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里奧站在他身邊,和注視天空的泰瑞昂不同,羅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獄火堡壘最下層的囚籠上,他低聲說:
“你要這些惡魔有什麼用?不是已經做過實驗了嗎?”
死亡騎士疑惑的問到:“這些惡魔的靈魂已經逃回了扭曲虛空,它們的軀體也被邪能侵染,無法被徵召。”
“我當然知道惡魔不能變成死靈,它們的生命存在很多選擇,但惟獨死亡對它們來說並非可選項,我要這些惡魔有其他的用處,跟我來,羅格,你很快就能看到我們最新的研究成果了。”
泰瑞昂對羅格里奧擺了擺下巴,示意他跟上來,兩個人並排行走在通往最下層囚籠的道路上,在安靜無人的時候,黯刃大領主低聲問到:
“怎麼樣?偵查的結果如何?”
羅格里奧眼神一閃,壓低了聲音:
“他很虛弱,看來德萊尼人能戰勝惡魔,都是因爲他做出了某些犧牲,但即便是極度虛弱的情況下,在和他握手的時候,我依然能感覺到身體裡死亡能量震顫不休,它在恐懼先知軀體裡的某些存在,可以肯定的是,他手裡可能還有一些底牌。”
“這樣嗎?”
泰瑞昂遺憾的搖了搖頭:“真可惜,我們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機會。”
“所以說,你其實一直沒有放棄過,將那位強大到讓人恐懼的先知變成我們的一員?”
羅格里奧眯着眼睛說:
“這也有些太瘋狂了吧?一旦稍微失手,從他身上噴薄而出的聖光足以把任何一個死亡騎士燒成灰!”
“光明越耀眼,它背後的陰影只會更深邃。”
死亡騎士大領主在黑暗中揮了揮手指,眼前緊緊閉合的大門便緩緩開啓,在踏入那充滿了古怪味道的大門之時,泰瑞昂低聲說:
“想象一下,以聖光對維倫的眷顧程度,一旦他墜入死亡,我頃刻間就會收穫足以橫掃兩個世界的力量,青銅龍?惡魔?呵,死亡騎士維倫或者大巫妖維倫,他會輕而易舉的捏碎它們每一個人的喉嚨,可惜...短時間之內,估計在難以尋覓到那樣的好機會了。”
“我倒是覺得,我們更應該把目光放在那些容易實現的事情上。”
大概是被泰瑞昂的幻想小小的震驚了一下,在片刻之後,羅格里奧才幹巴巴的開口說:
“比如想辦法打開泰雷多爾地下的大墓穴,就我昨晚看到的,那裡最少掩埋了一千多個死在對抗惡魔中的勇士,還有數不勝數的平民,如果能得到那裡,我們頃刻間就能多出一支軍團!”
“那裡不着急!”
泰瑞昂揮了揮手,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羅格:
“在沙塔斯城,維倫告訴我,只要他還在德拉諾一天,就不允許我們再徵召德萊尼死亡騎士,而既然我們又沒辦法正面對抗這位實力強大的先知,所以擺在我們最要緊的事情只有一件!”
死亡騎士眼睛裡閃過一道晦暗:
“想辦法把維倫從德拉諾趕出去...或者,送出去!放心吧,羅格,我已經在想辦法推進這件事情了,也許在戰爭結束之後,我們就能看到分曉。”
“嘩啦啦”
又一道厚重的鋼鐵閘門被機關拉動,在兩個人面前升起,這裡就是地獄火堡壘最下方的大囚籠,在踏入囚籠的瞬間,羅格就聽到了從地下傳來的巨大震動和吼叫。
“老鼠!老鼠!我的血只屬於我...”
那是用生澀的獸人語喊出的吼叫,低沉而充斥着雜音,死亡騎士上千一步,趴在欄杆上向下看去,就能看到在最下方的環形大地上,從地下汲取出的龐大魔力充盈着地面上繪刻的紫羅蘭色的封印法陣,而在巨型法陣之中,是那一頭從泰雷多爾送過來的深淵領主。
這巨型惡魔全身上下都纏繞着紫色的光線,如同一道道灼熱的光索,將它死死的束縛在法陣中,而在法陣邊緣,數十個全身涌動着黑暗魔力的鴉人術士合力維持着法陣的運行。
血法師奧特姆站在深淵領主瑪瑟裡頓前方,他晃動着手指,一道道灼熱的墨綠色鮮血,如岩漿一般滾燙的液體就從深淵領主的傷口裡迸發出來,纏繞在他的手指上,然後被快速的裝入一個個閉合的容器裡。
這個過程顯然不會讓人感覺到愉悅,哪怕是皮糙肉厚的惡魔,在被強行抽取血液的時候,也會感覺到極端的痛苦。
眼看着泰瑞昂和羅格里奧走下階梯,正在忙碌的血法師冷淡的朝着他們打了個招呼。
和喜歡交際的賽文不同,年輕的血法師奧特姆的性格更趨向於傳統意義上的法師,冷漠,專注,對於外界的事物不怎麼關心,他之前在法蘭倫平原研究德拉諾神秘的生命之源,和羅格里奧搭檔了2年的時間,兩個人算是彼此相熟。
“賽文在哪?”
泰瑞昂環視了一週,問到:“他不是應該在這裡和你一起研究魔血的奧秘嗎?”
面對這問題,冷淡的奧特姆頭也不擡的回答說:
“他去阿蘭卡峰林了,惡魔的襲擊意外的破壞了阿蘭卡峰林的某些區域,通天峰北面的挖掘場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不過據說鴉人們從那廢墟里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所以賽文趕去那裡查看了。”
這消息讓泰瑞昂挑了挑眉頭,一抹喜悅在他眼中閃耀着,不過很快,他就重新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的血法師身上,他問到:
“那麼,對於魔血的研究進行的如何了?”
一談到自己的工作,奧特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擡起頭,揉了揉眼睛,對泰瑞昂和羅格說:
“我已經利用阿苟納留下的那些冷卻的血液做過實驗,分別在行屍,亡靈步兵和下級騎士身上接種過魔血,而結果...怎麼說呢。”
奧特姆試圖用一個詞來形容自己的試驗,但最終,他伸手打了個響指,對兩個人說:
“你們還是自己看吧。”
說着話,在血法師的召喚下,一頭沒有智慧的獸人行屍,一頭智慧微弱的亡靈步兵,以及一位穿着盔甲的下級死亡騎士站在了泰瑞昂面前,奧特姆從桌子上拿起三瓶藥劑,扔給了眼前的三種亡靈,他對大領主和羅格解釋到:
“這是被稀釋過10倍的初級魔血藥劑,以它們的身體活性,還承受不了未經稀釋的純粹魔血。”
說完,他扭頭看着眼前的三個亡靈,冷酷的下達了命令:
“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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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不同的亡靈服從了命令,沒有智慧的行屍動作僵硬的將藥劑一飲而盡,亡靈步兵的動作更嫺熟一些,而下級死亡騎士有些猶豫,但在泰瑞昂的注視下,還是將青色的藥劑一飲而盡。
幾秒鐘之後,三個亡靈同時出現了魔血反應。
最弱的行屍全身的肌肉都開始涌動起來,就像是身體被硬生生的拉高了一掌的高度,它原本暗淡的雙眼也變得赤紅起來,脆弱的身體在纏鬥,泰瑞昂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行屍身體裡微弱的死亡能量被魔血蘊含的力量刺激到了,正在行屍身軀裡橫衝直撞。
如果不是來自高階亡靈的威壓讓它無法行動,這會估計就會狂暴的破壞眼前的一切。
而亡靈步兵的情況和行屍差不多,它的身體也被強化,體內的死亡能量在躁動,它稍微完整的靈魂卻沒有因此變得混亂,看得出來,在魔血的刺激下,它還能控制自己微弱的智慧,而不是和無腦的行屍一樣,被瘋狂的破壞慾主宰。
至於下級死亡騎士,他的情況是最穩定的,身體被魔血強化讓他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但他完整的靈魂足以壓制內部能量的躁動,還維持着清醒,雙眼出現了一絲混亂,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這種情況持續到5分鐘之後,強化時間結束,無腦的行屍身體裡發出了咔咔作響的震動,然後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倒塌在了地面上,它弱小的靈魂已經消散了。
亡靈步兵的情況好一些,但它明顯變得微弱了,而下級死亡騎士則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所以,你們也看到了。”
奧特姆攤開雙手,對泰瑞昂和羅格里奧說:
“飲下魔血會同時刺激到身體和靈魂,獸人們飲下魔血之後的變異充分說明了這一點,而限制這種強化效果的只有一個因素,那就是身體的活性,在死亡之後,死亡能量滋潤着亡靈的軀體,讓我們的身體依然保持着足夠的活性,但相比活人而言,我們對於魔血的承受力度顯然下降了很多。”
“行屍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刺激,哪怕是稀釋過的藥劑,也會讓它們發狂,然後在身體活性和靈魂完整性被完全破壞之後,就會又一次“死去”!”
血法師加重了聲音:
“永遠的死去,不能再次被徵召。”
“恩”
羅格里奧完整的看完了這一幕,他走上前,打量着那亡靈****刻之後,他沉聲說:
“亡靈步兵的身體活性和靈魂強度都要比行屍更強,所以它們其實可以反覆承受魔血的加強,對吧?”
“對!”
奧特姆點了點頭: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前提是它們不能太過頻繁的飲下魔血,這樣做一方面會急速消耗亡靈步兵的身體活性,得不到死亡能量的滋潤,最多3-5次之後,它們一樣會死去,但如果它們適應了這種刺激,就會有很小的機率發生變異...就像是喝下了魔血的獸人一樣,變得更強壯,更暴躁!”
“啪”
一聲響指響起,一個扭曲的身影從囚籠的角落站起來,在奧特姆的命令下,走到了泰瑞昂和羅格里奧面前,那是個德萊尼亡靈步兵,但此時它的皮膚已經變成了淡綠色,而且在雙臂和肩膀,背後都長着黑色的骨刺,拳頭上也有微弱的骨刺凸起,肌肉非常的發達,而且靈魂的強度,也要比一般的亡靈步兵更強。
但它的靈魂很暴躁...控制起來需要花費一點精力。
“這是我昨晚的50個試驗品裡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血法師用一種看待小白鼠的目光,看着眼前變異的亡靈步兵,他輕聲說:
“它承受了7次稀釋藥劑的加強,然後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不但沒有被魔血的副作用擊潰,反而變得更強,我稱呼它爲...魔血步兵!”
“50:1?”
泰瑞昂打量着眼前這個古怪的亡靈步兵,最終他點了點頭:“很不錯的成果,這個比例我可以接受!”
“這還不是最終成果呢!我的領主大人。”
奧特姆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小瓶粘稠的墨綠色的液體,往裡面加了一些古怪的東西,讓那液體重新沸騰起來,就像是被煮沸的水一樣,他將杯子遞給了沉默的下級騎士:
“喝了它!騎士...如果你足夠幸運,你會變得更強!會突破限制你的枷鎖,成爲一名高貴的高階騎士!”
奧特姆對下級騎士循循善誘,狡猾的血法師並沒有說出失敗的結果,其實這也不需要多說,那已經徹底死去,而且開始散發出屍臭味的無腦行屍的下場,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下級死亡騎士已經有了自我的意志,面對這個抉擇,他顯得非常猶豫。
泰瑞昂看着下級騎士,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他低聲說:
“喝吧,騎士,在我的注視中突破所有的枷鎖...”
“這是你註定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