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村的事給了我很大的啓發,我這個行當,道行不夠很有可能就會害了人家全家,所以我在自己屋裡寫上:“行事當三思。斷事當果決。”
嚴亮家的人死絕了,他們的皮囊也給火燒了,這事我跟黃能說了一下,讓他料理後事。但是千萬別給傳了出去,免得弄的人心惶惶的,黃能當然守口如瓶,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也。
回到龍井村有段時日了。王紅也不往我家來了,我知道他是生我的氣,那嚴莉雖然是個屍體,但是想來那兩夜風流,王紅是動了感情,只是可惜,人鬼殊途,最後兩人還是得陰陽兩隔。
我知道傷了王紅,所以我就天天託我娘,讓他給王紅說媳婦,但是我娘先要給我說,這讓我有些煩。
還有我被老鼠咬傷的地方,傷口不能癒合,結痂的傷口又癢的不得了,都是之前跟哪些陰邪的東西打交道弄的身上遭了陰氣,這東西想要治好有點難,除非我金盆洗手,不在幹鬼算這個行當。
這些時日,王紅跟着韓楓到縣城去盤算生意,他兩其實啥生意也做不成,就是在舊貨市場淘換一些古董,兩個人從墓裡面弄了些東西回來,換了點錢,還真以爲自己是行家了。
前幾次我聽說他兩賠了不少錢,都栽倒了古董身上,我約摸着快回來了,兩人沒錢了,自然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王紅這人,爲人雖然渾,但是卻極爲講義氣,上次我被老鼠給圍攻,都還是他給救的,所以我欠他一條命,也欠他一個人情。
韓楓這人呢,就是一些貪,愛耍小聰明,不過,爲人也算仗義!
北方一到十二月,雪就是你姥姥,想來就來,外面又起雪了,屍貓蹲在門口,咪着眼,它是越來越肥,但是卻越來越醜,這天晚上,我上了牀,夜半剛過,門就給砸響了,我下傳去開門,一看是我大舅張井。
我說:“大舅,咋了,大半夜的來找我,啥事?”
大舅顯得很急,對我說:“倫啊,我跟你說,我有個兄弟,前些年去世了,他留一兒子叫張濱,跟你的差不多年歲,但是這小子渾啊,吃喝嫖賭,啥都幹,這不是到了年前嗎,賭當都開了起來,這小子把錢銀都給輸了,還拿了爪子,三分的利,但是又輸的精光,拿不出錢來,被人給打個半死,這不到了咱家要拿錢,我哪有那個錢?”
我聽我大舅的意思,是要我去贖人啊?雖然,我有錢,但是絕我絕對不會花在這個上面的!
大舅見我猶豫,就跪在我面前哀求我:“倫啊,我那兄弟命薄,家裡就留下這麼一個苗子,說什麼也得保住了,你面大,咱們龍井村那有不知道張神算的名的,你去開個口,我想那人不敢不放。”
我聽了就想罵大舅糊塗,我師父的名是這麼用的嗎?這是我爹孃也出來,我娘埋怨的看了我一眼,興許是這麼大冷的天,讓她哥跪在雪地裡是有點不孝,我沒等我娘說話,趕緊的把大舅給扶起來,我嘆了口氣:“大舅,我陪你走一趟吧。”
我換了身衣裳,跟大舅踩着雪就出了門,我們龍井村,開賭當的人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人稱留一手,據說這人千術出神入化,不過是真是假我倒是沒見過。
賭當就在龍井村村西頭的一間小茅屋裡,我跟大舅來了門前,敲了門,裡面吵鬧的聲不絕於耳,都是這些賭鬼在熬夜賭錢,開門的是個小廝,一見大舅,臉色就變了幾分,急着就要關門。
我一腳把門給踢開,喊道:“開門做生意哪有拒人於門外的,壞了規矩,還想不想活?”
那小廝被我的話給鎮住了,我的氣勢很足,罵的他狗血淋頭就進了屋,一進屋就看到烏煙瘴氣的,哪些平時老實的漢子都蹲在長凳上吆五喝六的賭錢,大小叫的歡。
我把一個賭徒給推開,朝着桌子上一拍,看着那搖骰子的人,那人五六十歲,臉上一刀疤在眼角,眼睛眯着瞪着我,對我說:“不知道哪路神仙來我的窯子耍錢,這等脾氣比我雷六都好使,但是脾氣大,不知道本事大不大,阿貴,關門。”
我聽着那人說要關門,就見着幾個大漢把門給關上,反鎖,手裡晃出一把刀來,嚇的哪些賭客紛紛離開了桌子,站在兩邊不敢吱聲,哪些人瞪着我,一臉的不懷好意。
我看着那人,也沒有怕,我說:“上一百年,我師父,張神算是這裡的一方土地爺,下一百年,我馬倫就是你的土地爺,你上不敬香火,下不敬開當錢,你覺得我有這個本事沒有?”
我這話敲山震虎,我師父張神算當年的大名可不是白吹的,這一說出來,那雷六就站了起來,對我拱手客氣的說:“好說,原來是道家爺爺,這裡有五百大鈔,今夜就這些錢銀,都孝敬你了。”
我見着他用手把錢給推過來,就冷笑一下,罵道:“我要你這等子髒錢?我問你,可有個張濱的人在你手裡?”
雷六一聽,就招呼手裡的一個寸頭,那寸頭五大三粗,眼神凌厲,雷六問着:“啊貴,半仙問你話呢,有一說一,切不可說謊,半仙都知道。”
那個叫阿貴的漢子見雷六對我都這麼客氣,便也客客氣氣的,對我說:“是個有小子,輸錢不少,家當都沒了,借了我們六叔爪子錢,但是輸光了沒錢還,按照規矩,三刀六洞少不了。”
我見大舅心急如焚,想要說話,但是趕緊伸手攔着,我問:“那人呢?是死是活你得給具全屍吧?”
阿貴對我說:“那等下三濫,一副臭皮囊,偷奸耍滑,三刀六洞之後自然不會留着,九龍山喂熊瞎子去了,你來晚了一步。”
大舅一聽,就知道完了,我心裡也有些無奈,只能說這人命裡該絕,但是好歹也是個親戚,我就說:“殺人性命還要毀人屍體,好狠毒的人,不知道這位人稱六叔的留一手日後是不是也要曝屍荒野啊?”
那雷六聽了我的話,臉色變了幾分,他手下的阿貴就要動手來教訓我,但是我卻上前一步,頂在阿貴的面前,殺他的威嚴,雷六見着,便急忙攔着,對我說:“半仙,你好等,你們幾個,去把人給我找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阿貴極爲聽雷六的話,說着話就帶着人出去找人去了,我也沒多說,搬着長凳往門後一座,突然感覺頭上涼颼颼的,我一看門口面貼着兩張紙,一張畫着五隻蝙蝠往洞裡飛,另一張畫着騎馬彎弓,我看了一笑,一個小小的風水陣,第一幅叫五福歸堂。
這法子能招財,蝙蝠是吸血吃肉的東西,吃飽喝足了就往洞裡飛,這個洞就是賭當,這寓意着能給他招財來,另外一幅就是彎弓打劫,人在高處還騎着馬,彎弓搭箭本就佔了上風,壓着別人的起運,來這裡賭錢的人當然會輸的金光。
我二話不說,拿着硃砂筆在畫上添了一筆,給拿馬眼上蒙了布。
那雷六繼續賭錢,見我在畫上做了手腳,臉色大變,剛開的莊,打開就來了個通賠,雷六心裡叫苦,他那法子是別的師父給辦的,這時候遇到了一個半仙,隨隨便便提一筆自己就通賠,當真是個爺爺。
我見着雷六輸了,於是又提了一筆,在畫上畫了一條蛇纏着馬蹄,雷六剛開莊,又是通賠。
這下雷六罩不住了,趕緊過來對我說:“您是爺,道行高深,我敬您七分,你何必連三分薄面都不給我?”
我笑而不語,那雷六也很無奈,只好讓人把場子給扯了,今夜禁賭,陪着我在賭當裡等着。
我跟大舅在賭當裡等了一夜,到了雞鳴的時候人才回來,但是那個叫阿貴的人卻說人找不到了,這可把我大舅給急壞了,大罵哪些人吃人不吐骨頭,那個阿貴還要動手,我眼一橫,他敢動個試試?
那個雷六自然知道我的厲害,就攔着阿貴,對我說:“馬半仙,賭場無父子,這個規矩就算是張神算在我這,我也敢這麼說,我佔着理,你有什麼要求,我做,但是您要是在爲難我,那就是你過了,好歹道上的人叫我一聲六叔,您要是真要絕我的路,我也只好魚死網破了。”
我聽了頗爲無奈,人要是活着能找到,我還能帶回去,但是你連人都找不到,我咋帶回去?這個叫六叔的人給足了我面子,我要是在爲難他,那真的就是不講理了,我跟大舅商量了一下,趕緊就走,免得沾了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