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洛城,格拉迪堡。
陽光透過彩繪的玻璃窗映照在裝飾精美的房間,深沉的天藍色牆壁上點綴着明亮斑駁的金黃色彩,兩排高大豎立的書架上整齊擺放着陳舊的書卷,角落邊上綠意盎然的風蘭花草忽然搖晃了一下,彷彿在招展着曼妙的身軀。
一張灰褐色的古樸書桌上,上面凌亂放置着紙張文件,鵝毛筆架在一旁,溼潤的筆尖上仍然殘留着黑瑩的墨珠,可以看出前不久它還在被人使用。
這時,房間的門房被人敲響,一個低沉恭敬的男人聲音忽然傳來。
“大人,布金斯閣下來了。”
“請他進來吧。”
房間裡,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迴應響起。
房門悄然打開,一個籠罩在灰色斗篷中的男人走了進來。
“子爵大人,我來了。”
布金斯低垂着腦袋,目光暗暗看向遠處書桌前背對着他的一個高大男人道。
“阿爾傑農向我彙報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嗎?”
法蘭特子爵頭也不回道。
“是的。”布金斯低聲道。
“一個外來的神秘藥劑師,一個外來的上位劍士……沒想到阿爾傑農會在這種時候帶給我一個措手不及的‘驚喜’。”
法蘭特子爵輕搖着頭嘆道。
“一個麻煩的驚喜。”布金斯道。
“薩穆爾遵從着我的命令正帶領着他們的到來,看來我們需要好好招待一下這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法蘭特子爵道。
“子爵大人有何吩咐?”布金斯道。
“我需要你時刻注意着那位上位劍士。”法蘭特子爵道。
“不需要試探嗎?”布金斯謹慎道。
“不。我們只需要暗中觀察即可。”法蘭特子爵道。“時間會告訴我們一切答案。”
“子爵大人,這樣好嗎?”布金斯蹙眉擔憂道。
“所以這次你要辛苦一些了。”
法蘭特轉身回頭。那張飽經風霜的中年英俊面容上滿帶笑意地看着他道。
“遵從你的命令。”
對此,布金斯只能無奈迴應。
當布金斯離開後,法蘭特緩緩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他拿起架在一旁的鵝毛筆,目光注視着桌面上的文件紙張,而文件的落腳署名處只有一個標誌圖紋。
只有他知道,這是代表着先民公議的圖紋。
“終於要開始了嗎?”
他看着文件上的內容,久久後喃喃自語道。
……
如果事情一切都進行得太過正常平淡。那麼其中必然會讓人敏感深思。
當夏蘭一行人在法蘭特子爵派遣的屬下迎接至格拉迪堡後,他們立刻受到了法蘭特子爵隆重的接待,數週下來,彷彿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紊,理所當然,正常得讓人難以自在。
沒有人對他們的身份懷疑,沒有人對他們的身份試探。甚至沒有人對他們的行爲阻止……夏蘭看在眼裡,總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或許唯一能夠讓他感到正常的便是一直暗中觀察注意着他們的某人。
“我們必須要離開了。”
某日的晚間,法蘭特子爵特意安排的一處房屋內,爐火熊熊燃燒溫暖照亮着沙發處的幾個人影。
“爲什麼?溫妮不想離開。”
蜷縮在沙發一角的嬌小人影聽見某人的話後立刻不滿反對道。
這些天來,明面上作爲侍女的溫妮跟隨在潘迪莉婭身邊趁機向不少高級藥劑師學習了許多知識,而且實驗上的操作基本都是由她暗中完成。從而讓她積累鍛鍊了不少鍊金經驗,充足的材料資源加上高級藥劑師的指導,她有自信,如果繼續呆下去的話不用一年她便可以完完全全晉升至高級藥劑師。
現在那個可惡的男人居然說要離開,這如何能夠讓她輕易捨得。
“怎麼回事?”
即便是在屋子內。潘迪莉婭也沒有摘下兜帽,她望着對面神情凝重的男人。內心不由得泛起不安。
“難道你沒有覺察到從我們見到法蘭特子爵開始,一切都顯得太過正常平靜了嗎?”
夏蘭凝望着壁爐中跳動燃燒的火光道:“而且……希瑟伯爵對迪奧爾達的攻勢漸漸頹靡,恐怕要不了多久,冬季來臨前他們便會撤兵,那個時候白霜騎士恐怕便要回來了。”
“你在擔心這一切都是法蘭特子爵對於我們故意的麻痹嗎?”潘迪莉婭沉思道。
“是的,雖然我不清楚法蘭特子爵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或許白霜騎士回來後我們可能知道答案,但到時候一切都晚了。”夏蘭淡淡道。
“喂喂喂!你們有在聽我說話嗎?”
一旁的溫妮見到二人對她不理不睬,小臉頓時掛不住叫喚道。
“閉嘴!”
夏蘭冷眼斜視溫妮道。
“你——”
溫妮看見對方那雙深邃冷酷的眼睛後,話到嘴邊卻嚥了下去,鼻間發出不滿的輕哼後便扭過頭去。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潘迪莉婭輕輕扯了一下兜帽邊沿,伸手端過桌面上泡好的熱茶小飲了一口道。
“白霜騎士歸來前。”夏蘭將視線從壁爐中收回看向對方道。
“也就是說,我們至少還有一個月的停留時間?”潘迪莉婭仔細計算了一下日子後道。
“是的,這段時間裡我還需要調查瞭解一些事情。”夏蘭道。
“什麼事情?”潘迪莉婭立刻問道。
“一件小事。”
夏蘭說完後,也沒有多餘解釋,站起身子便朝臥室的門廊方向開始走去。
望着男人逐漸消失的背影,潘迪莉婭內心輕嘆了口氣,無論何時,這個男人總是強勢主導着一切,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們參預其中,縱然心有疑慮,可最終只能聽之任之。
而一旁仍在生着悶氣的溫妮恐怕便是最好的示例。
“溫妮,你還在生氣嗎?”
潘迪莉婭看向沙發角落抱着方枕耷攏着腦袋的溫妮道。
“是的,因爲溫妮真的暫時不想離開這裡。”溫妮探出小臉委屈道:“可是每一次他都不會搭理我的想法,溫妮真的好難過……”
“我還以爲溫妮已經習慣了他的作風。”潘迪莉婭微笑道。
“當然不是啦!只是我很難違揹他的決定而已。”溫妮露出困擾的神色道。
“但是,遲早有一天溫妮都會離開他的。”潘迪莉婭道。
“我知道。”
溫妮摟緊着懷裡的方枕,目光怔怔地望向壁爐中的火焰。
“我有預感,將來的某一天他一定會拋棄我。”
“如果將來某一天裡溫妮無處可去,或許你可以來找我啊。”潘迪莉婭看見對方無意間流露出真實情感,話語不由得略帶輕鬆道。
“可是,潘迪莉婭你現在不是也無處可去嗎?”
溫妮看向她,嬌俏的臉上忽然綻放出難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