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升堂還有一段時間,羅紫衫命人將陳孝和鬼影狐分開監押,並獨自一人走進陳孝的牢房。
因是重刑犯,陳孝手腳被捆,牢牢的綁在柱子上,看見羅紫衫來在切近,他昂起頭,甩開額前亂髮,蔑視的道:“你就是文章?”
“如果你沒有害死我的師父,沒有毀滅紫竹山莊,我應該叫你一聲師叔。”羅紫衫目光如電視向他。
“哼!那天逃亡四個人,文章武蘊夏陽和羅紫衫,查無蹤跡,果然留下無窮後患,怎麼,你要爲羅顯報仇麼!”
“我不會爲自己公報私仇,我要將你明正典刑,爲所有慘死你手中的冤魂報仇。”
陳孝詫異的看着他:“不會公報私仇?不會將我這個階下囚屈打成招?”
羅紫衫搖頭。
陳孝哈哈大笑:“那你抓我幹什麼,我還殺過什麼人,做過什麼案,你有什麼證據,我看你分明是公報私仇栽贓陷害,我冤枉!”
“你是否冤枉,大堂上自有定論,現在我不是來審問,而是帶來兩個人給你看。”
羅紫衫轉身擺手,差役擡進兩具屍體,橫在地上,陳孝瞧見不禁面色一變。
“昨夜他們殺你不成,被我們拿下,可惜自盡了,你認識他們麼,知道原因麼?”
殺我?太師府的殺手都歸他所屬,這二人陳孝當然認識,他知道殺人滅口是辛伯泰慣用的手段,卻未料到他也會如此對待自己,他對自己曾經多麼禮遇,難道這就是落井下石卸磨殺驢?
“陳孝,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考慮招或不招,今天主要審的是鬼影狐不是你,你不用心急。”
“你懷疑的是我,爲何要審他?”陳孝又是一怔,他看不明白眼前這個文章。
“因爲他是你的徒弟,你最親近的人,半年前的六起官員被害案,現在京城都尉李成英的慘死,不信他毫不知情,我自有辦法撬開他的嘴,你嘴硬心硬,他就未必。”
“他不會說的,他是我徒弟。”陳孝明顯底氣不足,有些發虛。
“人都有求生的慾望。你沒有選擇自盡,就證明你還不是視死如歸的真正殺手,你還有一種希冀,你在幻想有人來救你有生存的機會,相比之下,他是否此種想法更爲強烈呢,他只是你的幫兇,如果表現好,想活着很有希望。”
陳孝面色變化劇烈,羅紫衫瞧在眼裡,冷笑着道:“陳孝,我有辦法捉到你,就有辦法讓你認罪伏誅,等着瞧。”
陳孝無力的靠在柱子上,閉上眼睛,想起羅顯、想起辛家父子,想起這麼久爲辛家做的每件事,那一個個在自己劍下喪生的無辜,那血淋淋的一幕幕,還有辛伯泰那刺向自己的利劍,想着剛剛那兩具刺客的屍體,他終於有所回味,自己只是被人玩弄利用的工具,更爲陰狠毒辣的不是自己,而是殺人不沾血的辛伯泰。
擡頭看羅紫衫將邁出獄門,急忙道:“等等!”
羅紫衫止步,扭頭看他。
“正如你說,鬼影狐只是幫兇,完全受我蠱惑,雖殺過人,也是被我所迫,他罪不至死。你饒過他,我全說。”
羅紫衫眼睛一亮,如釋重負的點點頭,邁步走出牢門。
“大人,胡總管來傳皇上口諭。”這時,小智帶着內宮胡總管來到內衙。
羅紫衫跪倒,聽着總管宣完口諭,心頭疑雲頓起,怎麼突然改由三司會審,爲何有所變化?剛剛的驚喜頓時化爲烏有。
“文大人不必多慮,皇上的意思是讓你避嫌,是爲你着想,以防別人說你閒話,另外三司會審也是體現皇上對這些案子的重視。”
“是,臣明白,臣文章遵旨。”
“少刻,大理寺就要來提人,大人做些準備吧,老奴告辭。”
送走胡總管,很快三司衙門的人前來提審,看着陳孝離去的背影,回想着那變幻莫測的目光,回想着臨去那絕望無助令人哀憫的一瞥,羅紫衫惴惴不安。
果然,不到中午,傳來訊息,三司會審的大堂上,鬼影狐招供,承認陳孝的累累罪狀,卻沒有提及其他,而陳孝上堂之前突然服毒自盡,一切多麼詭異。
“案子就這樣結了?”朱雲昭看着凌雲,面色很難看。
陳孝畏罪自殺,爲什麼要到大理寺,偏偏在上堂之前,而且死因事實並不明白。鬼影狐身爲陳孝的弟子、陳孝最親近的人,他應該知道很多內幕,爲何沒有絲毫提及陳孝殺人的動機、背後的主使,他能供出師父,卻不肯供出其他,這不合理。除非有人不知、鬼不曉的秘密,大理寺是馬龍的天下,馬龍恰是辛伯泰的親信,當然一切都有可能發生,這樣想倒是合情合理。
辛伯泰呀辛伯泰,又讓你躲過一劫。殺掉李成英,讓王英擁有京城的掌兵權,你的用意何在?
“殿下,不管如何案子破了,陳孝師徒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大家終於安枕無憂。大功歸於文章,皇上下旨重賞,同僚們都稱讚他呢。”
“重賞、稱讚又怎樣,有一天事情敗露,要他腦袋該如何?”朱雲昭嘆氣道:“我爲她擔心啊,可是人家不會領情。”
“殿下,他雖是女子,但辦案處事絲毫不比男人遜色,不如支持他,讓他繼續下去,博得皇上寵信,待那時即使身份泄露,皇上也會酌情處理的。”
太子一聲苦笑:“我又不能去揭發她,當然只有鼎力支持,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當然也不會告密,剩下知曉他身份的只有王英了,他也不會吧,畢竟他們還有舊情。”
“王英?”朱雲昭面帶猶疑:“爲做官投奔辛伯泰,他們不是一路人,彼此還會有真情麼?”
午後剛過,接到一封簡短的書信,羅紫衫猶豫着,還是不知不覺的換上便裝獨自一人走出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