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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特丹區白日的冷清彷彿如同一個假象,當安迪恩住所被包圍的那一刻,如此驚爆的消息迅速傳入有心人的耳中,愈來愈多的人開始出現,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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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人們習慣了葛特丹區的規矩,而眼前的情景卻是許多年沒有出現過。
他們交口議論,相互猜測。
可卻沒有人認爲安迪恩會爲此倒黴。
因爲他是這片區域黑暗中幕後主宰的重要下屬。
而這種想法早已在人們的心中根深蒂固,即使這裡的治安長官死上幾回也絲毫不會影響安迪恩的地位。
人們想知道,究竟是誰擁有如此膽量敢向安迪恩出手。
德洛夫四下巡視了眼圍觀的人們,不少人甚至帶着戲謔的微笑,他心裡清楚,安迪恩在此處的勢力恐怕超過了他的想象,單從他府上敢於與警衛廳人員對峙的護衛便能知曉一二。
“大人,事情是否會變得難以解決?”靠近身邊籠罩在灰色布袍的洛斯林旁,德洛夫小聲詢問道。
“放心吧,這裡的主人和我有些交情,不會讓你難辦。”布袍籠罩下的洛斯林看不出任何表情平淡道:“那個告密者如何?”
“據他所說,兇手已經和安迪恩離開了此處,但是很可能一起回來,因爲他記得上一次便是如此,可是這回……我想安迪恩即使回來也只會是一個人。”德洛夫清楚,如果安迪恩連這裡的消息都無法知曉的話,那麼他也沒有資格成爲這裡人們口中的“老闆”。
洛斯林不露痕跡地點點頭,道:“我清楚,但是這一次我想見的人不是兇手。”
德洛夫疑惑道:“爲什麼?”
洛斯林發出一聲輕笑,道:“在我眼中,一個安迪恩就已經足夠了。”
德洛夫默默的點了點頭,既然兇手與安迪恩有所牽連,那麼單從安迪恩的身上便能知曉許多答案,可是,他會配合嗎?
當人羣發出一陣哄吵,所有人目光望向發生聲響的那處,只見人們分散開兩邊,一輛馬車緩緩駛了過來。
人們看見馬車上的標記自然知曉其中的主人是誰,當正主回來,一切都變得更加有趣了。
在洛斯林的指示下,德洛夫讓阻攔的警衛廳人員散開迎進馬車。
馬車停下,車廂緩緩打開,安迪恩面露微笑走了下來,環視了一圈周圍,彷彿並不在意地笑道:“還真是好久沒試過這種待遇了,記得很多年前的時候,只有我包圍別人,沒有人能包圍我。”
外圍的人們聽見後,頓時發出一聲震耳的鬨笑聲,因爲他們或多或少都清楚安迪恩的發家史。
“安迪恩先生,好久不見了。”
這時,洛斯林掀開籠罩在腦袋的灰色袍子走到安迪恩身前不遠道。
安迪恩看清來人,面色略顯疑惑道:“恕我冒味,你是誰?”
洛斯林微笑道:“七年前,深夜大雨,洛兒斯堡,洛斯林。”
幾句讓人一頭霧水的提示瞬間讓安迪恩眯起眼睛笑了起來,道:“原來是你。”
洛斯林點點頭道:“呵呵,這個時候不應該請老朋友喝一杯?”
安迪恩看了眼自己被包圍的住宅頗有深意道:“我的朋友可不會包圍我的房子。”
“德洛夫,讓人撤了,回去等我。”洛斯林歪頭對着身邊的德洛夫吩咐後,轉而向安迪恩笑道:“很抱歉,我的手下有些小題大做了。”
“是嗎?”
安迪恩只是笑了笑便徑直朝着自己的住宅走去,得到吩咐的警衛廳人員紛紛讓開道路。
“大人——”德洛夫在洛斯林身後小聲道:“這樣好嗎?”
洛斯林平淡道:“沒事,我自有分寸。”
事已至此,德洛夫只能不甘下令警衛廳的人準備撤離,看着洛斯林逐漸走進安迪恩的府內,他不清楚洛斯林是否能夠獲得什麼,但現在也只能指望他了。
……
“七年不見,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
喝着侍從精心炮製的喏爾夫紅茶,洛斯林靠在沙發上,擺出最舒服的姿勢看着對面的安迪恩微笑道。
“那是因爲我的敵人越來越多了。”安迪恩彷彿毫不在意微笑迴應。
或許是感知到隱蔽在房間內的高手護衛,才讓洛斯林如此一說。
“當年沒成爲合作朋友,到現在爲止一直是讓我感到遺憾的事情,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麼老夏克要拒絕我們的友誼,我想你也清楚,老夏克的仇或許只有我們的幫助才能實現。”
話到正題,洛斯林面容也變得認真。
“因爲我不是老夏克。”安迪恩簡單道。
洛斯林自顧自的笑着搖頭,道:“還真是一個合格的下屬。”
“彼此彼此。”安迪恩對着洛斯林眨了下眼道。
七年前的洛兒斯堡,老夏克與顛覆獠牙的會談中,安迪恩是老夏克身後的唯一下屬,而洛斯林則是那位祭首大人的唯一下屬。
他們的身份一樣。
而他們也走向了各自輝煌的道路。
多年不見,不免唏噓。
他們不是朋友,曾經可能;他們不是敵人,現在可能。
“我的一個朋友死了。”洛斯林忽然平靜道。
“我知道。”安迪恩端着茶杯的手一動不動看着他道。
“他是我們計劃裡很重要的一個人。”
“我知道。”
“但他死了。”
“我知道。”
“有人需要償命。”
“我知道。”
洛斯林沉默了會,看着彷彿一直在應付回答的安迪恩道:“告訴我他在哪。”
“我不知道。”安迪恩微笑道,手中的茶杯重新端在了嘴邊。
“爲什麼?”洛斯林聲音變得陰沉。
“他是老夏克的朋友。”安迪恩依舊淡定道。
“老夏克想多一個敵人?”
“老夏克的敵人已經很多了。”
交涉失敗,洛斯林閉上眼睛仰靠在沙發上,道:“我不明白。”
安迪恩放下茶水一空的杯子,道:“我也不明白。”
洛斯林睜開眼,道:“我們的事情想必老夏克已經知曉,我們不希望出現意外。”
安迪恩點點頭,道:“我們不會插手。”
洛斯林似乎滿意的點點頭,轉而話鋒一轉,道:“如果我們殺死了老夏克的朋友,你們如何?”
“死人便不是老夏克的朋友。”安迪恩微笑着說道。
“很好,我該走了。”洛斯林站起身道。
“不再多喝一杯?”安迪恩指着他放在桌上的茶杯道:“回到那個不自在的地方可是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洛斯林搖頭道:“我很忙。”
說完,洛斯林離開了房間。
房間門再次打開,一位侍從端着托盤上重新泡好的喏爾夫紅茶給安迪恩換上。
“主人,下一次請務必不要邀請這樣的客人。”侍從換好茶水後並未離開,只是在安迪恩的身邊淡淡道。
“怎麼?你怕?”安迪恩淡淡笑道。
侍從點點頭,道:“是的,我害怕他在殺你的時候來不及出手。”
安迪恩搖搖頭,道:“放心吧,他不會殺我。”
侍從並不認同道:“還是謹慎得好,有些人殺人沒有理由,沒有顧忌。”
安迪恩道:“但他有,所以我清楚他不會殺我。”
“那個中年人你怎麼看?”見侍從沒有開口,安迪恩問道。
“他就是我口中殺人沒有理由顧忌的人。”侍從淡淡道。
“你很看好他?”安迪恩頗感興趣道。
“不,他的實力太弱了。”侍從搖頭道。
安迪恩輕笑一聲,端起泡好的紅茶道:“老夏克倒是很看好他。”
……
離開葛特丹區後,時間已近傍晚,夏蘭並未着急着回去旅館當中,僞裝不變,他的身影悄悄來到了提瑞區。
他在觀察一個人,那個人叫格勞爾·麥斯頓。
這個時候,麥斯頓已從軍部當中下班回來,一手提着兩串肉條,一手抱着懷中黃紙包裹的細長白麪包,當他的三個兒女在家門口看見他的時候,頓時發出驚喜的聲音匆匆迎了上來。
只是三個兒女更關心的不是他們的父親,而是父親手裡的肉條與白麪包。
麥斯頓在軍部的福利待遇高於許多正常人家,可是長年救濟曾經死去的戰友親屬,再加上三個兒女的撫養,生活也難免變得拮据起來。
肉條和白麪包在麥斯頓兒女的眼中已經算得上最好的食物大餐,平常的時候,他與兒女吃的都是粗糙的麪餅,混合着碎肉野菜的濃湯。
即使生活如此,關愛兒女的麥斯頓依舊會將節省下的花費都用在他們的飲食上,因爲他比誰都關心兒女身體的健康。
一個身負殘疾的大男人照顧着三個女兒難免會出現粗心大意,但他的鄰居卻是非常善良,在麥斯頓去軍部工作的時候,他的鄰居經常會代替照看,偶爾在他們用餐的時候甚至會送上些水果點心。
生活雖然清貧,但他們一家人卻過得相當幸福。
夏蘭隱藏在一處麥斯頓房屋對面的牆角內,靜靜看着這一家正熱鬧愉快地吃着他們眼中豐盛的晚餐,麥斯頓的一個小女兒甚至小心拿着一塊切薄的肉片送進爸爸的口中,引起麥斯頓開懷的大笑。
或許對於某種危險的直覺,麥斯頓忽然轉頭看向房屋窗外對面的牆角。
沒人。
或許多疑了,麥斯頓搖了搖頭,心思很快便被兒女用餐的舉動所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