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強烈的頭暈腦脹感令喬安娜下意識出聲,她捂着痠痛的脖頸緩緩爬起身子,目光來回掃視着周圍熟悉的環境,這是……家裡的客廳?
零碎的記憶開始逐漸拼湊銜接,昨夜裡的一幕幕彷如雲霧迷濛的布影戲浮現在腦海裡,喬安娜怔怔地看向蓋在身上的薄毯,桌面的水杯,對面沙發上熟睡的妮娜,繁雜的思緒頓時變得清晰明朗。≧,
想明白事情因果的喬安娜暗自搖頭苦笑,又給阿蘭哥添麻煩了。
裹了裹衣領,喬安娜徑直走向窗邊,推開木窗,明媚的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客廳,她眯着眼睛,雙手撐在窗臺,盡情享受着清晨徐徐涼風吹拂來的清新空氣。
“媽媽!你回來了啊?!”
不知何時妮娜已經醒了過來,她從沙發上支起身子,睡眼惺忪地朝窗邊的喬安娜輕聲道。
“妮娜寶貝,昨天是媽媽的不對,而且還讓你等了大半夜都沒回來,原諒媽媽好嗎?”
喬安娜轉身走向沙發上的妮娜,伸出雙手將她抱在懷裡內疚道。
“媽媽!其實昨天我是錯了,應該是我向你道歉纔對。”妮娜咬着嘴脣,眼睛裡忽地泛起水汽道。
“妮娜真是個聽話懂事的乖孩子,所以媽媽決定今天都陪着妮娜,無論你想去哪裡,或者買什麼東西媽媽都答應你。”喬安娜忍不住鼻子一酸道。
“如果媽媽今天都陪着我,商鋪的生意該怎麼辦啊?”妮娜關心道。
“放心吧,商鋪的事情昨天已經全部處理完了,今天暫停營業也沒關係。”喬安娜欣慰感動道。
“太好了!”妮娜終於掩飾不住心中的歡呼雀躍起來。
鐺鐺鐺——
這時候,夏蘭卻不合時宜的出現在客廳外,手裡拿着叉子敲打着空盤子提醒母女兩人該吃早餐了。
“阿蘭哥。我和妮娜先去洗漱後再去餐廳,勞煩你了。”喬安娜整理好情緒,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夏蘭說道。
夏蘭點點頭,一言不發離開。
“媽媽!今天可以讓醜叔叔陪我們一起出去玩嗎?”興奮過後,妮娜坐在沙發上穿好鞋子,一臉小心翼翼地跟喬安娜試問道:“不然的話。醜叔叔一個人在家會寂寞的。”
“當然可以!我已經說過了,今天一切由妮娜寶貝做主!”喬安娜笑盈盈道。
“媽媽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媽媽。”妮娜跳起身子,摟過喬安娜情不自禁地狠狠親了一口。
享用完牛奶麥片搭配白麪包的簡單早餐,妮娜和喬安娜回到臥室梳妝打扮了很久才走下來,夏蘭獨坐在客廳,待看見母女二人的身影后目光竟短暫停留了一會兒,其實不怪乎他會如此,因爲喬安娜一改從前的樸素,難得穿上了一身典雅的淡紫色衣裙。略施粉黛的臉蛋容光煥發,平日隨意綁紮的秀髮都仔細梳理在腦後盤成端莊的貴婦式髮髻,彷彿重新變回了當初那位溫婉如水的高貴女子。
“嘻嘻……醜叔叔剛纔是不是看呆了?”
妮娜身穿潔白的衣裙,蹦蹦跳跳地撲向夏蘭,小腦袋上整齊的劉海都隨之飛舞。
夏蘭摸了摸妮娜的腦袋,非常誠實地點了點頭,在他眼裡,現在的喬安娜根本不像一個生過孩子的母親。與妮娜走在一起時更像一對貌美搭可愛的姊妹。
“妮娜聽話!不要捉弄阿蘭叔叔了!”喬安娜俏臉一紅,似乎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連忙招呼着妮娜到身邊來。
“好吧好吧!”妮娜嘟着嘴走回母親的身邊,轉而又興致勃勃起來。“我們快點出發吧!昨天在課堂裡聽胖胖說香草廣場今天有路過的雜耍團演出,晚了說不定就看不到了!”
……
……
“阿蘭哥,昨晚的事情真是抱歉。”
走在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妮娜一個人歡快地在周邊的攤檔店鋪處東瞧瞧西摸摸,彷彿任何東西在她眼裡都充滿了樂趣。喬安娜和夏蘭落在後面並肩走着,絲毫不理會旁人有意無意瞟來的目光。
“倘若不是阿蘭哥的悉心照料,萬一我的醜態讓妮娜看見了定會造成不好的影響,說起來我真是個不合格的媽媽。”喬安娜語氣略帶自嘲道。
夏蘭恍若未聞,只顧盯視着前面盪來盪去的妮娜。
“唉——”喬安娜深深嘆了口氣。喃喃說着意義不明的話語。“以前總以爲離開了蓋爾維斯,在費安鎮能夠和妮娜安安穩穩的長期生活,現在想來我還是太天真了。”
她目光出神地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似有難言之隱,可始終不願意清楚說明白。
夏蘭瞥了她一眼,這個外表堅強的女人,實際內心卻非常脆弱,又或者說,所有這種類型的女人都是如此嗎?
憑藉着出色的外貌與教養,哪怕她有孩子都可以輕鬆改嫁過上優渥的生活,但她非要自食其力養活自己與女兒,堅信不依靠任何人都可以過得很好。
然而這個世界並沒有她想象的美好,很多事情你不願接觸它們也會自動找上門來。
“喬安娜夫人!好巧!今日怎麼這麼有空帶着女兒出來遊玩啊?”
路過街口的時候,十人一組的巡邏警備隊恰好迎面撞來,領頭的是一位身披黑色制服的健碩男人,五官端正,冷峻的臉龐透着不怒自威的氣勢,第一印象給人十足的安全感,當他碰見喬安娜後,嘴角勾起的笑容當即破壞了他的整體形象,因爲他的笑容非常令人不舒服。
“原來是瓦爾克長官,日安!”喬安娜臉色一變,強撐起笑容與對方招呼道。
瓦爾克上下打量了喬安娜片刻才笑眯眯道:“喬安娜夫人看來心情很不錯嘛,很少見您如此美麗的打扮。”
“瓦爾克長官過獎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還要帶妮娜去香草廣場看雜耍團的演出。”喬安娜維持着笑容不動聲色地說道。
“是嗎?”瓦爾克臉上笑容愈甚。“那我就不打擾您的興致了。”
喬安娜聽後腳步登時有些緊張慌亂地向前離去。
“對了!喬安娜夫人,昨夜商談的事情您需要再考慮一下嗎?”
突然,背後瓦爾克的聲音讓喬安娜腳步一滯,她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前。
“不用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真是太遺憾了。”瓦爾克盯視着喬安娜彷如逃離的背影地搖頭笑了笑。
啪——
說完這句話,瓦爾克的手一下子拍在沒來及跟着喬安娜離開的阿蘭肩上。
“阿蘭!”
阿蘭側頭平靜看向他,這位街區巡邏警備隊的治安隊長。
“最近這個世道實在太亂了,你聽說了嗎?黑麥街的弗納爾前天居然被人殺了。”瓦爾克一副悲天憫人的態度嘆氣道:“身爲這個街區的治安隊長,我是絕對不會放任兇手逍遙法外的!”
他再次拍了拍阿蘭的肩膀,眼神裡透着意味深長的味道,然後才揮手招呼着隊員離開。
夏蘭拍了拍肩膀的灰層,繃帶下的眼眸依舊冷漠如故。
“阿蘭哥!不好意思!剛纔把你給丟下了。”喬安娜意外地去而復返回來,手裡牽着不安分的妮娜,目光頗爲緊張地悄悄張望道。“對了,瓦爾克沒有難爲你吧?”
夏蘭搖頭。
“呼——”喬安娜頓時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心情都變得輕鬆起來。“我們走吧,妮娜這個調皮的傢伙,剛剛可是害得我好不容易纔找到。”
“明明是媽媽和醜叔叔你們太慢了!”妮娜不滿抗議道。
“是是是!妮娜今天說什麼都是對的!”喬安娜隨口應和道。
妮娜輕哼一聲,眼睛閃過一抹狡黠的光彩,趁着喬安娜一時鬆懈,猛地掙開她的手飛快逃離開來,甚至回頭不忘做了個鬼臉。
“這孩子!跑慢點!小心摔着!”跟着後面的喬安娜沒好氣地提醒道。
香草廣場。
雜耍團演出的周圍聚集着大量的孩子與家長,不間斷響起陣陣驚呼與掌聲,每當一個節目表演完畢都會有個滑稽的小丑傢伙拿着金色的小盆子討取賞賜,一圈下來總會滿載而歸。對於錢財小孩子並沒有什麼複雜概念,看到其他孩子丟錢給小丑,自己也會忍不住拉着身邊的父母要錢打賞,在孩子們的眼裡,投錢給小丑更像是一個遊戲。
自從遇見瓦爾克後,喬安娜都一直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儘管她在妮娜面前很好掩飾了這點,可卻瞞不過夏蘭的眼睛。
他不問,因爲他是啞巴。
他不想問,因爲他大致可以猜到兩者間的關係。
坊間都傳聞街區有個大人物看上了喬安娜,毫無疑問,這個所謂的大人物八成是瓦爾克。
從兩人的對話,喬安娜的言行舉止到最後瓦爾克隱晦的威脅,整個事件的輪廓都可以輕描淡寫的勾畫出來。
無非是求愛不成準備實施下作手段。
實在是太低級,太無趣了。
類似瓦爾克這樣的貨色曾經夏蘭不知殺了多少個,然而曾經是曾經,現在瓦爾克這樣的貨色卻足夠可以給夏蘭製造麻煩。
常言道紅顏禍水,果不其然。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是否需要離開喬安娜母女獨自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