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夢幻
希亞看出了弗丁笑容中的那些許的不自然。她站起身，有些不安地低聲問道：“怎麼了，弗丁大人。”
弗丁的眼神下意識地跟着弗丁的視線看了過去。
那裡是以達裡安爲首的戰俘所在。
希亞一下子就明白了。弗丁和她大概此時此刻也是一樣糾結的心態吧。
不殺？
那些人和被遺忘者不同，他們的思想依然被巫妖王所牢牢控制。
殺？
那好不容易回到塵世的生命，難道就要這樣由他們來親手再次斷絕。
“希亞，你的聖光之力還能使用嗎？”
面對弗丁突然的低聲詢問，希亞愣了片刻，但她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急忙答道：“可以，當然可以。”
“很好，也許我會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不得已必須使用高級亡靈束縛術的話……”
“我的榮幸。”
說完，希亞有些心虛地向周圍看了看，然後鬆了一口氣——賽門不在。
雖然賽門此刻不在她的身邊讓希亞覺得有一些違和，但是對此她反而是有些慶幸，因此也不願再去多想。
“大……大叔，你……”雖然知道很不應該，但是希亞還是忍不住開口想詢問弗丁需要她的聖光之力做什麼。但是手上傳來的一陣輕微的顫動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埃裡戈爾似乎動了動。
“我會好好斟酌的。”弗丁也看到了埃裡戈爾那輕微的動彈，眼中的憂愁又少了幾分。“看起來埃裡戈爾似乎真的沒事。”
“……我向陪您一起到前面去。”希亞將埃裡戈爾交給了另一個牧師，站起身走到了弗丁身邊。
弗丁看着她，然後笑了。他這次的笑容帶着欣慰。“好，那我們走吧。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是的，大人。”
不管您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相信，那一定會是最爲中肯也是最合理的決定。
懷着這樣堅定的信念，希亞跟着弗丁走向了那些等待着審判的死騎。
禮拜堂前，大部分的死騎都沉默着。
死人，尤其是沒有自己思想的死人。要開口說什麼呢？
反抗？
弗丁的那一記聖光審判簡直就是他們的剋星。許多死騎的意識還是暈暈沉沉的。別說反抗就是站立都成問題。更何況在那聖光沐浴下，許多死騎的腦海中都出現了他們認爲十分遙遠陌生但卻忍不住想要深究的畫面。那些畫面是如此的飄渺而模糊，可是他們卻本能的知道這些畫面對他們的重要性。因此一點不願放棄地努力用全身心投入着想要看的清楚再清楚一些。
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昔日惡名遠播的死亡騎士團大多乖乖地束手就擒，對加諸於身上的聖光束縛完全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
這樣的情形落在弗丁的眼中，讓他的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希亞站在他的身後。聽到了他那一聲悠長的呼氣。伴隨着老弗丁微微放鬆的肩膀，她也鬆了口氣。
果然。弗丁大叔的話，也一直是在掙扎着的吧，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是不希望痛下殺手的吧。
眼前的死騎們。是一羣暫時卸去了尖牙和利爪的狼羣，然而，當他們再次甦醒後。他們會站在那一方呢？
即使現在弗丁已經帶着援軍回來，即使死騎已經被收繳了武器。但是這樣的放任依然是冒着極大的風險。
希亞的目光憂心忡忡地落在爲首的達裡安的臉上。
此時的達裡安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兇狠而猙獰的表情，蒼白的臉上看起來和生前一樣的平和。
達裡安，此時看見了什麼呢？在他此刻的意識裡，又會不會真的有奇蹟發生，讓他……他們擺脫巫妖王的控制呢？
希亞的目光在死騎中一一搜尋着，直到她終於看見菲利希亞那頭亮眼的紅髮和平靜的表情，她才徹底的放下心。
請一定……一定要找回到自己。
想了想，希亞將自己的法杖向前平舉伸出。金色聖光伴着她悠揚的歌聲落在死騎們的身上，溫柔撫慰着。
“神聖讚美詩？”
弗丁挑了挑眉，回頭看向希亞。見希亞已經全心投入神聖讚美詩中，他便又默默回過頭去看向達裡安。一直籠在披風下的手輕握成拳慢慢捏緊。
不要辜負……我們的期許。
回來吧。
孩子們。
達裡安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平靜過了。但這是在他聽到巫妖王的聲音後，腦海中第一次不再被黑暗包圍，不再被巫妖王冰冷的聲音籠罩。
柔和而聖潔的光，緩緩填滿他的心。
在那片柔和的光中，他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父親……兄長……還有……
熟悉而又陌生的聖光之願禮拜堂前，他身披着銀色黎明的戰袍，面對如潮水一般涌來的天災軍團，手持着灰燼使者倒刺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原來，那纔是最後、最真實的記憶。
原來，他已經死了嗎？
那他現在爲什麼還如活人一般的在這世界上。
達裡安看到一片黑暗中，自己躺在密佈着玄奧魔紋的魔法陣中，侍僧們不斷地在他身上傾倒着藥劑。而旁邊，儼然是大巫妖克爾蘇加德在高舉雙手唸誦着不知名的咒語。
在這邪惡的儀式中，自己的身體漸漸被藥劑的齪綠和魔法的邪藍色暈染侵蝕。
“儀式進行的如何？克爾蘇加德。”
“非常順利，吾王。只是……有點小問題。”
“哦？”
“完全是屬下的計算失誤——即使是作爲灰燼使者的使用者，達到他父親的水準對他而言還是太操之過急了。因此以他目前的實力來接替死騎大領主的位置，實在有些勉強。”
“……先用着吧。也不枉費浪費你的一番辛苦。”
“吾王，即便您如此寬容，臣還是不得不坦誠相告——這個實在是個失敗品！”
“失敗品也會有失敗品的正確使用方式……”
在冰冷的低笑聲中，達裡安的視線模糊了起來。
失敗品……？
那聲音冰冷，熟悉，是他的主人的聲音。
巫妖王的聲音。
有什麼複雜的情緒在慢慢地沉澱醞釀，達裡安迷茫於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中，以至於沒有發現身邊的環境已經陡然一變。
有如晨曦破開了黑暗，四周漸漸明亮。
而在那片於朝雲一般明亮柔和的光中，卻是出現了一個人影。()
ps：謝謝金甲映月和霜衣的平安符。
暗黑風很小衆不是麼，呵呵。不過我就是喜歡這樣的風格。所以，特別高興有人也一樣喜歡這種風格。真是對我很大的鼓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