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從陳凱他們背後傳來的巨大聲音,以及呼嘯的而至的衝擊波告訴陳凱他們他們再次失去了一個同伴。事實上有更多的人最後留在了那條通往惡魔之門的路上,爲了給其他人爭取時間,同時也爲了死的不那麼痛苦和憋屈,他們拿着揹包中分配的雷火炮管充當了一次自殺式攻擊者。
一枚又一枚對炎魔沒有任何傷害性作用的炮彈擊打在對方的身體上,只是爲了阻止它前進的腳步,一個又一個火紅色帶着血光的火球在荒野上不斷的亮起帶走一些試圖佔便宜的小惡魔的生命。當趙鐵柱扛把二十幾個雷火炮管壘疊激活的一瞬間,陳凱他們看到了一個他們見到過的最大的火球,同時估計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如此強烈的爆炸中活下來。扛着盾牌的趙鐵柱在激活雷火炮管一瞬間直接用他那不怎麼純熟的步伐逃離爆炸現場,他整個人幾乎是倒着飛出來的,如果不是蘇婉在他逃跑的時候用鎖鏈捲住他的腰把他往後拽了下的話,估計他還是逃不過被爆炸的火舌吞沒的下場。
但即便如此趙鐵柱的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身上的盔甲被雷火炮管爆炸產生的碎片擊穿了好幾個地方,一滴滴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慢慢的滲透到盔甲外面。趙鐵柱全身上下最完好的估計是被盾牌保護的頭盔以及上半身了,哪怕是大腿上都被爆散的碎片打出了好幾個血窟窿。
“柱子還行不?”陳凱扛着趙鐵柱的肩膀和蘇星河一起拖着他往前跑着,雖然通過系統管理當中的團隊信息陳凱知道趙鐵柱別看樣子比較悽慘,但是生命值也有近一半多的樣子根本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他的雙腿都被爆炸產生的衝擊物給貫穿了,因此陳凱擔心他沒辦法跑動。
“沒事都是貫穿傷,喝點治療藥劑就能止住,就是真他**的的疼啊”趙鐵柱慘嚎着說道,他的臉色慘白但是還是一口口的喝着治療藥劑,雖然因爲疼痛那些治療藥劑會不斷的從他咳嗽的嘴裡流出來但是總算是暫時的止住了傷勢。
“不過你小子運氣可真好,匕首那小子跑動速度那麼快都沒想過逃出來倒是你靠着盾牌竟然硬抗了過來”蘇星河拍了拍趙鐵柱的肩膀扛着他的胳膊,他和陳凱兩人分擔着趙鐵柱的重量速度雖然不能說快,但是在趙鐵柱爭取了點時間以後他們總算不會被惡魔馬上追上。
“什麼叫運氣好,是實力知道不要不是我用大地之盾當了下衝擊力,估計絕對已經追着匕首那小子跑去找安託洛喝茶了那幾根鐵皮罐子威力可真夠帶勁的,竟然直接撕開了我的大地之盾逼得我只能跑路”趙鐵柱在嘗試了一下雙腿的恢復情況以後便開始瘸着腿跟着陳凱他們兩人後面跑路,此刻隊伍中的人手已經從近兩百人減少到了一百五十多人,就連範克里他們這些原住民戰士當中也損失了一個叫做法安斯的戰士。
不過那個戰士最後死亡時爆發的力量倒是讓所有人對掛在範克里胸前的水晶有了一個更加直觀的認識,他們從來沒想過爆炸能夠變得那麼絢爛同時那麼恐怖,那是以靈魂力量引爆的帶着一個人人生最後一刻絢爛光輝的禮花。看着那個叫做法安斯的戰士從胸口中掏出一刻拇指大小的水晶,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幹什麼了,尤其是當他雙腿被小惡魔用叉子刺穿拖拽上天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長着山羊小鬍鬚的中年男人會怎麼選擇。
相對於玩家死後沒有靈魂存留的場景,原住民死亡以後靈魂會被各自的神明接引到神國或者直接進入安託洛的死亡世界在那裡沉淪,但是還有另一種最可怕的方式那就是靈魂被惡魔所吞噬。靈魂被惡魔吞噬的人類將會成爲惡魔成長的食量,同時他們的一切記憶都會被對方獲得成爲對方獲取力量的來源。安格洛華斯水晶的是魔門研究者長時間研究探索以後創造出來的一種和惡魔同歸於盡的一種極端方法,利用鬥氣存留於安格洛華斯水晶成爲穩定能量爲基礎,然後用特殊方法留下血脈印記。當持有者燃燒靈魂的那一刻,血脈印記就會激發然後釋放出水晶中積累的龐大能量產生可怕的爆炸。
絢爛的紫色光華在法安斯燃燒靈魂的那一刻從他掌心攥在的水晶中散發出來,然後瞬間包裹着他的身體組成一個碩大的彷彿紫水晶一般的雙翅天使。這是由法安斯所有靈魂力量和生命力量組成的紫色天使,它的存在時間異常的短暫估計只能釋放出一次攻擊,而這一次攻擊就是法安斯這位七階戰士在人間或者說靈魂最後的咆哮了。
如果是此刻有一個魔門守衛軍高層在這裡看到那個紫色的如同水晶一般的戰天使,那麼絕對會驚叫出來,因爲那是魔門守衛戰士中最爲精銳的部隊才能獲得。當然那不僅僅是榮譽而已,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因爲使用這種水晶下場都是身形俱滅不會留下任何一絲的痕跡。因此獲得這種水晶的戰士無疑例外都是得到了一張通往地獄的通行證,只不過正因爲知道使用這種水晶的後果整個魔門當中沒有多少高級戰士會用它。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沒有人願意靈魂消散,不能前往主神的神國獲得安息。
但是在這片渺無人跡的荒野上,除了陳凱他們意外基本上沒有任何的神殿人員,如果戰死了自然也就不會有神官從惡魔的嘴裡搶回自己的靈魂。與其被惡魔吞噬以後成爲入侵自己時間,殺害自己妻兒的幫兇,還不如燃燒自己會自己家族的榮光增加一抹亮色。至少在範克里他們看來自己的死或許能夠給自己的兒子一種榮譽感,起碼他的父親不是窩窩囊囊的死在某此冒險當中無人知曉,而是死在抗擊惡魔的戰場之上成爲英雄。
所以最後法安斯死了,死的轟轟烈烈如同降臨人間的戰天使一般。他那用生命換來的一次攻擊告訴了陳凱他們安格洛華斯水晶的威力有多強大,當然那是繼續了多少年的鬥氣爆發以後的威力。一道來自天際的紫色光華從紫水晶一般的戰天使手中爆發出來,形成了一次撕開天空的巨大看整理劍芒。籠罩在惡魔之門荒野上空那濃厚的烏雲也被這劍徹底的撕開,金黃色陽光透過縫隙灑落下來照在落荒而逃的陳凱他們身上,所有人都看到範克里他們眼眶中一絲晶瑩在緩緩的低落隨着陽光的散去飄入塵埃。
至於法安斯這一次以命換來的攻擊造成了什麼樣的效果,陳凱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在法安斯之後天空中的小惡魔少了一半。結合從背後傳來的那如同血液被崩裂的爆炸聲音,陳凱的腦海中可以想象的出那些小惡魔在空中被打爆的樣子。同樣炎魔那憤怒的咆哮也能說明法安斯最後在戰天使身體崩潰的那一刻肯定給炎魔一記非常兇狠的攻擊,以至於對方半天都沒有緩過勁來無法追趕在前面狂奔的陳凱他們。
“範克里團長這個水晶到底是什麼東西”當惡魔的身影從陳凱他們背後消失以後,他們再次當起了地老鼠直接挖開堅硬的泥土竄進了地下。一行人如同鼴鼠一般在距離惡魔之門不到五公里的地方休息着,舔舐着身上的創傷以及平復着內心的空間。
“紫天使之石,你可以這樣稱呼它當然它不是聖天使降臨之石那種高級貨色,只是一種非常普通的水晶而已,只不過用特殊方法激活了水晶中的特殊力量並且用魔法構建出一個天使的虛影這個影子一直依靠着我們祖輩的鬥氣溫養着,當我們需要的時候需要燃燒靈魂激活裡面的血脈印記就能激發紫天使,帶着祖輩積蓄下來的鬥氣在短時間爆發出一次攻擊。”範克里攥着手中的水晶,那樣子彷彿抓着自己的生命一般。事實上這塊水晶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僅僅是一個傳家寶物,也是一個潰壓在他們身上的恐怖負擔。範克里一直都沒有告訴陳凱,一旦建立血脈聯繫那麼水晶就會持續不斷的吸收持有者的鬥氣等到他死亡以後除了靈魂以外全身的所有能量都會被吸收一空。
因此事實上範克里他的祖先並不都是戰死的,很多都是在生命彌留的時候被水晶吸收了全身的力量力量枯竭而死的,那種驟然被吸空一身力量身體會直接崩潰。一個身體健壯飽滿的戰士在你面前瞬間變成一個皮包骨頭,甚至連骨頭都不一定有的垂垂老朽的感覺絕對是恐怖的。範克里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在重傷垂危的那一刻只說出了一個字就被胸前的水晶吸成人乾的恐怖樣子,因此他不想讓這種負擔在出現在自己兒子的身上,同時也爲了恢復自己家族的榮光他選擇了使用安格洛華斯水晶這種要命的東西。
“也就是說就算我們找到了這種水晶也沒有用是吧?”陳凱聽着範克里的敘述就知道得到水晶的事基本上沒戲,這種以血脈力量爲激活方法的東西根本就不可能被玩家所用,因爲玩家根本不會留下什麼血脈。至於燃燒靈魂,他們只有遊戲意識哪裡來的靈魂,所以後者也不成立,因此在聽完範克里的描述以後所有人都對這種水晶選擇了忘卻,因爲他不可能被玩家所使用。
事實上陳凱他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來記得這種要人命的水晶的來源,因爲他們正在死命的往地底下挖掘,不斷的挖掘着地下的泥土彷彿要把整個星球挖穿一般。畢竟在他們的頭頂此刻上萬惡魔正在咆哮着搜尋着他們的蹤跡,那怕費雲他們掩藏痕跡做的再好,炎魔那可以融化泥土的高溫也讓地下的陳凱他們忍受不了不得不選擇往下挖掘遠離這可怕的快要變成岩漿的地層。
爲了不被灼熱的底層烤焦,所有人爆發出了恐怖的工作熱情,在背後恐怖的不斷增加的高溫的威脅下所有人心思只有一個向下繼續向下。因爲他們知道炎魔的熔岩領域總歸有極限,雖然在地面上它的籠罩範圍能有幾十米,但是在地下能夠籠罩十幾米就已經不錯。在這十幾米當中能夠把五六米的地層變成岩漿已經是傳奇級的炎魔能力了,這頭聖域級的炎魔最多也就融化兩三米的泥土而已。
但是對於陳凱他們來說依舊非常的危險,畢竟他們的挖掘速度並不是特別快,尤其是在這種泥土堅硬的和岩石差不多的地方每次挖掘一米都需要耗費比過去更多的時間。如果是外圍那些鬆散的泥土,那麼陳凱他們挖掘三十米的地層所有人集體行動的話最多也就十幾分鍾而。這是計算了所有人單次揮動礦鎬所需要時間計算出來的數據,當然僅僅是挖出一個直徑一米左右可以讓三四個向下挖掘的地洞而已。
當然此刻陳凱他們是斜向下挖掘的,雖然這樣一來工作量更加的大,而且挖掘的距離更加長,但是速度無疑要快多了。筆直的向下挖掘看起來雖然快,但事實上反倒更加耽擱時間,因爲垂直向下的能夠搬運泥土的人手就會變少,而斜向下的話那麼所有人都能參與進挖掘的行動中。只不過在越來越悶熱的環境下,所有人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憋悶,這是氧氣不足的表現哪怕他們不斷擴展着空間依舊無法獲得足夠的氧氣。如果陳凱他們再逃脫不了炎魔的領域籠罩的話,估計不是被熱死也是被悶死。
雖然地下空間中氧氣不足,但是隻要他們有足夠空間撐開帳篷就能夠獲得帳篷中氧氣從而過活。畢竟一個便攜的帳篷在被壓縮的時候不光是壓縮了一個帳篷而已,也把帳篷空間中存留的空氣壓縮在裡面了。對於陳凱他們來說帳篷就是下線的場所,而對於範克里他們來說帳篷就是活命的地方。因此不論是陳凱他們還是範克里他們爲了不讓帳篷在展開的一瞬間直接燒起來都在努力挖着泥土,不斷的往下的挖掘着。
在他們的背後翻滾的岩漿不斷的侵蝕着陳凱他們用來封堵的泥土,把那些看起來非常結實的泥土沖垮。如果陳凱他們沒有特殊的手段的話估計會被沖刷下來的岩漿被烤成焦炭,因爲那些岩漿正在倒灌進入地道當中。如果不是背後的玩家發現緩緩侵入地底的岩漿,估計陳凱他們會等到岩漿沖垮背後的泥土層把他們掩埋以後纔會發現這個可怕的事情。看着那暗紅色沾滿着泥土的滾燙熔岩,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血肉和這種東西比試誰的溫度高,因爲那是找死的行爲。
所有人不斷的用自己那僅存不多的飲水潑在岩漿上面,想要給岩漿人工降溫同時利用岩漿凝固以後非常堅硬的特點堵住後面的岩漿,但是他們潑出去的水實在太少了在接觸到岩漿表面以後就徹底汽化了。從空間環中拿出來如同冰鎮過的清水連降低一點岩漿溫度都無法做到直接消失在空氣中,成爲大地的一絲養料同時讓陳凱他們臉上的黑色表情變得更加的麻木和恐懼。因爲岩漿在後面那不斷奔涌的熔岩的作用下不斷的往前推擠着,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逼迫着陳凱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
當然這個選擇可不見得好,因爲陳凱他們必須花更多的精力往上挖掘,在地下挖出一個U型管道樣子不讓岩漿擴散過來,這樣一來他們的工作難度更加的大畢竟岩漿的危險比氧氣缺失更加緊迫。所有人不得不努力的工作,一邊挖着泥土一邊把泥土搬運到後面堆疊起來,讓岩漿擴散的慢一些。
陳凱他們最終還是逃過了被岩漿侵吞的下場,在挖出了一個倒U型的地道以後岩漿最終沒能滿過地道往下涌。因爲它們在流動的時候同時也在冷卻,雖然冷卻的速度很慢最終還是冷卻了下來,成爲地道中凝固的黑色玄武岩。所有人都累得趴在挖出來的地道里喘着粗氣,但是最後卻都被一一踹起來,因爲他們不能浪費一絲地道中氧氣那是留給範克里他們的。當陳凱疲憊的消失在遊戲當中時,地道中只有範克里他們一行九人,死去的法安斯留下的只有一柄殘破的長劍以及留在陳凱揹包中那封遺書。陳凱沒有發現當他下線的時候,範克里忽然抱着法安斯的斷劍哭的像個孩子,薩瓦斯基洛他們亦是如此。他們在被惡魔追殺時無法哭泣因爲他們在逃,他們在挖掘地道是無法哭泣因爲他們不能在陳凱他們這些旅者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那是身爲提亞人驕傲不准他們那麼做,但是當一切沉寂下來的時候他們都哭了。
無論是誰在失去陪伴了自己許多年的相熟的同伴以後絕對不會沒有感覺,範克里他們都是從小在一個地方長大的,都是魔門守衛軍中最不成器的那羣人。最後都離開了魔門來到外面世界成爲了冒險者,可以說排除那些在遇到惡魔逃跑的法師和牧師,範克里他們幾乎是從小穿開襠褲長大的生死兄弟。所以範克里他們在沒有別人的情況下哭了,哪怕斷裂的長劍割裂了他的手掌和皮膚範克里都沒有鬆開依舊緊緊的抱着。
“對不起法安斯,對不起”範克里嘴裡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向死去的法安斯懺悔還是在宣泄自己的懦弱,他只知道自己很想面對着對方說對不起,因爲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