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尼迪塔斯行走在恐懼廢土的荒蕪大地上,他能感覺到,在腳下的土地中,有一種詭異的力量在緩緩的流淌,而那種力量雖然外在表現和他所使用的古神之力並不相同,但其內在是一致的。
都是極具腐蝕性的虛空力量的衍化,變種,或者叫弱化。
這位自身邪教徒帶着自己最心腹的幾名下屬,被一隊全副武裝的螳螂妖士兵押送着,根據之前那位螳螂妖士官的說法,他們將會被送去卡拉克西維斯,在那螳螂妖的傳承聖地中,接受來自螳螂妖尊貴無比,擁有無盡智慧的長老們的質詢。
這應該是件好事,因爲這代表着在與神秘的螳螂妖接觸的過程中,本尼迪塔斯已經通過了最危險的階段,現在只要他能想辦法說服那些素昧蒙面的螳螂妖長老們認可他,那麼他距離他所追逐的那個“終極秘密”,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步之遙。
但對於其他人卻並非一件能讓人感覺到安心的事情,尤其是在跟着本尼迪塔斯在恐懼廢土的昏暗天空下行走,那種感覺哪怕對於這些真正的邪教徒們來說,都是極其糟糕的經歷。
這片在數萬年前就被改造過的天地很適合螳螂妖生存,但這就意味着,這裡並不適合人類或者其他血肉生物生存,那些跟在本尼迪塔斯身後的邪教徒們,時不時擡起頭,用驚恐的目光打量着頭頂詭異的天空,那是一片徹底被煞能侵染的天空。
那是黑暗的,蒼白的,介於黑白之間的某種病態的,腐敗的,粘稠的,噁心的,畸形的光芒所覆蓋的天空,在那天空的幕布中,就像是一個向內盤旋的光點,將周圍一切的光芒都吞噬其中,又像是一頭通天巨獸在天空張開的利齒之吻,看着那天空的煞能之眼,就像是在直視着深淵一般。
而在你注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回望你...
幾個精神不穩定的邪教徒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他們不敢再去看恐懼廢土的天空,便將目光轉向了地面,在越發靠近螳螂妖居住的區域的時候,在那些靠近凱帕樹的詭異建築物羣裡,那些千奇百怪的詭異生物聚集在這一行人兩側。
那些長着詭異而恐懼的複眼的,拍打着翅膀,成羣結隊的在天空尋梭,手持蟲肢型斬首大刀的螳螂妖,那些被螳螂妖馴養的,全身覆蓋着詭異琥珀的巨大如戰車一樣的毒蠍,還有一些和其拉蟲人的腦蟲很類似,但前肢極其發達,整體看上去就如同放大了十倍多的獨角仙一樣的巨大戰蟲。
這些蟲子可能和其拉蟲同出一源,但僅僅從表面的秩序來看,就能分辨出,這些被稱爲螳螂妖的蟲子,要比其拉蟲的文明更先進,儘管它們和其拉蟲一樣崇拜上古之神,但卻並沒有因爲這種崇拜,將自己種羣的內在秩序徹底毀滅,甚至可以說,這支蟲人文明的社會形態,要比半人馬那些野蠻人更先進...
當殘暴的本性被以邪惡的智慧所駕馭,又有遠超於其他種族的生育能力,還爲了一個“偉大而崇高”的目標進行了上萬年的挑選與輪迴,螳螂妖,這絕對稱得上艾澤拉斯最可怕的種羣之一。
“體面一些...”
在跟隨着螳螂妖衛士踏上通往卡拉克西維斯的山坡的時候,本尼迪塔斯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長袍,他回頭看着自己那些面色驚恐的下屬們,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滿,他沉聲說:
“我要去和我們素昧蒙面的兄弟們見面,你們要待在這裡,以最快的速度學會螳螂妖的語言,融入它們的文明與社會,這對於我而言極其重要,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到的,你們不會讓我失望,對吧?”
本尼迪塔斯眼前的邪教徒們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表示異議,這就代表着他們接受了本尼迪塔斯的命令,這讓黑暗主教非常滿意。
他並非不清楚自己這羣追隨者那欺善怕惡的本質,但他並不在乎。
在過去幾年裡,他帶着他們在南海的某個小島上生活,依靠邪惡的魔法和一些被控制的其拉蟲,本尼迪塔斯組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海盜團,他放任手下肆意劫掠,狂歡享受,直到潘達利亞的迷霧打開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帶着自己的海盜團,來到潘達利亞“發財”,就如同南海上的其他海盜們一樣。
然而,在從恐懼廢土登陸的那一刻,本尼迪塔斯就面色淡然的,將追隨自己的300多名海盜作爲“禮物”送給了自己的螳螂妖“朋友”,以此得到了螳螂妖的“善意”。
僅僅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殘忍行爲,就足以打消他那些下屬們的“小心思”,說實話,本尼迪塔斯並不需要這些邪教徒,但他總不能一直和螳螂妖待在一起,等到他藉助螳螂妖的力量,拿到了亞煞極的黑暗之心之後,他還是要返回文明世界的,在那裡傳播上古之神的毀滅與墮落的榮光。
而到那個時候,這些跟隨他走過了所有道路的邪教徒們,就會派上用場了,但若那些倒黴鬼們不幸死在這裡,其實問題...倒也不大。
將自己的追隨者們扔在一堆雜食性的蟲子怪物裡,本尼迪塔斯施施然跟隨着一名明顯要比普通的螳螂妖更健壯,更強大的螳螂妖將軍,漫步走入了名爲“卡拉克西維斯”的羣山聖地之中。
“卡拉克西”裡是螳螂妖文明中“祭司”的寒意,而卡拉克西維斯則指的是“祭司們聚會的地方”,在這個蟲子文明中,佔據統治階級的是螳螂妖的大女皇以及輔佐大女皇統帥族羣的卡拉克西議會,這兩者是相輔相成,但又是互相制衡的關係。
因爲按照螳螂妖的傳統,每一任大女皇的任期不能超過3000年,不管大女皇幹得好乾的壞,3000年的時間一到就必須遜位,讓給更年輕的大女皇上位,這是爲了保持螳螂妖種羣的年輕化,但問題就在於,權力這種東西,不但會影響凡人,同樣會影響到蟲子。
自從螳螂妖遷徙到恐懼廢土到現在一萬多年,大女皇和卡拉克西議會之間的矛盾幾乎從未平息過,但大多數時候,女皇之位都會順利的完成交接,但上萬年的時間裡,還是有那麼幾次“衝突”,而無一例外,那幾位掀起叛亂,試圖埋葬“腐朽”的卡拉克西議會的大女皇,最終都會被議會的精銳力量斬殺在她的偉大王座上。
是的,卡拉克西維斯之所以能安然存在上萬年,並不只是因爲這些螳螂妖長者們卓絕的智慧,整個螳螂妖種羣最致命最強大的傳奇戰士們,就掌握在議會手中...
所以準確的說,卡拉克西維斯的螳螂妖11長老,纔是這個文明從古至今真正的掌舵者,至於至高無上的大女皇,那只是螳螂妖帝國的象徵,僅此而已。
“向您致敬,偉大而近乎永恆的異族長老。”
本尼迪塔斯站在用金色琥珀鋪就的聖地圓環中心,恭敬的朝着眼前那個巨大的,背對着他的螳螂妖長老俯身致敬。
在他眼前,那是一個身高超過6米的龐大螳螂妖,這種極具龐大的軀體,是因爲活過的歲月太漫長,導致螳螂妖原本纖細而具有強大力量的軀體出現了巨大化,但巨大化對於螳螂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這意味着它們引以爲傲的敏捷戰姿將徹底消失,不過,考慮到這些長老也不是依靠武力吃飯的,所以這也沒什麼。
而本尼迪塔斯的問候並沒有打斷這位螳螂妖長老的動作,它站在一個龐大的,圓潤的,散發着金黃色溫和光芒的琥珀聖碑前方,用自己蟲肢似的雙手不斷的散發出詭異的音波,來微調眼前這琥珀聖碑的某種震動頻率,它似乎在用這個古怪的東西朝着其他某些存在傳遞着一些信息。
螳螂妖是依靠音波交流的,這是除了它們之外,無人能弄懂的神秘知識。
長老沒有回答本尼迪塔斯的問候,顯得很傲慢,但本尼迪塔斯也沒有憤怒或者羞惱,相反,他就安靜的保持着那個恭敬的姿態,直到近十分鐘之後,那位龐大的螳螂妖長老結束了自己的調試,它就像是遲暮的老人一樣,顫顫巍巍的轉過身,用自己那蟲子一樣的複眼打量着眼前的血肉生物。
它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蟲鳴,然後才用那種古老而晦澀的語言慢悠悠的說到:
“偉大而永恆?不不不,這詞語只能用來形容螳螂妖至高無上的上古尊者...無上的主宰,只有它配的上這些讚美的詞彙...在神靈的黑暗榮光之下,無人能永恆,你和我...都不能。”
“給我一個解釋吧,遠道而來的同行者,我從你身上嗅到了另一種力量的味道,而上古尊者,厭惡這種味道...解釋吧,如果你還想保留自己的生命的話。”
這位螳螂妖長老的話音剛落,護衛在聖地琥珀周圍的幾名螳螂妖將軍便齊刷刷的抽出了猙獰的琥珀武器,只要本尼迪塔斯一句話沒說對,他的小命就會在這裡徹底凋零,同爲上古之神的信徒,這些螳螂妖們手裡肯定會有扼制靈魂逃逸的方法。
“我確實曾爲另一名上古之神服務過。”
面對周圍虎視眈眈的螳螂妖們,本尼迪塔斯坦然的說到:
“在希利蘇斯的大沙漠盡頭,我曾與其拉的蟲人帝國一起對抗秩序,然而,我們失敗了,上古之神克蘇恩死了,它沒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在克蘇恩遺留的記憶中,我看到了“主宰”的存在,我亦知曉了螳螂妖的存在...這是我等候在迷霧之外數年的原因,而現在,我終於來到了這裡。”
本尼迪塔斯再次俯身,他誠摯的說:
“我願成爲至高主宰的新僕,爲主宰的偉大復甦奉獻出我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我帶來了關於主宰遺骸的消息,在克蘇恩的記憶中,我親眼看到了泰坦的僕人們將主宰那依然在跳動的心臟,放入了一泓閃耀着碧藍光芒的池水中...我知道那泓池水在那,我是爲此而來。”
“哦?”
本尼迪塔斯信誓旦旦的說法,讓他眼前的螳螂妖長老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語氣,這身形龐大的長老揮了揮手,其他的螳螂妖將軍便恭順的退到一邊。
“真是稀奇...”
這位長老用蟲子一樣的聲音輕聲說道:
“我能感覺到你的自信滿滿,這說明你真的知道一些連我們都不知道的秘密...嗯,但這是好事。”
“我們螳螂妖是個古老的種族,而你們,羸弱血肉生物,就像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一樣,但在主宰的偉大規劃中,你們有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我們所信奉的上古尊者極其偉大,但它發起怒來也令人膽寒,它吞噬希冀了,招引絕望,它呼入勇氣,呼出恐懼。”
螳螂妖長老轉過身,繼續開始微調它眼前的琥珀聖碑,它輕聲說:
“名爲泰坦的篡位者到來之時,上古尊者遭到了重創,它最後的一口恐懼之息化爲揮之不散的陰影,但那籠罩世界的陰影與它曾經的榮耀相比不值一提...”
“我並非信任你纔給你這個警告,主宰的新僕,外界所信仰的神將不再是神,一旦上古尊者歸來,螳螂妖建作爲它最忠實的眷族再一次追隨它,分享它的榮光,而我相信,你們中的智者也會如此,就如你一樣。”
“但你必須做出貢獻,我不會因爲你的一席話就將寶貴的信仰給予你,外來者,螳螂妖的下一次百年輪迴就在最近了,而你能否有幸加入其中,就要看你能爲我們奉獻多少力量...大女皇夏柯希爾已經公開反對卡拉克西議會的威嚴,那已經陷入癲狂的女皇需要被懲罰。”
“去吧,替我們喚醒遠古的英傑,讓我們看看你的能力,如果你做的夠好...”
“卡拉克西維斯,便願意給你一次嘗試的機會...僅有一次!”
本尼迪亞斯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輕聲迴應到:
“這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