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一帶的人多少都是會自家釀酒的,林家也不例外,不過也就是一些自家喝的糯米酒、黃酒,並沒有什麼特色,也沒有什麼酒坊。
酒坊是林春曉穿越來了之後,在她的刻意引導之下才建立起來的。
林春曉穿越之前,家中就是開釀酒廠的,她從小就看着父母釀酒起家,長大了些又纏着家裡酒廠的工人們問東問西,上了大學,她專門學習的發酵與釀造工程,還去德國當了兩年交換生,專門學習釀造工藝,建個釀酒坊對她來說並不難。
穿越之初,她假裝誤打誤撞改良了酒麴,在釀酒成功,讓家人驚歎之後,從賣酒麴開始得到了第一桶金。
之後爲了方便行事,她找了個藉口,跟大哥林春生和小弟林春暉一起認字讀書,然後才藉着在古籍上看到的釀造之法開始初露鋒芒、大展所長。
可聽林春生的語氣,現在家裡已經有了酒坊了,她如何會不生疑!
林春曉故作平靜的問道:“大哥,現在都到了年底了,酒坊裡還很忙嗎?”
林春生也沒有覺得異樣,淡淡的道:“春曉和阿朔前陣子搭上了悅來樓這一條線,悅來樓除了在嘉興城,在別的地方都有分店,年底需求也多,咱們家釀的酒賣得不錯,剛剛那邊來人要提酒了。”
悅來樓的事,林春曉的記憶裡也有,是她帶着朔哥一起去推銷出去的。
那還是她剛釀造出來第一批酒,就是藉着悅來樓的線打開了名氣,在她又回到林二春十七歲之前,都跟悅來樓繼續合作着,不過悅來樓的老闆卻十分神秘,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現在還是“春曉和阿朔”,可這個“春曉”,並不是她!
這麼說來,她的事業也易主了。
這時,林春生扭過頭來看她,嚴肅的道:“二春,家裡從春曉弄出紅曲和小曲,這日子就越來好了,又搭上了悅來樓,以後肯定是越來越好,春曉也說了,以後給你的嫁妝不會少,你要是用點心,她把製作紅曲的方子告訴你,你有嫁妝,又有一技之長,找個好人家也不難,明年大哥就下場去考科舉,以後也能給你撐腰,這日子總會過好的......”
林春曉猛的擡起頭來,脫口而出:“大哥,三春說會把製作紅曲的方子告訴我?!”她什麼時候有本事來教自己了?
她的語氣有些尖利,後面那句卻也沒有問出來。
別怪她這麼激動,這些話是當初她跟林三春說過的,只是現在換了過來。
她不只是將紅曲給了林三春,還將小曲的製作方法,手把手的教給她了,就是爲了讓這個上輩子好吃懶做,虛榮心強,名聲不好的妹妹嫁過去過得好一些。
酒麴總共就那麼幾種,而且製作方法,尤其是客觀條件,溫度、溼度這些都是一通百通的,她不說是傾囊相授,也算是十分大方了,若是林三春用心一些,也能夠將其他的幾種都揣摩出來。
林春曉當時只想着她既然佔用了林二春的身體,就該承擔她的責任、完成她的心願。
林二春只有林三春這一個妹妹,她最是疼愛這個妹妹,上輩子林三春又是一個好高騖遠又貪玩的性子,所以林春曉對林三春一點也不小氣。
現在聽到這樣的話,想想這短短時間內,她發現的一場,她頓時有種被雷劈了的迷之感慨。
林春生不知道她激動什麼,板着臉教訓她:“二春,春曉對你已經很大方了,你別總是提到她就火冒三丈。到底是親姐妹,你......不會像春曉說的那樣,對阿朔還有心思吧?”
見林春曉一言不發,他又耐着性子道:“現在春曉已經跟阿朔訂了親,阿朔什麼都不記得,以後直接入贅咱們家,你別弄得不好看。這件事我和春暉也不會站在你這邊。”
林春曉垂着頭默默的走路,這輩子林二春和林三春居然不合。
她的名字、朔哥、酒麴、酒坊、還有和悅來樓的生意......好像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都被林三春給取代了!
好在那些釀造技藝都還刻在她的腦子裡,林春曉心中默默的回想了一下,還是很深刻的,一點也沒有忘記。
沒錯,她還是林春曉,那個來自現代的林春曉!
就算什麼都被代替了,可是那些學會的知識還是自己的。
秋風一掃,她打了個哆嗦,渾身的肉都跟着顫抖了起來,更冷的是,從她的心裡涌出一股詭異的感覺來。
所有的不對勁和思緒紛雜,都像是找到了方向,匯聚成一個名字:林三春!
她迫切的想要去驗證,撿了個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略一沉吟,就問道:“大哥,朔哥......阿朔的名字是哪個字?是什麼意思啊?”
“林二春!你到底又沒有聽我說話?你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林春曉的屢教不聽,已經牛頭不對馬嘴,讓林春生也有些惱火了。
林春曉擡起頭來,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讓林春生看到她的誠摯,道:“我聽清楚了你的話,大哥,我知道我不該鬧得都不好看,你先告訴我阿朔的名字是什麼意思,是怎麼寫的?我保證會用點心,不會再肖想童觀止,不會讓大家都不好看。”
至於對朔哥的心思,她不敢保證。
只是想起如今朔哥已經跟林三春訂了親,還對自己厭惡到有了殺心,她心裡堵得難受,她一直認爲男人是搶不走的,能夠被搶走的也不屬於她了,她不屑於去跟人爭搶男人,可如今......
林春生道:“這是春曉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初的時候,阿朔被春曉從河裡救上來帶回家的,他自己又不記得自己叫什麼,讓你好好學,你偷懶,朔就是每月初一的意思。”
林春曉低喃:“是嗎?那阿朔又不是初一那天撿回來的,爲什麼要叫初一呢?”
這也太巧了一些,直接跟東方承朔的名字合上了!
林春生聞言,道:“春曉說這個字好聽,阿朔自己又沒有反對,就這麼叫了起來,你管他叫什麼呢。”
林春曉沒有再說話,只拖着沉重的身體,低頭想着心事,真的只是巧合嗎?
有沒有可能是林三春早就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