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早就該離開的人沒有離開,反而坐回了椅子上,傾聽着死亡騎士和克羅米你一言我一語的計劃。
他並沒有表示贊同或者反對,就像是一名公正而冷漠的觀察者一樣,只是傾聽,而且習慣於傾聽。
凱諾茲,或者叫凱諾茲多姆,他在很久之前,準確的說,在上古之戰時期,就已經是一名強大的成年龍了,也親身經歷過巨龍軍團最可怕的災難,由死亡之翼一手引發的內亂,在那一場戰鬥中,藍龍軍團幾乎斷絕了傳承,而青銅龍軍團也損傷慘重。
在巨龍之戰結束之後,時間之王諾茲多姆開始疏遠和其他巨龍們的聯繫,爲了更好的旅行青銅龍的使命,時間之王親自選拔了一批強大而睿智的青銅龍,來直接負責維護時光之流,這就是時光守護者們。
相比剛剛成年的克羅米和塞菲爾,時光守護者們,纔是青銅龍軍團真正的精銳力量。
凱諾茲坐在椅子上,他用雙手撐着下巴,黃色的蛇瞳微微眯起,盯着桌子中央的黃色圓盤,他當然認識這是什麼。
巨龍之魂,由死亡之翼耐薩里奧一手鑄就的邪惡神器,飽含紅龍,綠龍,藍龍和青銅龍的本源之力,可以用來攻擊,也可以用來束縛,紅龍女王逃不開它的控制,就意味着諾茲多姆多半也無法逃開,這也就意味着,眼前這死亡騎士那瘋癲的計劃,是有一定成功機率的。
並非真正的天方夜譚。
“你們的計劃很周密。”
凱諾茲第一次出聲,他的黃色蛇瞳中有一絲愧疚不安,但更多的是思索,他的手指輕輕的扣在眼前的桌子上,他低聲說:
“但你們疏漏了一點...就連塞菲爾和克羅米這樣剛剛成年的幼龍,都能借助時間之力呼喚出過去和未來的自己,時間之王能做到的,只會更強,更可怕,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都很清楚諾茲多姆在未來會發瘋,但我們誰都不知道,瘋掉的時間之王是不是在時間線裡做了些手腳。”
時光守護者揉着自己的額角,他看着眼前的兩個膽大包天的後輩和詭異的死亡騎士,他沉聲說:
“不能殺死他!不能殺死時間之王,他代表的是艾澤拉斯存在的基礎之一,他的死亡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我們只能囚禁他,讓他遠離時間線之外,就和獸人們囚禁阿萊克斯塔薩一樣。”
“你瘋了!”
克羅米咬着牙回答說:
“囚禁?一旦事情敗露,流沙之鱗的長老們,還有索莉多米王后不會放過我們的,他們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就算囚禁成功,我們把時間之王藏在哪?別忘了,青銅龍監控着所有的時間線,就意味着他們可以看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克羅米的反對意見被凱諾茲無視了,他只是看着泰瑞昂,等待着死亡騎士的意見,已經活了千萬年的時光守護者很清楚,雖然克羅米和塞菲爾都和泰瑞昂站在一起,但真正決定計劃該如何進行的,只有死亡騎士一個人。
克羅米雖然充滿了反抗精神,塞菲爾則是孤注一擲,必須跟着泰瑞昂一起幹,但這兩個後輩實在是太過年輕,雖然極力掩飾,但她們內心中依然充斥着恐懼。
但這也不怪她們,不是每一頭青銅龍都有勇氣反抗時間之王的,諾茲多姆不僅僅是他們無上的統帥,還是他們的血脈之源。
“囚禁...”
泰瑞昂的眼神眨了眨,他摩挲着下巴,雙眼中滿滿的都是思索。
“如果真的按照這個想法實施的話,倒也不是不行,而且時間之王的失蹤毫無疑問會讓整個青銅龍軍團都混亂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只需要抓住一個“偶然”的機會,很輕易的就能將被諾茲多姆掩埋的未來展現在那些內心有疑惑的同胞們眼前!”
黯刃大領主的雙眼中充斥着陰謀的光彩,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其實仔細想一想,我們就不難發現,單單依靠諾茲多姆一個人,是無法瞞住整個青銅龍軍團的,絕對不止他一個人在掩蓋未來的真相,必然有人在幫他,在潛移默化的將整個青銅龍的組羣的目光從“未來”上移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們殺死時間之王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流沙之鱗!”
塞菲爾眼前一亮,她抓着克羅米的手腕,低聲說:
“那些青銅龍的高層長老們,他們是由時間之王最親密的配偶,我們的王后索莉多米統領的,他們時時刻刻都在替我們解答時間線的秘密,如果說青銅龍軍團裡還有誰更瞭解“未來”,那肯定是他們!”
“所以就要想辦法拖住他們!”
克羅米靈活的眼神左右亂轉,她從椅子上跳下來,繞着桌子來回行走着:
“我們只有三頭龍外加一個死亡騎士,我們擋不住整個流沙之鱗,最少在我們把被巨龍之魂控制的時間之王藏起來之前,我們不能讓他們來搗亂...有了!”
金髮侏儒兩隻小拳頭撞在一起,她擡起頭,看着時光守護者凱諾茲,她說:
“時間之王最寵愛的青銅龍王子阿納克洛斯,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偷偷聽到了王子殿下和王后陛下的爭吵,阿納克洛斯殿下想要進入希利蘇斯大沙漠的安其拉蟲人帝國裡尋找自己的同伴,自己的戰友,一千年前和他一起對抗蟲人的藍龍王子亞雷戈斯,綠龍公主琳瑟拉以及紅龍王子凱雷斯特拉茲,他認爲他們還沒死。”
“但王后拒絕了他,非常強硬,索莉多米王后告訴他,時間未到!這讓王子殿下非常生氣,母子兩人大吵了一架,而且直接導致王子殿下不願意再回到時光之穴...這是個機會!”
克羅米一把跳上椅子,抓着泰瑞昂的手腕來回搖着,她急促的說:
“只要你能救回王子殿下的摯友,相信我,阿納克洛斯王子絕對願意幫你這個忙。”
“其拉蟲人?”
泰瑞昂搖了搖頭:
“別鬧!克羅米,要衝破甲蟲之牆後方的蟲人大軍,我最少需要100萬死靈,我現在手頭沒有那麼多軍團,而且你要考慮到那個封印關聯的不只是青銅龍,還有暗夜精靈和德魯伊們...你們的索莉多米王后說的不錯,現在不是正確的時候。”
“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
時光守護者凱諾茲幽幽的說了句:
“你要知道,泰瑞昂,對於青銅龍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只要定下契約,約定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你幫助阿納克洛斯殿下救回他的摯友們,我相信,王子殿下會願意幫助我們的。”
“嗯。”
泰瑞昂閉着眼睛,思考了好幾分鐘,最終,他點了點頭:
“好吧,我答應,在未來我羽翼豐滿之後,我必然會揮軍前往希利蘇斯,攻破蟲人封鎖,解救出阿納克洛斯的青梅竹馬們...是的,我知道,你們的王子殿下其他王子公主是一起長大的,他們之間的友誼牢不可破,我都知道。”
“10年!”
凱諾茲揮了揮手指:“這個期限,不能超過10年!”
“沒問題,左右不過是十年而已。”
泰瑞昂活動着手指,他的目光落在了手邊的巨龍之魂上,他抿了抿嘴:
“關於囚禁時間之王的地點...我有個建議,在南海的中心,有一座被迷霧封鎖的島嶼,在那名爲潘達利亞的島嶼邊緣,有一座詭異的海島...永恆島,那裡很神奇,你們可以去看看。”
“而等你們回來之後...我們就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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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騎士泰瑞昂騎着骷髏戰馬,穿着厚重的黑色兜帽,獨自一人前行在荒蕪的大沙漠中,熱風吹起他背後的斗篷,在獵獵作響的風沙中,死亡騎士前進的速度幾乎沒有被影響,而他所走過的地方,那些留下的痕跡,也飛快的被流動的沙丘遮掩。
就好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戰馬縱然一躍,跳上了流動的沙丘,沉默的騎士向着遠處眺望,在那裡,在那沙漠的深處,有一座詭異的環形山,而在山丘之上,有半截人類風格的城門,暗夜精靈風格的石柱,還有獸人風格的帳篷,矮人風格的宮殿廢墟,甚至還有一些墜落於沙土中的機械殘骸。
就像是來自各個時間點的建築物,以一種錯亂無序的方式被堆在一起,毫無美感可言,但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會驚駭於這種詭異的力量,越靠近那山谷,錯亂的時間線就顯得越發無序,泰瑞昂翻身下馬,獨自一人朝着時光之穴的入口走去。
在他身邊,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存在於過去時光中的片段,那就像是虛幻的夢境,泰瑞昂甚至可以看到眼前朝着他衝過來的阿拉索大劍騎士劍柄上的墜飾,但下一刻,眼前的大劍騎士就變成了一個開弓搭箭的暗夜精靈哨兵,當他繼續前行,他甚至還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莉蕾薩.風行者,他的母親。
有那麼一瞬間,死亡騎士想要伸出手,將這段剪影留住,但最終,他還是閉着眼睛穿過了它,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通往時光之穴深處的入口,在那裡,塞菲爾正在等待着他。
“譁”
在青銅色光芒的流轉中,塞菲爾飛快的變成了巨龍形態,她舒展着身體,兩隻巨大的翅膀長開,她揚起龍頭,對死亡騎士喊到:
“快上來,從這裡到時光之穴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凱諾茲已經在溝通時間之王,我們沒時間浪費了。”
泰瑞昂點了點頭,暗紅色的死亡能量扣在塞菲爾的脖頸上,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從地面上竄起,穩穩的落在了青銅龍的脖子上,死亡騎士抓着龍角,維持平衡之間,他問到:
“那位阿納克洛斯王子願意幫忙嗎?”
“恩,克羅米都搞定了,她和王子的關係挺好的,王子殿下會將整個流沙之鱗引向一條廢棄的時間線,永恆龍很早之前就佔據了那裡,所以我們也不算是說謊。”
塞菲爾的聲音多少有些顫抖,漫長的謀劃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她非常的緊張,但眼下已經不能退縮了。
“我更好奇的是,克羅米用什麼方法說服那位王子的?”
泰瑞昂意有所指的問到:
“這畢竟可是跟着他們一起背叛他的父母,他應該沒有那麼大度吧?”
“很簡單。”
塞菲爾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一些:
“我們帶他去了時光之末,任何青銅龍看到那一幕都不會無動於衷的,維護時間線是我們刻在骨子裡的使命,在這一點上,就算是對抗時間之王也不是不行,對了,凱諾茲還來了幾個朋友,都和他一樣,是強大的時光守護者,他們是來幫我們的。”
“幫?”
死亡騎士笑了笑,他敲了敲塞菲爾的龍角,壓低了聲音:
“我是你管理的時間線上出現的一個“意外”,這個意外帶來了希望,但你卻沒把握住這個機會,你瞧,克羅米前後奔走,開始爲未來自己在新青銅龍軍團裡的地位忙碌,而你...你卻像是個小傻瓜一樣跟在克羅米身後,你還沒長大,塞菲爾,你還很幼稚,不過還好...你有個好朋友。”
“總不至於未來會讓你被凱諾茲那羣陰謀家欺負,說起來,你不會真的以爲凱諾茲是真心真意來幫助我們的吧?你可還沒幼稚到這個程度吧?...算了,這事情結束之後,抽時間來一趟黑暗神殿,塞菲爾,你要記住,你我,克羅米,只有我們三個,纔是真正站在一起,纔是真正的值得信賴的。”
塞菲爾沉默着沒有回答,而在一人一龍前方,一聲雷鳴般的吼聲傳遍了整個洞穴,伴隨着他的到來,整個時光之穴周圍縈繞的時間線都開始飛速的顯現。
時光之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