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軍事上的一個常識。
從國王下達莎莉絲特的任命不到三天,駐紮守衛的銀翼軍團與軍部集結的數萬大軍便早已整裝待發,按照正常的情況,這種效率實在令人感到驚歎。
但是,如果考慮到軍部提前做好了一切的準備,那麼事情也變得理所當然。
清晨的路克尼大道,以往日不同的繁榮喧囂,這一天,王都內的無數人民紛紛涌在了街道兩邊,因爲,迎擊蘇格羅大軍的出征就在今日,他們需要見證王國英雄們或許是最後一眼的音容。
連帶的,大道兩旁的酒館茶樓第一次出現了極端的爆滿,每個人都想尋找一個良好的視野環境,近距離的觀察即將遠去的英雄們。
“斯雷特爾先生,很高興能邀請您的到來。”
距離路克尼大道不遠的一處高樓茶間裡,洛斯林一臉微笑地朝到來的客人誠懇道。
“因爲我和你都不想錯過她的遠行。”
斯雷特爾緩緩落座在他的對面,稍稍側過頭看了眼不遠處人潮擁擠的路克尼大道。
“是啊,誰也不敢輕易放鬆那個女人。”洛斯林隨着他的話語感嘆道。
“前幾天王都近衛總署發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這時,斯雷特爾從懷裡拿出一支銀色的酒瓶,一邊拔開酒塞,一邊隨意說道。
“根據我們的情報瞭解,那天王國近衛的三大統領似乎因爲什麼事情聚集在了一起,詳細內容雖然無法得知,想來應該是莎莉絲特那個女人在安排她離開後的所有事物,不過最讓人關心的是,那天近衛總署內忽然爆發出的浩瀚氣息……”洛斯林鄭重道。
“原來你也察覺到了嗎?”斯雷特爾自顧自喝了一口酒道。
“當然!領域法則的力量可是難得一見。”洛斯林搖頭輕嘆道。
“爆發出這個力量的人會是誰?克因斯隆嗎?我想他也應該能踏出最後一步了。”斯雷特爾似有些漠不關心道。
“的確是克因斯隆沒有錯誤。”洛斯林肯定道。
“呵呵——沒想到我們又多了一個強敵。”斯雷特爾輕笑道。
“或許那是莎莉絲特對於王都內所有企圖之人的示威,包括我們。”洛斯林沉重道。
“我想,一個克因斯隆並不能給我們的計劃造成什麼阻礙吧?”
斯雷特爾拿起酒瓶朝他做出了一個乾杯的動作。
“當然。”
洛斯林端起桌面上泡好的熱茶與對方的酒瓶稍稍一碰,一陣清脆的響聲,酒水茶水飲盡。
“她來了。”
斯雷特爾放下酒瓶,視線望向遠方平靜道。
路克尼大道,莎莉絲特騎在一匹高大神駿的雪白龍駒上,一身紅白相間的簡樸騎士服在她身上透出淡淡的優雅與威嚴,她的雙手輕握着繮繩,目光平視,彷彿絲毫不在意民衆突然暴起的歡呼。
隨行的士兵們擁護在她的周圍,冰冷的鎧甲刀鋒襯托出他們肅殺的冷酷,沒有敢小看他們任何一個人,因爲他們就是傳聞中的王國近衛第二大隊!
“你說她會贏嗎?”
斯雷特爾遠遠注視着她,眼眸中閃着複雜的神色。
“如果沒有例外,她會輸!”
洛斯林看着那個女人,那個讓所有人都畏懼敬仰的女人默默道。
“爲什麼?”
似乎對他的回答感到意外,斯雷特爾轉過頭看向他道。
“這是祭首大人對我的回答。”洛斯林道。
“原因?”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她的各方面能力,但是這一次,蘇格羅亡靈大軍的實際統帥卻是那位手持水晶權杖的悼亡君主!”
洛斯林緊接着強調了一句:“不要忘記了,他可是第一位將分裂了數萬年的蘇格羅統一的偉大君主。”
“是嗎?真是有趣了。”斯雷特爾忽然笑了出聲,“難道祭首大人沒有考慮過光輝聖堂的插手嗎?”
“這一點無需擔心,西西尼亞將近十年的內亂已經嚴重拖累了光輝聖堂這片土地的力量,如果他們敢發動光輝聖戰,那麼大陸的中心將再一次陷入黑暗的獠牙中!”說道最後,洛斯林的雙眼中盡是狂熱。
“看來我們放出了一頭真正嗜血的野獸。”斯雷特爾喝了一口酒咂咂嘴搖頭道。
“這僅僅只是祭首大人們無數年謀劃埃爾德蘭的開端!我們……”說道一半,洛斯林忽然停住了開口,眼中的狂熱眨眼消散,目光裡開始出現濃厚的警惕小心。
斯雷特爾將頭一轉,他知道他爲什麼不再說下去,他也不想再聽下去。
因爲,那位祭首大人從來就沒有真正信任過他。
說到底,他仍然沒有被顛覆獠牙內部認可,這些秘辛根本不可能告訴他,如果不是洛斯林對於顛覆獠牙狂熱的信仰纔多說了幾句,恐怕他現在還不知道,原來顛覆獠牙已經開始走出了傾覆大陸的霸圖腳步。
眼下,莎莉絲特引領出徵的先頭隊伍緩緩印入眼前最近的距離,民衆們的歡呼聲瞬間掩蓋了所有,斯雷特爾靜靜看着,因爲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或許也是他最後看見這個女人。
你,真的會死嗎?
騎在馬上的莎莉絲特眉頭一皺,因爲她感受到了一道極其危險的視線。
她轉過頭,引起的是民衆更大的呼聲響應。
她遠遠看見了朝她投向視線的那個人。
她發現,洛斯林居然就在那裡,而讓她更加在意是他旁邊那個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
斯雷特爾舉起酒瓶,隔空朝她乾杯。
他是誰?爲什麼他會如此眼熟?
莎莉絲特心想着,只是在她深想的時候,對方卻已經消失不見。
“您要離開了嗎?”
空曠的茶間,洛斯林朝起身遠去的斯雷特爾道。
“是的。”
他頭也不回道。
“不再多看一眼?”
“我已經看見了。”
說完,斯雷特爾走下了樓梯消失不見。
洛斯林搖搖頭,繼續將視線投向莎莉絲特逐漸變淡的背影,剛纔他看見了她投來的目光,但他可以肯定,她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旁的男人。
你們從前認識嗎?
他的心裡很想對離開的斯雷特爾這樣說。
可是結果,他卻沒有選擇開口詢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影響結果,他不在乎他和她的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