面前,隨着而來的是一股清淡的薰香。

這股香氣鑽入鼻中,楊偉青當下開始感到神智不清,他意識到想要避開,但是身體怎麼了動不了,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接下來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安然地躺在一張牀上,周圍是四道木牆,原來自己處在一間木屋裡。

楊偉青意識到了自己遇上劫匪了,但是身上的錢財一點沒有丟失,手腳也沒有被綁起來,當下一個翻身從牀上爬起,悄悄地來到房屋外。

此時仍然是深夜,不過從周圍景象來看,似乎已經接近了山頂。這座山雖然並不算高,但是周圍方圓幾裡內都是小丘土坡,相形之下倒能夠脫穎而出。楊偉青四下張望一番,沒有發現有人看守,欺身來到下山的路口,準備趁機逃跑。

這時背後一個聲音傳來:“你們不是來求醫的嗎?這就走了?”

楊偉青嚇了一跳,回身一望,背後沒有人,只有一幢老屋,顯然聲音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請問您便是萬命藥仙嗎?”楊偉青謹慎地問道,見沒有答覆,悄悄地走到老屋廳堂的門外,將頭伸進去看了一眼,嚇得差點喊了出來。

只見廳堂黑燈瞎火一片,堂中卻站着一個白影。

楊偉青一把捂住胸口,勉強穩定住自己的心跳,顫聲道:“你……你是人是鬼?”

“前來求治,還這麼無禮。”那聲音淡淡地說道,話語中似乎在自備,語氣中聽不到半點怒氣。

如此冰冷的口吻讓楊偉青感到一陣膽寒。這一次他聽清楚了,這聲音正是從白影那傳來。只見那白影幽幽一晃,朝着他走進一步。楊偉青盯睛一看,鬆了一口氣,原來這影子正是之前那素衫少女,只不過剛纔站在黑暗之中,從門外望去僅僅能看到一團白色。

“你把我同行的夥伴都弄到哪裡去了?”楊偉青心中怒火正在燃燒,強忍着問道。

素衣少女說道:“放心,他們只是中了我的迷眠香,現在睡在左右廂房裡,如果你想讓他們醒來,就把這個給他們服下。”說着將一個小瓷瓶扔給他。

楊偉青接過瓷瓶,不知道該不該道謝,愣在原地。

“如果你們誠心是來求醫,那麼明早到廳堂找我,如果另有其事,就下山去吧。”素衣少女身子露在月光之下,臉依然隱藏在黑暗之中,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了。

儘管疑惑不解,楊偉青還是相信瓷瓶中並非毒藥,如果那少女想要加害他們,之前早就下手了。當下來到左廂房中,果然看見凌紹和裴青巖暈在地上,將瓷瓶中的藥給他們服下,又來到右廂房,房間裡則是程天峰父女,也給他們一人服了一粒。

過了好一會,四人雖然沒有醒來,但是凌紹的呼嚕聲開始層出不窮,顯然身上的迷藥已解,只不過還在睡夢之中而已。楊偉青考慮一行人從劫獄開始連夜勞頓,未曾好好休息,便沒有叫醒他們,加之自己也感到渾身疲憊,就回到之前的木屋睡覺去了。

這一覺睡到次日大天亮,一夥人全都醒了過來,見彼此沒事均是大喜過望。程綉不住的地問爹爹如何到的這裡,程天峰自己卻也不知,只說昨天掉入池塘之後,身上並沒有浸溼,接着聞到一股薰香味,後來什麼都不知道了。

楊偉青跟衆人說了昨日夜晚遇見的事情,帶着一行人如約來到廳堂前。

那素衣少女已經在此等候了,只見她坐在正牆右側的椅子上,淡漠無神地望着一行人,將手中一隻香火吹滅。

這樣的場面可謂怪異尷尬,那少女雖然是主人,但是年紀最小,此時居然端坐在堂正中的木椅上。

稍懂待客之道的人都清楚,這個位置是長輩尊者所坐,如果有客前來,必然讓客人中的尊者坐在右側,主人陪在左側。而她這般坐法,似乎在有意輕蔑衆人,但是從她神情來看,雖然平淡冷漠,卻也看不出一絲不敬。

一行人心中都有幾分岔然,只是不好發作,畢竟在人家屋檐之下。當下打量了少女一眼,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是孝服,頭上繫着白帶,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掩住她婀娜纖細的身材。

楊偉青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臉上一陣發熱。這素衣少女雖是披麻戴孝,但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陽映雪,眸含秋水,豔美無論,心中驚道:“昨夜見這姑娘陰森恐怖,想不到卻是如此傾國傾城,就算和百靈相比,也差不了一心半點。”

程天峰想不出眼前的少女是什麼來頭,上前一步問道:“請問姑娘貴姓,是此屋的主人嗎?”

“我姓郭,你呢?”素衣少女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手中的茶蓋,輕吹着茶香。

程綉終於忍不住了,喝到:“你這小丫頭怎麼這樣無禮?我爹的姓也是你這樣問的嗎?我看你年紀還不如我大,怎麼這樣清高自傲。”

素衣少女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似乎對她的暴怒不以爲然,說道:“不告訴我也沒關係,你們是來求醫的嗎?”

程天峰瞪了女兒一眼,示意她不要惹事,拱手道:“老朽遠劍門程天峰,因爲門下師弟身染瘟病,特來求醫,請問姑娘與萬藥醫仙是什麼關係?能否帶我們去見他一面?”

一般情況下,這“程天峰”三字一出,對方都得回一大堆客套話,而素衣少女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說道:“萬命藥仙是我爺爺,至於幾位想見他一面,只怕是不行了。”說完向廳堂後面望了一眼。

幾人隨她目光看去,只見廳堂左側有一扇未掩的小門,門中是一間靈堂,白綢的一角露了出來,再看她身上的白衫孝服,心中猜到了大概,驚問道:“萬命藥仙他老人家已經去世了嗎?”

素衣少女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中看不出有多少悲傷。

程天峰長嘆了一口氣,慘然道:“十年前我與蘇前輩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再也無緣相見了。”他心中覺得奇怪,當年他和蘇萬命結識之時並沒有聽說他有這樣一個孫女,而且這素衣少女也承認自己姓郭,並非姓蘇。

“哎,既然蘇神醫不在了,我們回去吧。”凌紹喪氣地說道,他想不到老遠趕來,卻無功而返,心中又替師弟着急,又是惱怒,便說:“姑娘,你這山古怪得很,你怎麼把我們弄上來的就怎麼把我們弄回去,念在你爺爺去世,我們就不追究你的無禮了。”

素衣少女放下茶杯,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說道:“既然你們信不過我的醫術,那就請下山去吧,沿着山路直走就是。”、

這話一出,程天峰也想了起來,既然這少女是蘇萬命的孫女,想必也從爺爺那學到不少醫道藥術,只是這麼年輕,恐怕難有修爲,當即說道:“若是姑娘願意出手醫治,那麼我等感激不盡,只是我師弟他病況嚴重,姑娘要是沒有十足把握就請量力而行,可不要耽誤時日。”

素衣少女沒有多做解釋,站起身來,走道裴青巖身前,一雙清婉目眸凝視着他。

裴青巖見她臉上爲難,說道:“姑娘要是覺得我沒有救了,直說便是。”

“那可未必。”素衣少女話語一落,纖臂一揚,輕巧地點在裴青巖肩頭,衆人這才發現,她手指間捏着一根銀針,針頭紮在裴青巖肩膀的穴位上,至於銀針之前藏在何處,沒人能看得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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