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易港上層社會裡,勞蘭德斯爵士在一衆飽經世故的權貴眼裡不過是蒙父祖輩榮耀庇廕下的一個不成器的貴族子弟,因爲無論在政治經商或者人際交往裡他都給人一種庸碌無能的印象,父祖輩留給他的財產不僅沒有專心經營打理,反而喜歡時常流連歌劇院這樣的娛樂場所肆意揮霍,最不可思議的是勞蘭德斯爵士從小就喜歡鍊金術,可惜他偏偏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結果他便經常喜歡贊助一些鍊金師毫無意義的實驗,目的只是親自參與進實驗裡享受其中的過程裡。
聽聞他前些月裡瘋狂追求着一個平民藥劑師少女,這件事情一度成爲了路易港權貴們的笑柄,不少與老勞蘭德斯爵士有過交情的貴族都不禁嘆息,或許勞蘭德斯家族很可能便會在這一代徹底衰敗了,誰知數月過去,當那個成爲勞蘭德斯爵士未婚妻的藥劑師少女成功晉升高級藥劑師職稱,並且連愛斯達克鍊金協會會長康納德都收入門牆下時,結果引起了路易港權貴們間的一片譁然,紛紛感慨小勞蘭德斯的好運氣。
自從勞蘭德斯爵士追求到那位天才藥劑師少女後,整個人的性情都變了不少,他開始不再出資贊助其他鍊金師的實驗,畢竟家裡面可是有了個被康納德會長譽爲可與克萊拉比肩的天才鍊金師,尋常的鍊金師勞蘭德斯爵士早已看不在眼裡;而他漸漸注重起家族的生意,聽聞說是未婚妻實驗的耗費太大,他必須努力經營賺錢才能養得起自家的未婚妻。雖然他仍舊喜歡流連娛樂場所。可如今去的次數相較於原來都少了許多。一個人的命運彷彿全部都因一個女人而改變。
但是,他卻一直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他其實並非老勞蘭德斯爵士的兒子,而是冒名頂替的!
大概六年前的時候,作爲顛覆獠牙下屬一員的赫伯特奉命打入路易港的上層社會,結果他選中了當時年僅十五歲的小勞蘭德斯,並且在對方流連某個銷金會所裡秘密暗殺對方毀屍滅跡後,從此開始了扮演了小勞蘭德斯的生活。
沒多久,爲了避免老勞蘭德斯爵士發現他的秘密。一年後,老勞蘭德斯爵士死於預謀已久的暴病,而赫伯特則成功繼承了勞蘭德斯家族的財產與爵位。
這些年來,組織開始調查某個重要的東西時,赫伯特便一直在暗中主持,而最終將東西鎖定在路易港位置的恰恰是他本人。
白天的時候他很少會出門,而夜間便仗着流連銷金會所的名義展開悄悄調查,畢竟作爲路易港當時的負責人,他必須親自以身作則,否則一旦東西在其他地方找到。他必定會承受組織的懲處。
直至組織空降來了新負責人後,他的壓力才稍稍減輕。但他仍會時不時出門暗中調查,儘早發現組織需要的東西,他才能儘早從這個身份裡解脫。
這一夜,他再次出門了。
然而,時值深夜,調查無果準備返回的赫伯特突然發現了組織中人發出的求救信號,按照組織的嚴厲規章制度,但凡見到組織中人求救而不救者一律以叛逆處死。
所以赫伯特立刻追蹤着求救信號迅速展開救援行動,誰知來到信號發出地時他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待他發現到地面上遺留的某些線索後,他才慢慢的循着線索一點點搜索起來。
搜索沒多久,感知到發現某個地方氣息異常混亂時,赫伯特連忙趕到現場,結果便發現了同伴正在某人的劍下一點點殘忍的施虐!
視力極佳的赫伯特看清了同伴的面容,那正是他原來的得力下屬之一!
他非常清楚對方的實力,因爲兩人以前經常會相互切磋一番,最後都是不相伯仲。
如今連他都死在了他人的劍下,可想而知兇手的實力絕非他能對抗的,單單是從對面兇手渾身散逸的淡淡壓制感便讓他轉身便逃。
可惜沒有想到,兇手竟然發現了他的行蹤!
一路狂奔逃亡的赫伯特如同當時他的下屬一樣不斷釋放着求救信號,而他逃亡的方向恰恰是組織在路易港的秘密據點,他可沒有下屬的擔心,畢竟身爲原路易港的負責人,他的命對於組織還有用處,哪怕暴露了組織的秘密據點也可以活下來,最重要的是,組織據點裡有足夠的強者可以幫助他抵禦追來的兇手,甚至說不定可以殺掉對方,如此一來,死人是不會暴露任何秘密的。
他想的很好,但等他真正來到組織的秘密據點時竟然發現這裡早已空無一人!
該死!那個傢伙轉移了據點位置!
赫伯特霎時間便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新來的那個傢伙根本不信任他!
眼見兇手愈追愈近,情急之下的赫伯特直接朝他的住處方向逃去,哪怕心裡再絕望,哪怕不敵戰死,但是,他都想回去見上她一面。
紫藤區,丁香大道。
看着遠處逃亡的熟悉背影,這一刻,夏蘭終於判定了對方的身份!
勞蘭德斯爵士,溫妮的未婚妻!
沒想到他會出現在他那個地方,沒想到,他追殺的人是他!
握緊着手裡的長劍,劍身上的銘文光輝時亮時暗,他的追殺腳步卻依舊沒有停滯絲毫。
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如果有一天勞蘭德斯爵士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殺死對方!
只是他沒有想過會來得這麼快。
他看着勞蘭德斯狂奔進了那棟華麗的住宅,不一會兒,在他剛剛邁入前院,一羣手持弓弩利刃的侍衛便從住宅裡涌了出來。
……
“親愛的!你怎麼了?”
睡夢中突然被人搖晃驚醒,溫妮還沒回過神時就看見勞蘭德斯一臉狼狽不堪的模樣半跪在她的牀前,平時梳理整齊的頭髮都亂成了一團,英俊的臉容上流露出驚惶萬狀的模樣。
“溫妮,不,布蘭西婭,我愛你!”赫伯特突然一把抱住溫妮大叫道。
“哈瑞斯,你怎麼這時候……”溫妮有些不知所措地叫着勞蘭德斯爵士的名字,這時,窗外傳來的廝殺慘叫聲立刻引起了她心中的警覺。“哈瑞斯,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溫妮想從牀上起來查看窗外的動靜,可是卻被赫伯特死死抱着難以動彈,她沉吸口氣,一點都不再像原來那個外表看似孱弱的小姑娘,感受着赫伯特微微顫抖的身體,她伸出手輕撫在他的腦袋輕聲安慰道:“哈瑞斯,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的,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先告訴我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隨着廝殺動靜在耳邊愈來愈接近,赫伯特擁抱着溫妮的雙手漸漸送了開來,他捧着溫妮嬌俏的臉蛋,然後不顧一切吻了下去,緊接着,他從牀上爬了起來,二話不說直接朝門外走去。
“哈瑞斯!你要去哪裡?!”
溫妮連忙從牀上爬起,結果來到門前時卻怎麼都打不開!
糟糕!門被哈瑞斯反鎖了!
“哈瑞斯!放我出去!你究竟想幹什麼?千萬別做傻事啊!”
溫妮大力敲着門焦急的叫喊着,可是門外卻什麼迴應都沒有,她左右看了眼房間,然後,目光盯在了牆壁上的一柄裝飾短劍。
與此同時,渾身浴血的夏蘭緩緩走進了大廳,一道青色劍氣凝聚着高度的氣壓呈半月狀斬飛面前最後四五個上前阻攔的侍衛,他的視線移向了大廳的樓梯前方,只見一個人正提着一柄細直的長劍在背後巨大的肖像油畫下徐徐走來。
“不逃了?!”
夏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
“如果今天我死在了你的劍下,希望你可以放過這棟屋子裡的其他人。”赫伯特面容平靜地走下階梯,然後,停住了腳步。
“我從來不會和死人談條件。”夏蘭漠然道。
“難道這裡的所有人你都不打算放過嗎?”赫伯特提着細劍的手微微一顫道。
“什麼時候顛覆獠牙的人變得如此軟弱了?”夏蘭嗤笑一聲。
“我曾經像你一樣冷酷無情,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有了感情,內心便會比任何人都要軟弱。”赫伯特仰頭看着天花板上光彩炫目的水晶吊燈苦澀一笑道。“擁有了最美好的東西,所以我們便愈害怕失去,因爲,我們已經再也不想回到那個一無所有的冰冷生活裡。”
“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我們,我不是你。”夏蘭冷冷道。
“你很強,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赫伯特凝視着夏蘭道:“但我會讓你知道,一個人的心中擁有了真正值得珍視的東西時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的力量。”
“遺言交代完了?”夏蘭冷哼道。
“遺言嗎?呵呵,或許吧。”
赫伯特輕輕一嘆,手中的細直長劍彷如電光飛疾眨眼間便刺向了夏蘭。
夏蘭不閃不避,直至細劍即將觸及身體時。
氣息釋放,階層壓制。
趁着赫伯特在階層壓制瞬間下的短短停頓,夏蘭的身體呈一百八十度旋轉,手裡的烈風瞬間斬在了赫伯特的背上。
赤紅的鮮血頃刻間浸染了他眼前的視線。
差距就是差距,力量就是力量,再多的廢話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正當夏蘭準備結果了赫伯特的性命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驚叫聲。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