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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努裡·維倫·在我父的家中

第46章 努裡·維倫·在我父的家中

青春不老泉,這是位於潘達利亞大陸的一個古老傳說。

根據熊貓人遊學者們的記載,關於不老泉最初的隻言片語,是從一個叫“都陽”的魔古軍閥那裡傳出的,據說那名魔古軍閥依靠不老泉的神奇力量,在氣候惡劣的卡桑琅叢林,活過了數千年,還依然維持着最健康的軀體,因此很多熊貓人探險者們便認爲,那個被都陽軍閥控制的神奇泉水,具有令人長生不死的力量。

但這個傳說從來都沒有被證實過,一方面,卡桑琅叢林是個熱帶叢林,其中水源極多,在都陽魔古人日漸凋零的今天,已經很難判斷不老泉的真實位置,另一方面,卡桑琅叢林中遍佈着危險的生物,其中還有大量蜥蜴人的盤踞,這就導致任何針對不老泉的考察行爲,都很難真正深入叢林的最深處,那些最神秘的地方。

而伴隨着潘達利亞大陸的煞魔災難被平息,這片大陸上的熊貓人們開始嘗試性的和外界文明構建聯繫,關於這片神奇大陸的很多神奇的傳說,都通過第一批踏上熊貓人大陸的遊客們向外散佈。

對於短生種而言,長生不死永遠是一個不會被斷絕的幻想,因此關於卡桑琅的青春不老泉,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吸引了很多大膽的傢伙們前去探尋,據說連一向不怎麼理會這些事情的暗夜精靈都派出了使者...考慮到暗夜精靈的長生已經消亡,而擁有過永生賜福的精靈中,還有很多人不願意接受永生終結的結果,所以他們的行動,其實就可以理解了。

但就像是這個世界90%的奇談怪論一樣,這個青春不老泉的真正面目,完全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

泰瑞昂手中的不老泉水,是由他的寶貝女兒們帶回來的。

在遊學者周卓爲孩子們講述了關於不老泉的傳說之後,這些孩子們就一直在策劃着尋找那口神奇的泉水,最終,在去年的夏天的某一個日子裡,這些熊孩子們最終踏上了探險的道路,然後在小幽靈尤娜那詭異的“尋寶”光環的加持下,她們在都陽魔古人最古老的神殿廢墟中,發現了那已經快要乾涸的不老泉的泉眼。

她們用小動物做實驗,結果失望的發現,不老泉完全沒有讓生物永生的能力,這些古怪的泉水就像是加持着某種奇特詛咒一樣,它們可以實現生命力的詭異轉移,兩個喝下了泉水的生物,後一個的生命力,會被全部轉移到前一個的軀體中。

第一個喝下泉水的生命會更健康,甚至死而復生,但第二個犧牲者...肯定會死。

這就是那個都陽軍閥在數千年的時間裡一直維持着健康之軀的謎底,他的“永生”,是建立在無數族人死亡的基礎上的,這也是盛極一時的都陽魔古人最終凋零的原因。

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它簡直就和最兇狠的毒藥一樣。

但大領主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卻派出了自己最值得信任的下屬,秘密的將孩子們發現的泉眼,轉移到了死界的某個山谷之中,泰瑞昂看到了這種泉水的獨特作用,只要用得好,這古怪的泉水,絕對會成爲黯刃的寶物。

就如同現在一般!

“噹啷”

在黑暗神殿的頂層平臺上,在先知維倫飲下那不老泉泉水之後,一股詭異的力量開始在他那不朽的軀體中活動起來,讓先知在踉蹌後退之間,將他手心中的水晶杯砸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泰瑞昂伸手一揮,寒冷的死霜快速的在維倫身後組成了一座寒氣四溢的王座,承接住了維倫踉蹌的軀體,先知跌坐在那寒冷的王座上,他靠在那裡,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就像是被開了一個缺口的氣球一樣,那磅礴的生命力不斷的從那缺口中涌出,就像是涌入一個通道一樣。

這並不是個讓人感覺到愉悅的過程,從先知痛苦的表情來看,這個過程必然伴隨着對軀體和靈魂的強烈擠壓,他藍色的臉頰抽搐着,就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他皮膚之下爬動,那表情猙獰極了,先知在快速的變得越發蒼老,他臉上的皺紋在這一刻顯得極其刺眼。

而在大領主眼中,他能清晰的看到,屬於維倫的不朽生命力,正在被快速的通過一個神秘的,難以辨識的魔法節點,被轉移到石棺中的努裡已死的軀體中,那股純粹的生命力就如同流入這石棺中的流水一樣,很快就以肉眼不可見的姿態,將這已死之軀覆蓋起來。

那生命力的水流一點一點的充盈着努裡已死的軀體,融入他的每一個已經停止運動的細胞中,就像是一股源生的推動力,推動着他血管中被淨化的血液重新在身體裡流淌,又像是一抹抹刺眼的電流,刺激着他的冰冷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最神奇的是,在身體被“復活”之後,那軀體在本能的呼喚着努裡缺失的靈魂,就像是在呼喚着乳燕歸巢。

在大領主張開的手心中,那同樣被死亡淨化了邪能的茫然靈魂被牽引着,在空氣中移動,最終就像是被生命力束縛的鎖鏈一般,被拉回了軀體中,並且開始極快速的適應這重新復活的軀體。

這已經很難說是類似於復活術,或者通靈術那樣的魔法了,也很難說當初的魔古人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這樣的泉眼,它又是怎麼出現的...但這不能掩飾這不老泉的神奇,它用一種完全不可能的方式,將一個死人在大領主面前重新復活。

這幾乎是在挑戰死亡的規則...

但,大領主擡起頭,看着氣息已經虛弱到極致的先知維倫,他又能感覺到,這種不合理的復活,在某種意義上,又很符合死亡的定義。

要從死亡中贖出一個靈魂,就必須獻祭一個同等的靈魂。

就如同置身於死亡的天平,兩端必須維持平衡,一者生,則必有一人死...

就像是一個彰顯死亡威嚴的儀式一般,表面上看起來並不出衆,但它所蘊含的那種含義,卻代表着死亡與生命轉化的真理。

“砰”

大領主扣起手指,在石棺邊敲了敲,那低沉的聲音傳入石棺中沉睡的德萊尼人耳中:

“孩子,夢該醒了!”

“如果你再不起來,就趕不上你父親的葬禮了...”

這聲音似乎具有某種魔力,又像是直刺入拉基什將軍,也就是努裡的靈魂中,讓這年輕的德萊尼人猛地從石棺裡坐了起來,他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的人一般,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在體驗重新獲得的呼吸,那種呼吸的爽快感,他睜開眼睛,那如維倫一模一樣的藍色雙眼茫然的看着四周,在祛除了邪能的影響之後,這個年輕人的意志,也開始迴歸本能。

擁有先知血統的後裔,怎麼可能是一個天生的毀滅者呢?

基爾加丹的邪惡教育扭曲了努裡的天性與靈魂,而現在,在死亡的淨化,與一位父親的無私付出中,這孩子的本性被重新激活,那些扭曲的意志和墮落的力量,都在快速的被祛除。

就如同當初維哈里被從艾瑞達惡魔重新轉化爲德萊尼人時一樣,過去的一些習慣也許還在影響他,但邪能的殘留被祛除之後,他很快就會找回原來的自己。

“如果你再繼續這麼無禮的看着我,孩子...”

泰瑞昂看着從復活之後,就一直在盯着他的年輕人努裡,他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對先知的兒子說:

“我就摳掉你的眼睛!”

這不加掩飾的威脅讓新生的德萊尼人下意識的舉起了拳頭,也許是大領主身上纏繞的邪惡氣息太濃厚,總之,這還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的年輕人用低沉的聲音問到:

“你,是誰?”

“我是你永遠也不想經歷的噩夢,能讓你晚上被嚇醒,哭着喊媽媽的那種!”

大領主朝着這祛除了邪能之後,似乎變得傻乎乎的年輕人呲了呲牙,然後擡起手,指着神殿前方,坐在那寒冷王座上,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的先知:

“但這不重要...那個人,纔是你現在應該關注的!他就要爲你這毫無意義的小命而死了,難道你就不想對他說些什麼嗎?”

年輕人這才注意到,那寒氣四溢的王座上,以一種低着頭,無比虛弱的姿態坐在那裡,即將響應死亡召喚的先知維倫,儘管先知現在已經變得極其蒼老,但努裡還是認得他。

實際上,他並沒有失去身爲“拉基什”的時候的那些記憶,他也沒有忘記在沙塔爾城的納魯之座的黑暗中,他駕駛着邪能機甲和維倫的死鬥,他亦沒有忘記過,自己躺在父親懷中,最惡毒的語言攻擊他的場景,那些記憶,那些充斥着黑暗和沉重命運的記憶,就像是一座山一般,在這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之下,讓這年輕人有些喘不過氣。

但他依然在第一時間從石棺中爬出,赤着腳衝到了父親身邊,雙手握住了維倫那陰寒如冰一樣的手。

生命,生命正在快速的從不朽者軀體裡流走,不老泉的泉水在冷酷的維持着死亡的規則,先知即將死去,維倫即將死去...一個沉重的時代,也即將在這一刻走向終結,不,這不是徹底的終結,還有最後一場波瀾壯闊的復仇大戲,但那,就和生者無關了。

“父親!”

努裡伴隨在維倫身邊,他將維倫冰冷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他用一種飽含着懺悔與痛苦的語氣低聲呼喚道:

“父親,睜開眼睛,和我說句話啊...對不起,我不該,我錯了...母親在臨死前規勸我不要踏上那黑暗之路,但我,我讓她失望了,仇恨淹沒了我的理智,基爾加丹的語言扭曲了我的心神,我不夠堅強,對不起,我不夠堅強,我做下了無數惡事,我讓您的名字蒙羞了...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維倫已經無法說話了。

死亡就像是準時而來的陰影,正趴在他沉重的軀體上,想要帶走這個可貴的靈魂,但站在石棺邊的大領主彈了彈手指,那死亡的氣息便後退了片刻,看在泰瑞昂的面子上,這萬物規則的顯化,又“仁慈”的給了先知一些時間。

用來讓他與自己脫離了黑暗之路的兒子,好好的說會話。

“不,我的努裡。”

跪在那裡,痛苦不堪的年輕人,感覺到了額頭上那冰冷的手在撫摸他的頭髮,這讓努裡驚喜的擡起頭,他看到了靠在寒冰上,被那寒冷氣息覆蓋的父親,已經睜開了眼睛,大概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讓維倫的眼神變得重新清澈,他艱難的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他欣慰的看着自己已經清醒的兒子,他低聲說: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我所託非人,讓你和你的母親,我的雅拉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我的孩子,我無法想象,在過去的歲月中,每一個沒有父親陪伴的日子裡,你過得該是多麼的孤獨和痛苦,我深知,基爾加丹會用最殘忍的方式對待你,他想要報復我,但卻讓你和你的母親代替我受苦...努裡,對不起。”

“我拯救了很多人,我的兒子,但我並不因此感覺到驕傲或者滿足,在羣星的兩萬多年裡,我一直將痛苦埋在心中,因爲,因爲我沒能拯救你們,我沒能拯救,我最親愛的人...我沒能盡到,一個父親,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你說的對,我是個懦夫...”

“不,父親,你不是!”

努裡跪在那裡,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滿是淚痕,在黑暗消散之後,那壓抑了萬年的痛苦如泉水般噴涌而出,讓他泣不成聲:

“你不是!基爾加丹嘲諷你,阿克蒙德用惡毒的語言中傷你,但我知道,他們在畏懼你,你讓羣星中最可怕的兩個惡魔感覺到畏懼,在我年少時,我會爲你感覺到驕傲...你不是懦夫,你是個英雄,母親一直告訴我,你是羣星中最偉大的英雄!而我,我是英雄的兒子...”

“呵呵,真好。”

維倫微弱的笑了,他顫抖的手在兒子溫暖的額頭上拂了拂,他閉上眼睛,就像是在入眠之時的最後自語:

“感謝你,努裡,感謝你的堅持,讓我最終得到了救贖...我最終拯救了你,兒子,我給你了自由的未來...我已無愧於我的名字,我的血脈,無愧於你的母親...感謝你,努裡...”

“好好的活下去,我們...我們終會在羣星中,再見的...”

“嗡”

在先知的生命之火最終消散的那一刻,在他額頭上,那已經徹底暗淡的德萊尼領袖之印,那破碎的符文,就像是命運的轉移一般,出現在了努裡的額頭上,而先知扶在兒子頭髮上的手,也在這一刻,無力的滑落。

“不!!!”

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在另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的注視中,一個偉大而疲憊的生命,就這麼消散了。

他從自己的哭泣中誕生,在親人的哭泣中死去,他這一生不算完美,但他有恨他的敵人,有愛他的人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有血脈的相伴...這已經不算是個糟糕的結局了...

所以,用笑容,爲他送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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