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把她叫來了?”一道清亮的男聲響起,滿是嫌棄。
尚賢儘量地壓低聲音勸着,卻還是清晰地傳入了楚嫣雨的耳中:“王爺,就算您再不喜歡,她畢竟是王妃……”
“王妃?在我心裡,這個女人什麼都不是。”那人一口打斷了尚管家的話。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皇上和皇后爲您選的王妃呀!”尚賢苦口婆心道。
“是啊,她是父皇和母后硬塞給我的,她算哪門子王妃?以後不許稱她爲‘王妃’!”那人的口氣帶着不容置疑的蠻橫,讓楚嫣雨厭惡極了。
尚賢正不知如何勸說,一個溫柔的女音響起:“辰瑾,她現在畢竟是你名義上的王妃。你若對她太過……”
“靈雁,我說過,我明辰瑾今生只會有你一個妻子。”那男聲變得柔和起來。
“若你真的在意我,就別爲難她了。你這麼做,只會讓別人說我的不是。”楚楚可憐的聲音裡透出對楚嫣雨的示威。
“好吧。”溫和的聲音瞬間凝結到冰點,“起來吧!”
楚嫣雨直起身子,腰背一陣痠痛。眼前正並肩立着一男一女。
那男子一身黛藍色錦袍,與頭上一根黛藍色緞帶相呼應。他面若冠玉,眉如墨畫,眸光深邃,漾着點點柔情。
那女子則着一粉霞錦綬藕絲緞裙,襯着她勝雪的肌膚。她肩若削成,眉如翠羽,脣似薄瓣,目含秋波,臉上薄施粉黛,芳華絕代。
明辰瑾和項靈雁各自按着習慣就座,楚嫣雨就坐了剩下的那個位置。楚嫣雨不知道其中的奧秘,周圍的下人們卻着實爲這位王妃的忍耐力感到驚奇:項靈雁佔了本應由王妃坐的位子,楚嫣雨卻還能安然地坐到項靈雁的下首,這是何等的大度啊!
就這樣,楚嫣雨以她對位次的一無所知,贏得了府中下人對她的第一分好感。
早膳一一地送了上來,十分豐富:不僅有小米粥、包子等常見主食,而且還配備了燕窩、肉桂等高檔副食,讓工薪階層的楚嫣雨大開眼界。
與楚嫣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明辰瑾和項靈雁習以爲常的神態和輕車熟路的食用技巧。
雖然楚嫣雨曾經一直很嚮往燕窩、肉桂這些高檔食品,但一個人的習慣是不會在短期內改變的。楚嫣雨只是吃完了小米粥和幾個包子,就在一邊閒坐着了。
儘管楚嫣雨自認爲自己已經用了最慢的速度和最淑女的吃法,在明辰瑾和項靈雁看來仍是風捲殘雲的速度和粗俗鄙陋的吃相。
項靈雁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明辰瑾則直言不諱了:“真是粗俗!”
楚嫣雨對這個目中無人的王爺已經很不滿了,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高貴的瑾王爺,相比您這樣樂於吃別人口水的人,我自甘粗鄙。”
“原來你會說話!我還以爲楚端居那個老頑固給我送來個啞女,原來是送來個瘋子。”明辰瑾不屑地迴應着。
楚嫣雨也不甘示弱:“我還以爲瑾王爺通今博古,原來也不過是個孤陋寡聞的凡人。”
“你……”明辰瑾的眼睛裡明顯冒出了怒火。
“難道不是嗎?燕窩就是燕子的口水凝固而成的。再怎麼用名貴的食材烹煮,也不過是一碗加工以後的口水而已。”楚嫣雨曾經覺得說這樣的話的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爲其中一員。
明辰瑾雖然惱火,但他確實對燕窩不甚瞭解,只知道燕窩可以補身。而剛將一勺燕窩送入口中的項靈雁,聽到這話,差點沒吐出來。
楚嫣雨以絕對性的勝利在這次鬥嘴中勝出,但明辰瑾和項靈雁是再也沒有胃口進食了。一旁的下人們識趣地撤下早膳,送上了茶點。項靈雁還着意多喝了幾口。
“王爺,時辰不早了,您和王……”尚賢收到明辰瑾危險的目光,立刻改了口,“楚姑娘該進宮了。”
“我知道了。”說着,明辰瑾嫌惡地瞥了一眼楚嫣雨。一回頭,又是溫柔的樣子:“靈雁,我去一趟,走完過場就回來陪你用午膳。”
“我等你回來。”項靈雁的臉上滿是嬌羞的表情,讓人心爲之一動。
明辰瑾起身,率先快步向王府大門走去。楚嫣雨連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王府很大,而楚嫣雨現在的這具身體又很孱弱,沒跑多久就氣喘吁吁。但爲了不迷路,楚嫣雨只好憑藉強大的意志力,努力地跟在明辰瑾身後。
終於到了門口,一輛裝飾着絳紫色綢簾的馬車早已等候在那裡。明辰瑾熟練地躍上了馬車,楚嫣雨卻只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倚着門框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良久,見楚嫣雨遲遲不上車,明辰瑾不耐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再不上車,你就自己走去皇宮!”
楚嫣雨內心很是氣憤,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慢慢地爬上了車。
車內,兩人都竭力保持與對方最遠的距離,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但不論如何,兩人終於踏上了前往皇宮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