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相見不歡
希亞看着遠處燈火通明熱火朝天的人類駐地。夜風裡隱約帶來了那裡些許噪雜的歡聲笑語，一時間陣陣恍惚。
伯瓦爾……就在那裡呢。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看什麼呢？想心思想得這麼出神？”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希亞一跳。她下意識地回頭循聲望去——納薩諾斯從黑暗的門口悄然閃身進來，正調侃地看着她。
“納薩諾斯將軍回來了？”希亞急忙收斂了心神，在納薩諾斯面前，即使弗丁已經分析過納薩諾斯不會輕易拿她的身份做文章，但是希亞還是始終不敢大意。
“嗯，剛回來。”納薩諾斯從口袋裡掏了個新鮮蘋果丟給她。“禮物！”
“謝謝。”希亞可不認爲納薩諾斯會單純地過來就爲給她一個蘋果。“將軍有什麼事嗎？”
“哦……沒事不能來看看嗎？”看希亞一臉不信的表情，納薩諾斯只得握拳在脣邊低咳了一聲，說出自己的來意：“好吧，好吧，是有點事。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我的新副官琳塞.鴉日，以後會由她和你交接被遺忘者方面提供的物資。”
聽了納薩諾斯的話，希亞這才發現他身後的陰影里居然還站着一個人。
琳塞.鴉日看起來似乎是個極爲稀少的黑暗遊俠。因此她有着精靈族的長耳朵和美麗的容貌，和生前一樣，手裡依然緊握着自己的弓箭。精靈族的高傲和冷漠似乎在她死後比她的身體和容貌保留得更爲完好無損。聽了納薩諾斯的介紹她不過是走上前一步，口氣冷淡地打了個招呼：“幸會。”
“幸會！請多指教。”希亞禮貌地回道。但是當她對上了琳塞那一雙紅色如血的眼睛時，卻不由得失了神。琳塞的雙眸中彷彿充滿了一股神奇的力量。這力量就好像一個無底的漩渦，不斷地拉扯着她的心神，就好像要把她整個的靈魂都要拉離了身體吸了進去一般。
希亞猛地一駭，急忙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力這才收回了視線。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她卻背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叫琳塞的女人……
不同於希亞強掩的驚駭，琳塞卻像沒事人一樣的重新走到了納薩諾斯身後的陰影裡，垂下了眼簾一聲不吭。她淡然的態度倒使得希亞不知道她剛剛那一眼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某種自己所不知道的秘術。可是。如果是秘術的話。又是爲了什麼？難道納薩諾斯專門回幽暗城就是爲了帶她回來調查自己的身份？非常時期，希亞也不得不狐疑敏感了起來。
但是納薩諾斯今天竟然是意外的爽快，見兩人算是正式相互認識了。他就站起了身告辭了。
“好了。既然招呼也打過了。我也該走了。離開幾天回來還一堆事等着我處理呢。再見，希亞。”
希亞覺得今天的納薩諾斯似乎是哪裡不對，感覺總怪怪的。但是怎麼看，他還是那個納薩諾斯啊。不過納薩諾斯既然主動告辭。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因此連忙起身打算送客。
“對了。看樣子，今天聯盟那邊，人類的援軍也到了呢。”走到門口，納薩諾斯也看到了遠處那片燈火通明正噪雜忙碌的在建基地。貌似無心地朝希亞說了一句。
秉承多說多錯的原則，希亞只淡淡應道：“是啊，剛到。”
納薩諾斯笑了笑。告辭道：“好了，希亞你不必送我了。改天我會再來找你的。拜拜！”
希亞點點頭。目送着納薩諾斯和他的新副官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過了好一會，希亞才反應過來今天的納薩諾斯是哪裡不對勁了——那就是納薩諾斯今天居然一直是端着臉一本正經的嚴肅說話。這和他以往在希亞面前的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形象可是大相徑庭。是因爲要在新副官的面前要保持形象的關係嗎？希亞暗自有些納悶，不過她現在心裡終究是被人類那邊的事情牽扯得多些。隨便想了想她也就放在了一邊。
而希亞不知道的是——隔了老遠，在她視力所不能達的所在，納薩諾斯和他的新副官琳塞正靜靜地觀察着她。
“剛纔有什麼發現嗎？”納薩諾斯開口道。奇怪的是，他的口氣全然不像是上級對下級說話的語氣，反而他更像是下級，語氣中畢恭畢敬，帶着一絲恭敬的意味。
“很遺憾，什麼也沒有發現。”琳塞平靜地開口。“和賽門一樣，我沒有辦法讀取她的思維，哪怕只是一點點。就是不知道是賽門做的手腳呢，還是……”
聽了琳塞的回答，納薩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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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忍不住皺眉道：“那……我們就不能確認她的身份了？”
“不能確認就不能確認吧……”相較納薩諾斯的患得患失，琳塞始終是淡淡的：“即使確認了，我們的手裡也未必能多出一張王牌來。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可是……”
納薩諾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琳塞揮手打斷了。“諾斯，我很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也明白，就算她真的是那個身份，那也是不到最後不能輕易使用的殺手鐗。難道人類那邊會承認？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檯面下的交易，是斷斷端不上臺面公開的。而現在我更重視的……是賽門主持進行的瘟疫研究！最終瘟疫還沒有完成。這纔是我的重中之重。我絕對不希望在瘟疫研究完成之前和賽門有什麼芥蒂。”
納薩諾斯急急分辨道：“我瞭解！我不是沒有想過用她來鉗制賽門。可是……”
琳塞的脣邊露出一絲涼薄的笑意：“不管是生者還是亡者，只要有所求，就會有弱點。而只要有弱點，並且被我們所掌握，那就也沒什麼可懼的了。以前我或許還需要防着賽門一些，但是現在……看到她以後，我就知道，賽門不足爲懼。諾斯，你之前的判斷很正確，做的決定也很對。只是現在卻未免顯得有些浮躁了。”
這輕輕一句連指責都算不上的話，卻壓得納薩諾斯羞愧地低下了頭去。“讓您失望了……我很抱歉。”
“雖然她勉強可以算是個不可知因素，但是就目前看來她對我們的大計還沒有什麼影響。不過，看好她也是應該的。諾斯，我喜歡你的小心謹慎。小心些總是不會錯的。”琳塞漫不經心地習慣性單手撥弄着手上弓箭的長弦。“不過，你知道她並不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
納薩諾斯聽着她漸漸冷下去的聲音，心裡一緊。
“一定要找到那個傢伙！我一定要親手去洗刷他帶給我的恥辱！”琳塞冷厲的看向他。“你明白這對我的意義。”
“是的，我會發動手上所有的力量。”納薩諾斯恭敬地答道。“只要他真的出現在此地，挖地三尺也會把他找出來。”
琳塞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望向血精靈的駐地，目光中微微流露出一絲惆悵。“辛多雷……”她的嘴脣微微蠕動，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和納薩諾斯一起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另一邊的禮拜堂旅館。
伯瓦爾在看到弗丁爲他引薦的人居然是她的時候，一時間五味參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怎麼會是你？莎麗。”伯瓦爾的口氣聽起來怎麼不像是故友重逢的喜悅，倒有些說不出的厭惡在裡面。
伯瓦爾爲什麼會這樣，老弗丁其實心裡也有些數。但是說好了是引薦，那麼接下去的事情就由莎麗和伯瓦爾自己談了。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不會想把銀色黎明和自己繞進去他們兩個之間的那些私怨裡去。
“好了，人我也給你帶到了。接下去就你們自己慢慢談吧。我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所以，一引薦完畢，弗丁立刻腳底抹油開溜了。
門一關上，房間裡的莎麗和伯瓦爾就相對默默陷入了死寂。
莎麗知道伯瓦爾對她有什麼樣的芥蒂。但是，爲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只是短暫的沉默後就若無其事的開了口。
“要喝點什麼嗎？我們也許得聊一會。”
“不必了，”伯瓦爾聲音少見的森冷。“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聊的。我也不知道弗丁大人帶我來見的人是你。”
莎麗有些黯然地一笑。“你的意思就是……如果知道見的人我，你就不會來，是這樣麼？”
伯瓦爾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莎麗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清水給他。“我想這麼多年，你的習慣應該還是沒有變。你總是和他一樣刻苦、自律。”
提起他，伯瓦爾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請別把我和他相提並論，我承受不起。”
莎麗的眼簾低垂。“他到死之前，都很掛念你。他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的。伯瓦爾。”
伯瓦爾轉過了臉，語氣中滿是譏諷。“莎麗，你少和我打感情牌。我伯瓦爾何德何能，可不敢有這樣的朋友。”
“你爲什麼這麼恨他？他又沒有得罪你！”平心而論，他所做的事情，一點點都沒有觸犯到伯瓦爾啊。
ps：已修正。欠賬終於清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