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瓦爾.弗塔根公爵看着菜雞弗林.法溫德如送死一樣,揮舞着戴琳的佩劍衝入了泰瑞昂和泰莉婭父女之間的戰場,他回頭不發一言的看着戴琳,而曾經的老部下塞勒斯少將也很是疑惑,他問到:
“將軍,如果你要讓弗林去死,我可以代勞,你不需要這樣蠱惑他成爲大領主的又一個劍下亡魂...”
“嗯?”
戴琳挑了挑眉頭,他看着塞勒斯,又看了看伯瓦爾:
“在你們眼裡,我就是這麼一個無聊的人嗎?”
說着話,戴琳將一份蓋着黯刃徽記的文件遞給了兩個人:
“這是影子女士剛剛送來的文件,看看吧,我們都誤會那個小子了。”
亡靈公爵將那文件接在手中,他翻看了幾頁,裡面混雜着各種各樣的調查報告,還有些當事人的表述,以及一些魔法影像,片刻之後,伯瓦爾將文件遞給塞勒斯,他扭頭對戴琳說:
“也就是說,黯刃情報局確定了?弗林真的和恩佐斯沒關係?”
“也不能說沒關係。”
戴琳搖了搖頭,他回頭看着三人的戰場,他說:
“弗林在那個時間點,在庫爾提拉斯最人跡罕至的山脈裡巧遇前去遊玩的孩子們,這件事背後確實有恩佐斯的一絲影子,那個上古之神也給了弗林一些小小的“幫助”,讓泰莉婭快速的迷失在他的魅力中。”
“但弗林本人卻並不知曉這一切,他身上也沒有被虛空改造的痕跡,所以比起他和恩佐斯有關係的這個無稽的猜測,我更相信,他只是恩佐斯用於打擊泰瑞昂的一招“閒棋”,或者叫棄子。”
“弗林和泰莉婭的感情發展如果能傷害到泰瑞昂,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行,那麼犧牲掉一個可有可無的弗林,對於恩佐斯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現在看來,恩佐斯確實抓住了大領主性格里的一些特點,並且製作出了非常細膩非常惡毒的計劃,看來它也被逼急了,已經開始使用這種後患無窮的陰謀了。”
說着話,戴琳活動了一下肩膀,他對身後的兩個人說:
“不用再看了,這戰鬥沒有什麼懸念了。”
“我要回死海艦隊去準備新的戰鬥了,泰瑞昂不是一個捱打不還手的人,恩佐斯的小手段必然會招致來自大領主更瘋狂的報復...塞勒斯,和我一起回去吧,我需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將我們的艦隊重新補充到最強勢的狀態裡。”
塞勒斯少將沒有猶豫,他點了點頭,而亡靈公爵則有些遲疑,他最終站在戰場的邊緣,並沒有選擇離開。
他之前對泰莉婭的關注太少了,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不會再將自己的女兒丟下了。
當然,誠如泰莉婭所說,眼前的戰鬥更多的是執拗的女孩和養父之間的恩怨終了,對於這件事,伯瓦爾不會阻攔,他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兒能和泰瑞昂化解恩怨,畢竟...泰瑞昂在過去數年裡,爲泰莉婭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看在眼中。
大領主是一個比他更合格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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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風與雷電的碰撞中,遍體傷痕的泰莉婭又一次被狠狠的摔在地面上。
“老爸,你下手真狠啊...”
在泰莉婭的自言自語中,極致的痛苦從她的每一寸皮膚和骨骼下傳來,就像是刺痛的火星,灼熱燃燒的火焰一樣,讓她在每一次試圖行動的時候,都會感覺到火辣辣的痛苦,但就像是被置於鍛爐中的鋼鐵一般,在不斷的捶打之下,泰莉婭軀體中蘊含的龍血精華,那屬於巨龍的力量,也在一點一點的逸散開。
那種灼熱的氣息在泰莉婭的軀體中流淌着,它們被一次又一次的擊碎,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融入女孩的軀體,每一個細胞,每一根骨頭,都在這力量融化的氣息中被不斷的加強。
泰莉婭在過去數年中,飲下了足量的龍血精華,但這種足以重塑軀體的力量,與戰士少女之間的關係,就像是混合在一起的冰水,在0°之中,兩種物質共存,沒有外力的促進,它們很難完成真正的融合,而流於表面的龍血精華,除了能讓少女的身體更堅強,蠻力更強,防禦力更高之外,幾乎毫無用處。
“這就認輸了嗎?這就爬不起來了嗎?這就是你的終點嗎?我的女兒...”
大領主繼續用辛辣的語言刺激着泰莉婭的意志,但實際上,這個糟老頭子早就不生氣了。
他愛自己的兒女們,把他們當成真正的骨肉來培養,他期待每一個兒女都能有光明幸福的未來,在看到泰莉婭一次又一次的,固執的持劍試圖挑戰他,大領主就像是看到了蹣跚學步的孩子,在他的引導下,以更穩健的姿態開始行走,甚至開始奔跑。
這是他的女兒。
這也是讓他驕傲的繼承者。
這場挑戰早已經沒有了意義,泰莉婭在刺出第一劍的時候就已經輸了,但女孩不願意放棄,她執着於戰士的宿命,試圖找到一絲勝機,而大領主也沒有停下,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幫助自己的女兒脫胎換骨。
伯瓦爾、塞勒斯和戴琳,以及躲在陰影中的鮮血主母都能看穿大領主的想法,因此他們並沒有出手阻攔,唯有弗林這個對泰莉婭一心向往的菜雞,完全看不穿這場“戰鬥”深層的意義。
他認爲泰瑞昂這個瘋子,正在折磨自己的女兒,而作爲泰莉婭未來的丈夫,他有義務,也有責任將自己的妻子,從這種瘋狂的虐待中拯救出來。
“還...還沒完呢!”
泰莉婭扶着逐風者的劍柄,艱難的從地面上站起身,在她腳下,灼熱的鮮血已經匯聚成小小的血泊,有一絲絲灼熱的白霧在升騰,就好像是泰莉婭流下的並非是鮮血,而是冷卻的岩漿一般。
泰莉婭並沒有發現,在一次又一次的進攻,被擊退,痛苦纏身的焦灼中,她體表的外傷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着,一絲絲灼熱的光芒在她沾滿了血污的皮膚之下閃耀着,就像是有一團不息的火焰,正在慢慢的點燃她的軀體一般。
來自生命龍王的純粹血液正在重塑她。
就像是破繭重生一般,在痛苦的外表之下,正滋生着新的希望。
“砰、砰、砰”
低沉而有力的心跳聲在泰莉婭的軀體中迴盪着,就像是一臺動力強大的引擎,在震動之間,將一股股龐大的力量延展到少女的肢體中,就像是戰鼓一樣,因爲連續不斷的痛苦而暫時喪失了一部分感知的泰莉婭在稍稍的精神恍惚之間,並沒有覺察到這種變化,她只是感覺到,她的嗓子越來越灼熱,就彷彿每次呼吸之間吐出的不再是空氣,而是實質性的烈焰。
她感覺到口乾舌燥,軀體的每一處都再經歷着恍若撕裂般的觸感,在不斷滴落的灼熱鮮血中,她踉蹌着向前踏出一步,無法被控制的,超出限制的巨力讓她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這是不該出現的。
每一個合格的戰士都是控制力量的大師,而這個腳印,則代表着泰莉婭小丫頭,已經失去了對自己力量的控制,或者說,新生的肢體給她帶來了更龐大的力量,讓她來不及適應。
“一劍,最後一劍!”
踉蹌向前的丫頭單手拖着風雷之劍,她似乎連正常的行走都很難進行了,但她依然固執的不願意就這麼認輸。
她知道自己竭盡全力也無法傷害到自己的父親,泰瑞昂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但這並不是泰莉婭放棄戰鬥的理由,就像是所有合格的戰士一樣,不到死亡到來的那一刻,屬於他們的戰鬥就永遠不會停止,而對於戰士中的佼佼者來說,就算是真正的死亡,也無法阻止他們繼續戰鬥下去。
所謂意志不死,戰鬥不息...
當然,那個超凡入聖的境界,距離現在的泰莉婭來說還有些太過遙遠,但泰瑞昂是真正見識過那樣的恐怖戰士的,奧丁...就在前不久被海拉殺死的奧丁,那個操縱雷電的泰坦守護者,就是戰士之道的極端體現,一個可以蔑視死亡,一個可以無視死亡的傢伙。
如果不是奧丁內心有愧...大概即便是化身爲末日九頭蛇的海拉,也沒有那麼容易贏。
戰士,這不是羣星六大基礎力量顯化的職業。
它的下限太低,一個農夫提起粗劣的武器,也能自稱爲戰士。
但它的上限同樣高的嚇人,曾經的戰士種族奧達奇人,那個已經消亡在歷史中的戰鬥種族,他們中的最強者,甚至可以憑藉純粹的肉體力量,和黑暗泰坦對抗。
這是一條几乎沒有終點的路,這條路上的行者太多,能看到終點的人太少,幸運、意志、動力與天賦缺一不可,但在泰瑞昂眼中,自己的女兒,這個拖着長劍朝着他衝過來的傻孩子,也許...也許能有幸看到那力量之巔的風景。
但她,還需要時間來成長,和這個世界一樣,她們都需要時間。
“放心吧,孩子...你會有足夠的時間的。”
大領主低垂着眼臉,他手中的灰燼使者拄在地面,這完全沒有防禦的姿態,讓悄悄躲在一邊的弗林看到了機會,這個菜雞年輕人能在大海上混得如魚得水,和他對於戰鬥時機的敏感是分不開關係的,眼看着已經“油盡燈枯”的泰莉婭即將發動最後一博,在看到自己女朋友衝上去的瞬間,弗林也揮舞着戴琳的海軍劍,從旁邊襲向了大領主。
“惡徒!看劍!”
弗林誇張的喊叫着,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機會,也不可能傷害到泰瑞昂,所以他的攻擊從一開始就是吸引大領主注意力的手段,然而這點技巧太過粗淺,根本沒能引起泰瑞昂的任何注意。
年輕的船長這下着急了,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已經要捨身一搏,而泰瑞昂已經舉起了那惡魔般的長劍,弗林咬着牙,身爲男人的尊嚴,讓他無法看着他深愛的女人就此“身死”,他向前衝出幾步,然後以一個醜陋滑稽的縱跳姿態,朝着大領主撲了過去。
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也毫無威脅,但卻用身體阻攔了大領主的視線,爲泰莉婭創造出進攻的機會。
儘管這毫無用處...
泰瑞昂這樣的強者,早就不需要眼神的鎖定,才能把握戰鬥的節奏了,但弗林這種蠢笨的方法,卻讓泰瑞昂對這個前海盜的感官好了一些。
並非每一個男人,都能爲自己心愛的女孩,敢於挑戰死神的...僅僅是站在泰瑞昂面前,就足以讓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男人卑躬屈膝了,至於弗林軀體的顫抖和心中洋溢的恐懼,這倒是很正常,畢竟艾澤拉斯99.9%的人,站在泰瑞昂面前都會顫抖,都會恐懼...
從這一點來說,弗林.法溫德,這個菜雞年輕人,倒也不算一無是處。
“嘩啦”
在赤紅色的怒氣與閃電的交纏之間,在那暴起的光暈中,泰莉婭刺出的最後一劍,被大領主穩穩的握在距離眼睛近5公分的空氣中...
這最後一擊,還是落空了。
然而,大領主卻並沒有在意,他張開手指,任由逐風者滑落地面,然後用另一隻手挽住了泰莉婭徹底昏迷的軀體,冰冷的霧氣纏繞在女孩軀體上,爲她進行強制的降溫,以免從內部涌出的純粹龍血力量,燒焦可愛女兒的軀體。
“泰莉婭,歡迎回來...”
大領主擡起腳,將被凍暈的弗林踹到一邊,小心翼翼的將女兒抱起,鮮血主母也在這一刻出現於大領主對面,奧蕾莉亞有些生氣的接過女兒,她瞪着自己的丈夫:
“只是走個儀式而已!你就這麼喜歡打架嗎?瞧瞧你把我的寶貝女兒折磨成什麼樣了!”
面對妻子的質問,大領主沒有回答,他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右手,在手心中,有一道正在快速癒合的傷痕,泰瑞昂輕笑了一聲,他對自己的妻子揮了揮手:
“瞧!”
“我們的女兒已經足夠強大了,她在死亡面前證明了自己,她的獠牙,已經可以...碰觸到我了。”
但大領主的欣慰,卻並不被自己的妻子接受,鮮血主母一臉心疼的看着自己昏迷的女兒,她喚來了數個薩萊茵,將女兒運回醫療室,她轉過身,叉着腰,瞪着丈夫:
“泰瑞昂.黎明之刃!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泰莉婭,多爾南和凡妮莎,安度因和薩蘭蒂亞,還有小尤娜,他們都是你的兒女!都是你的親人,都是你的寶貝!不是你的士兵!不是可以被你犧牲的工具!你給我聽清楚了!”
“如果再有下一次...”
“不會了,不會了。”
泰瑞昂笑了笑,並沒有將主母的威脅放在心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妻子,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奧蕾莉亞,那麼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對於他們這樣在戰爭年代成長起來的人來說,對於自己的兒女,他們會關愛,但絕對不會溺愛。
給予兒女們足以保護自己的力量,那纔是合格的父母應該做的。
“他,怎麼辦?”
發了一通脾氣,鮮血主母又低頭看向了趴在一邊,被凍暈的弗林.法溫德,和大領主一樣,主母對於這個和自己女兒勾搭不清的男人沒什麼好感。
而面對她的問題,大領主舒了口氣,他看着弗林,輕聲說:
“娜薩查清楚了,他只是恩佐斯的棄子,泰莉婭一直護着他,我們不能就這麼讓他“消失”,但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他不是說,願意爲我們的女兒付出一切嗎?”
“那就讓我們看看,他的“誠意”,到底有多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