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門,新人自然都應該是樂呵呵的。可此時坐在馬車上的二人,臉上都沒什麼喜色。
明辰瑾本以爲可以用上朝擋過一劫,沒想到皇后已經向皇上請好假了,還順便免了楚端居的早朝,讓他可以好好地準備回門事宜。這一來就不免要碰上了……
楚嫣雨的腦海裡則一遍又一遍地浮現這身體的原主人在楚府所經歷的一切:挑水,劈柴,洗衣,擦地,還要伺候那個趾高氣昂的大小姐……楚嫣雨是沒有經歷過這些的,但她從小在孤兒院裡受盡欺凌,那種恐懼和無助,她感同身受,也讓她的表情沒有辦法放鬆下來。
“籲!”車伕的喊聲傳了進來。兩人對視一眼,由明辰瑾先下車,楚嫣雨跟隨其後。
楚府門口,楚端居攜家眷已經等候多時。見明辰瑾下了馬車,即刻下跪高呼:“老臣恭迎瑾王爺、瑾王妃!”
“起來吧。”明辰瑾沒有上前扶他,只是略顯尊敬地應了一聲。楚端居也沒在意,自己站了起來。
“王爺請。”楚端居嫺熟地招呼着,身後的妻妾們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那些女子皆非庸脂俗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明辰瑾面前都是溫柔可親的樣子,但當楚嫣雨走過時,眼底無一例外地顯露出鄙夷與輕蔑。
到了正廳,司儀的太監宣讀完回門的禮品後,楚端居夫婦倆陪着明辰瑾和楚嫣雨喝茶。楚端居和明辰瑾你一言,我一語,說着虛僞無比的客套話,讓楚嫣雨有些無聊。
“老爺,妾陪嫣雨去後院坐坐吧。嫣雨出閣以後,她那些姐妹們想她得緊。”楚夫人一副溫良賢淑的樣子。
楚端居看了眼明辰瑾,似乎沒有反對,才應允道:“去吧。”
楚夫人和楚嫣雨都行了一禮,楚夫人便拉住楚嫣雨的手,向後院去了。
“楚嫣雨,你倒挺神氣呀!”到了楚夫人的房間,楚夫人立刻甩開楚嫣雨的手,換了一副面孔。
“嫣雨不敢。” 楚嫣雨微微低下了頭。
“你如今是瑾王妃,連老爺都要向你下跪,你有什麼不敢的?”楚夫人帶刺的話說得輕巧。
楚嫣雨連忙下跪:“嫣雨給夫人請安。”
“起來吧。”楚夫人坐了下來,“給本夫人倒杯茶。”
楚嫣雨聽話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楚夫人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夫人請用茶。”
“恩。”楚夫人伸出手來,好像要去接那杯子,卻在碰到杯子的剎那,將杯子輕輕一推,把那杯茶水灑到了楚嫣雨的手上。
那茶水溫度不高,並沒有燙到楚嫣雨,只是讓楚嫣雨的衣袖打溼了些,可楚嫣雨還是叫出了聲:“啊!”
“笨手笨腳的,真是廢物!”楚嫣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楚夫人眼裡的那一抹欣喜。
可這還不夠。楚嫣雨思量了下,似是驚恐萬分地趴到地上,磕起了頭:“嫣雨罪該萬死,夫人饒命啊!夫人饒命啊!”
看着楚嫣雨懦弱受驚的樣子,楚夫人臉上浮起滿意的神色:“行了行了,這裡不用你了,下去吧。”
“是。”楚嫣雨“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退了下去。
楚嫣雨出了房門,伸手握了握打溼的袖口,如釋重負地微微笑了笑。
畢竟是正房夫人的院子,一出院門就是奼紫嫣紅的花園了,嬌嫩的桃瓣掩映間,亭臺水榭相輔相成,構成絕妙的風景。楚嫣雨一時被吸引住了,不自覺地向花叢走去。
“她楚嫣雨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賤婢生的野種罷了,竟然要我給她下跪行禮!”伴着那女音,一聲瓷器落地聲響起。
“小姐,她如今是瑾王妃呀!”那聲音怯怯地勸着。
“瑾王妃?要不是母親,這好事還輪得着她?”
“小姐,老爺向來與瑾王爺政見不合,夫人是怕您嫁過去會受委屈呀!”
“受委屈?本小姐是堂堂楚家的嫡長女,給她一個庶女下跪,這還不算委屈嗎?”
“小姐息怒啊,她現在是皇家的人,和她作對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沁兒,你今天怎麼都向着她說話?怎麼,她成了瑾王妃,你也上趕着去攀高枝兒了?”
“奴婢不敢啊!奴婢不敢啊!”
“楚嫣雨,這日子還長着呢,咱們走着瞧。要是有一天你落到我手裡,休怪我……”
也許是聯想到以前的種種,楚嫣雨有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翻落了一塊石頭——“咚!”
“誰?”那女子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