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沙部
九千七百三十二進六萬四千一百二十二出
徐雲風把人皮拿在手上,對着火車車窗外的陽光看着。幾朵牡丹被陽光透射,卻顯出的是綠色花紋。
方濁已經靠着王鯤鵬的肩膀睡着。王鯤鵬冷冷的看着徐雲風,“你看出什麼究竟出來了嗎?”
“看不出來,”徐雲風說,“但是有點我知道,這玩意的厲害,不比螟蛉差。”
“這東西如果不在詭道的傳人手上,根本就發揮不出真實的效果。”王鯤鵬說,“在醫生的手裡,也就只能給人治病提供線索,”王鯤鵬說,“所以這些年來,陰陽四辯骷髏輾轉流傳在醫生的手上,卻不知道陰陽四辯骷髏的真正的用途。”
徐雲風說:“螟蛉主殺伐,凡事有陰有陽,這個人皮應該是主持生養。當年金仲告訴你詭道的傳承是容平肅殺,其實他錯了,詭道的另一半傳承,是超度。”
王鯤鵬說:“可是人皮已經不再詭道很多年了,所以金仲和金旋子不知道。”
“詭道兩房的爭鬥根源,也應該由此而起。”徐雲風說,“長房主殺,幺房主生。兩者不能同時相容。”
王鯤鵬和徐雲風兩人同時想到了這節,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他們明白的太晚了。而且這事,趙一二和金旋子當然也不知道,不然也不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徐雲風看着正靠着王鯤鵬熟睡的方濁,“這丫頭扛不住了,她的本事越來越弱。”
“希望能挺過去。”王鯤鵬說,“陣法不能缺了她。”
“到時候她沒有那麼大的力氣怎麼辦?”徐雲風問。
“她會有的,”王鯤鵬說,“她不會看見你身處險境,而沒有什麼作爲。”
“要說方濁還真是可憐,”徐雲風說,“你現在的做法,和當年老嚴對她的做法也沒什麼區別。”
王鯤鵬嘆口氣,“不一樣,我們要做的事情她都知道。”
“你以爲當年老嚴利用她做餌,”徐雲風皺起眉頭,“她真的不知道?”
“你他媽的告訴她了?”王鯤鵬聲音大起來。
“方濁不是傻子,”徐雲風說,“她這兩年什麼都明白了。”
話說到這份上,王鯤鵬除了對方濁內心十分的愧疚,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徐雲風把陰陽四辯骷髏收起來。看着窗外的風景,一言不發。
火車到了宜昌,王鯤鵬、徐雲風、方濁三人回到紫光園的家裡,卻發現黃坤並沒有等着他們。徐雲風也不以爲意,三人暫時休息。
到了第二天,徐雲風到三峽大學去找黃坤,黃坤的同學告訴徐雲風,黃坤有幾天沒來了。
徐雲風告訴了王鯤鵬,兩人去了牛扎坪,牛扎坪只有尋蟬一個人在鎮守。沒有鄧瞳的蹤影。現在尋蟬已經在星位上入定,不能打擾,王鯤鵬和徐雲風只好離開。
王鯤鵬恨恨的說:“一定是鄧瞳這小子,偷偷跑了,現在不知道惹了什麼事情出來。”
徐雲風哼哼幾聲,“看來這次,黃坤和鄧瞳在一起惹事。這兩人的湊一塊,一定沒什麼好事。”
王鯤鵬只能再去水文去找申德旭。申德旭正在水文,知道王鯤鵬和徐雲風來拜訪了,連忙跑出來迎接,對着王鯤鵬說:“這次,你的徒弟可給你長臉了!”
王鯤鵬和徐雲風兩人摸不着頭腦,只見申德旭笑着說:“這兩個小子,總算是做了點事情。把暗中使壞的人給找出來了。”
“他們人還好嗎?”王鯤鵬立即問。
申德旭說:“沒事,他們都在,我馬上帶你們去看看。”
王鯤鵬和徐雲風跟着申德旭又到了會議室下的倉庫,看見一個倉庫的正中央放了一個巨大的水缸。黃坤和鄧瞳兩人正站在水缸旁,看着水缸下面。他們聽到了動靜,看到徐雲風和王鯤鵬來了,黃坤連忙說:“師父,你們回來了啊。”
鄧瞳嘚瑟的很,“你們看我們抓到了什麼?”
“不是讓你在牛扎坪好好的呆着嗎?”王鯤鵬惱怒的問“怎麼偷偷跑出來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鄧瞳指着水缸,“這次我可沒有闖禍。”
徐雲風和王鯤鵬也走到水缸邊,看着水下,看到一個海狸鼠一樣的東西,靜靜的趴在缸底,但是這個海狸鼠又比一般的海狸鼠要大很多,幾乎是一個小狗的大小。
海狸鼠的腳踝上箍着一個鐵環,鐵環上連着一個秤砣。
王鯤鵬看了看,對着鄧瞳問:“這個到底是什麼?”
鄧瞳哼了哼,“就這個玩意,差點沒有把我折騰死。”
黃坤就把鄧瞳被黃鼠狼蠱惑的事情給說了一遍,王鯤鵬仔細看了看缸底,“毛變成了白色,看來的確是有年頭了。”
徐雲風問:“你們怎麼把這東西給逮到的?”
黃坤頓時語塞,鄧瞳才把他們的經歷給說了一遍。
原來王鯤鵬和徐雲風、方濁去了湖南。鄧瞳拉着黃坤,大晚上的在鎮江閣,等待李小祿和李小福的中巴車,可是連續等了好幾天,中巴車一直沒來。
鄧瞳和黃坤都準備放棄的那天晚上凌晨,他們看到了一個黑影慢慢的從長江的江心慢慢漂浮到了岸邊。然後一個水猴子走了上來,上岸之後,這個水猴子變成了人的模樣,在長江江岸的石頭縫裡掏出一個袋子,又從袋子裡掏出了衣服,然後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
鄧瞳和黃坤兩人知道這人一定有什麼蹊蹺,並且和前段日子黃皮子和水猴子分別找鄧瞳、黃坤的麻煩有關。於是一直跟着這個從江水裡冒出來的人。一直跟到了黃柏河的一個河灣裡,現在是枯水期,河灣的水退了很多,河灣本來是河水的部位,變成一片爛泥塘。
黃坤和鄧瞳,就看着那人,慢慢走到爛泥塘裡,淤泥埋沒到了他的膝蓋,那人站着一動不動,手裡還抓着一條白鱔,酒杯粗的白鱔在夜色裡都能看到白色長長的形狀。完全看不出來這人到底要做什麼。
那人保持這個姿勢很久,嘴裡吱吱了兩聲,然後把手中的白鱔給扔了出來。白鱔在淤泥上不停的扭動,然後轉進淤泥裡。接着那人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條白鱔,他有給扔到淤泥上,和剛纔的那個一樣,這個白鱔扭曲幾下,也轉入淤泥。如此扔了十幾條白鱔。
接下來的情況,讓鄧瞳和黃坤都驚呆了,淤泥裡突然冒出了很多身影,都佝僂着身體。黃坤對這些身影十分的熟悉,對着鄧瞳輕聲說:“原來還有這麼多的水猴子沒死,卻都躲在了這裡。”
但是還沒完,這些水猴子慢慢想着那個奇怪的人身邊聚攏,然後都順從的仰頭看着那個奇怪的人。
接着空氣裡散發開了一股難聞的味道。鄧瞳鼻子抽了抽,“每次聞到這個味道,就是黃皮子找我麻煩的時候。”
鄧瞳的話沒說完,黃坤就看見好幾只黃鼠狼從公路上面跑過來,跳進河灣的淤泥,勉強在淤泥上快步的跑動,最後蹲在了水猴子的外圍。黃鼠狼並不是只有這幾隻,公路上過來的越來越多。跑來了之後,都安靜的呆在水猴子的外圍。
“這人藏了這麼多水猴子在這裡,”鄧瞳說,“還召來了這麼多黃皮子,我被水猴子拉入水中,我背黃皮子蠱惑,他一定脫不了干係。”
“只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什麼底細,”黃坤也說,“看樣子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