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對新人正在交拜着天地,在熱鬧繁華的人羣中,蘭漪卻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置若罔聞。
眼見得蘭漪失態,身後的小六於是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胳膊,原來,新人入洞房之後,便是要賓客入席了,朱常洛此時已經隨在皇上和鄭貴妃的身後,只有蘭漪還在那裡發着呆沒有動,小六便趕緊提醒了她一下。
知道小六的好意,蘭漪回頭衝着他笑了一笑,回眸間,又發現臥鷹正對住朱常洵那寒氣森森的眼神,今晚,恐怕是個多事之秋了,蘭漪心中暗道。
一時之間衆人入席,皇上與鄭貴妃只略坐了坐,將酒杯舉起沾了沾脣便起駕回宮了,衆人於是起身恭送了出去,再之後便是斛籌交錯,一片歡騰氣氛。
五位皇子同坐在主桌之上,五皇子朱常浩先說話了,“三皇兄還真是得父皇的寵愛啊,七妹大婚,倒變成三皇兄的大功勞了。”說的是誇讚的話,卻全是一片嘲諷的語氣。
果然,朱堂洵聞言冷哼了一聲,只裝作未曾聽見一般不予理會。
五皇子於是又說道:“喲,看不出來呀三皇兄,仗着父皇的寵愛,對咱們幾個兄弟都還不理不睬了呢。”
三皇子朱堂洵冷笑了一聲,面對這樣的挑釁,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只見他用兩根手指輕輕巧巧地拈起一杯酒,慢慢地放在了脣邊輕啜了一下,眼光微轉,看到的竟是臥鷹寒得冰一樣的眼神,他的心,不禁微微顫了一下~~
喜宴飲到一半,三皇子朱常洵藉口府中有事,於是便起身先走了,立鷹及臥鷹隨即也向朱常浩說了一聲尾隨而去,蘭漪見狀,也趕緊向大皇子告了聲罪跟了去,卻不知道小六也隨後緊跟了去。
出了公主府,三皇子朱常洵上了轎,直朝着自己的府上而去,才行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轎子突然一頓,一枚金錢鏢正正打在轎子前,一邊的侍衛馬上喝道:“什麼人?”
立鷹及臥鷹二人由屋頂上跳下,朱常洵卻已經一把掀開轎簾站了出來,“你們退下。”朱常洵對侍衛們說道。
侍衛聞言退到一邊,但卻仍對立鷹和臥鷹虎視眈眈着。
立鷹冷冷地對朱常洵說道:“好一個恕言,好一個三皇子,竟將我們瞞得死死的,想是我們兄弟們無眼,以爲是那落魄江湖之人,好心收留,卻不想你竟是此等有來頭的大人物,更不想你還是一隻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朱常洵卻並未曾理會立鷹說的話,卻反而問道:“立鷹、臥鷹,我倒不曾想到,你們竟在什麼時候站到我五皇弟那一邊了,對了,是你們‘三鷹三蝶’都一起跟着他了嗎?還有大總管還有大少爺呢?都一起投奔他了嗎?”
“這個不用你管。”臥鷹說道,“我今晚,就是想要看看你還有何面目見我們。”
“臥鷹,當我知道景家莊被滅的消息時,我心裡也很難過的,畢竟,我在那裡也住了那麼久一段時間,那些人也都是我熟悉的人,突然之間就都死了,若是說我心裡一點也不難過,那肯定是假話,這也難怪那天蘭漪想要找鈴兒拚命,難怪她情緒那樣激動,不過,臥鷹,你、你知不知道蘭漪她的下落?”朱常洵問臥鷹道。
臥鷹冷哼一聲,對朱常洵說道:“拜你所賜,小姐死在‘無憂崖’下,屍骨無存,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朱常洵聞言身軀猛地一震,脫口而出道:“不、不會的,你騙我,你騙我!”
立鷹一直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朱常洵,此時見到朱常洵臉色大變,於是嘴角帶着一絲譏諷的笑,說道:“好好好,倒還能見你對待小姐有兩分真心,不過,你這般神色倒是不必做給我和臥鷹看了,想當初,你的身份倒是藏得緊,不過現在也算是揭開了,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要知道和你在一起的那個賤女人的下落。”
“我不許你們說鈴兒的壞話。”朱常洵說道。
“鈴兒?哼,叫得倒蠻親熱的嘛。”臥鷹說道,“可惜啦,你這個鈴兒,根本就不是叫做玉鈴鈴,她的本名是叫做凌玉鈴,是凌家莊莊主的女兒,更是景家莊的死敵,就是她,領着人滅了景家莊,而你。”臥鷹用手指住恕言,“你就是她的幫兇!”
“你、你這樣說鈴兒和我,有什麼證據!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傷害蘭漪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傷害她。”朱常洵分辨道。
“你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小姐嗎?你說你喜歡小姐,可是你又和那個凌玉鈴一起雜纏不清,你那就叫做傷害小姐,你還有臉說你沒有傷害過?我若是小姐,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臥鷹說道。
“蘭漪她、她真的死了嗎?”朱常洵問他二人道。
立鷹點了點頭。
“她是怎麼死的?告訴我,你們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朱常洵望望立鷹,又望望臥鷹問道。
“她被人逼得跳下了‘無憂崖’,你知道‘無憂崖’吧,那下面可都是野狼啊,我們在下面找了好久,只找到了她的一角衣服,她、她葬身於狼腹、屍骨無存了,你可還滿意?大少爺氣急了,把那羣野狼都給殺了,可是、可是就算是把那些野狼都殺了,小姐她、也再活不回來了。”立鷹眸光閃動着一絲精光,這樣對朱常洵說道。
朱常洵聞言身體又是一震,搖頭說道:“不,不會的,那天,蘭漪是被一幫神秘人請走了的,自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她的下落,可是我猜、我猜她一定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告訴我們凌玉鈴的下落,她既然有膽去覆滅景家莊,就應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承擔後果。”臥鷹說道。
“蘭漪的事情我會去查的,但是,但是鈴兒她那樣柔弱,她怎麼會傷害蘭漪?她又怎麼會有本事去覆滅景家莊?立鷹、臥鷹,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但是我肯定那是別人的栽贓嫁禍,更何況,鈴兒她還救過我,就憑這一點,我就絕不容許任何人來傷害她!”朱常洵說道。
“栽贓嫁禍?朱常洵啊朱常洵,你還真的是腦子不好使啊,我們有必要這麼做嗎?還有哇,你說什麼她救過你一命,你哪隻眼睛看見她救過你的?明明是我們小姐救了你的。”臥鷹說道。
朱常洵的腦子裡面在飛快地運轉着,“你們小姐救的我,難道是蘭漪?你是說是蘭漪救的我?不、不會的,你說假話,你一定是在騙我。”
“我爲什麼要騙你,明明是小姐救的你,那個凌玉鈴也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手段,竟能把你迷成這樣,還真是、還真是……,哼,總之,那個女人,我遲早要把她碎屍萬段才得以後快!”臥鷹說道。
“可是、可是那塊玉佩……”朱常洵說道,不待他說完,臥鷹便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那塊玉佩,根本就是小姐的,景家莊的人沒人不知道那塊玉佩是小姐隨身攜帶的,只有凌玉鈴那個不要臉的賤人,跟小姐套關係,從小姐那裡要去的。”
朱常洵被臥鷹的一番話震得頭都是昏的了,怎麼竟不是鈴兒救的她嗎?怎麼竟是蘭漪救的他麼?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蘭漪講過?還有、怎麼鈴兒竟不是叫做玉鈴鈴麼?爲什麼?爲什麼那塊玉佩是在鈴兒的身上啊?還有、還有那塊玉佩上面、那塊玉佩上面刻的竟是一株蘭花,正合了“蘭漪”的那個“蘭”字,是巧合?還是……,朱常洵驀然間竟不敢再往下想去,如果、如果真的是鈴兒騙了他,那該怎麼辦?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