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查看了林娜失蹤案的卷宗,林娜的好友劉芬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俗話說:無風不起浪,如果章大招和林娜一點關係也沒有,劉芬是不可能突然提起他來的。我可以確定章大招和林娜的失蹤有一定的關係,他甚至很可能是林娜的情夫。
但是由於章大招是市府的頭面人物,加上沒有確實的證據我們不好去調查他,而現在由於沒有新的線索,我只好試着正面和章大招接觸。我決定找個藉口見到章大招,然後旁敲側擊讓他談談林娜。
正巧趙常青告訴我,我隱身的那幾天章家保姆溫姨打來電話詢問章家的玉鐲失竅案調查進展,我想這麼久案子沒破也許他們是真着急了,可打來電話的人爲什麼不是章大招而是溫姨呢?章大招忙的話也應該是他的助手潘琅兒打來啊,難道章大招並不關心這個案子?
我正發愁沒有理由去找章大招,現在理由來了。我是個行動力非常強的人,我決定今天下午六點鐘以後就去章家,那時候章大招應該也下班回家了。
下班後,我便開車來到章大招的家,到了他家大門前是下午的18:25,我按響了門鈴。過了約兩分鐘,章家的保姆溫姨來開門了。
看到我,溫姨有些驚訝,“你是雷警官吧?”
“是我,溫姨,您還好嗎?”
“我還是老樣子,只是行動越來越不便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溫姨一邊說一邊挪開她那笨重的身體讓我進屋。
溫姨給我衝了一杯拿鐵咖啡,“喝杯咖啡吧,這是嘯寒最愛喝的。”
“謝謝。”我接了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擱在茶几上。
“前段時間在電視看新聞說你遇害了,我傷心了兩天,可後來我想你不可能死的,可能是他們搞錯了。”
我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溫姨,這是我們的破案需要,有時候跟犯罪分子要鬥智鬥勇,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今天見到你我真的很震驚。”溫姨笑眯眯地看着我,“對了,你今天來一定是爲了太太丟失的玉鐲來的吧?”
“是的,就是爲此事來的。”
“我三天前打過電話到你們警隊,過問過這件事的。”
“我知道,所以我纔來的啊。”
“你真是個敬業的好警察啊。如今像你這樣的警察不多見了。”溫姨由衷地說,望着我,我也望着她,心想她永遠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很親切,可我就是感覺有哪裡不對勁,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
“這是我們警察的天職,國家和人民如此信任我們,我們要對得起大家纔是啊。”
“說得太好了,呵呵,對了,這個案子有進展了嗎?”
“暫時還沒有,我對不起你們。”
“那你今天來是……”
我正要回答,突然門外響起一陣門鈴聲,溫姨連忙站起來,“應該是章市長回來了,我去開門。”
我突然有些緊張,畢竟章副市長是個大官,我只是一名警察,我是受到他的間接領導的,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畏懼他。
雖然有些緊張,但是我已經做好了如何和章大招交談的準備。和章大招打交道,要運用智慧,不然會被他識破,搞不好我也會被司法機關掃地出門了。上一次王長樂對章大招助手潘琅兒的詢問遭到重創我現在想來都心有餘悸,用“初生牛犢不怕虎”來形容王長樂是再適合不過了。
我正襟危坐,等着和章大招過招。
章大招和溫姨一前一後地向客廳走來,章大招把包放在邊櫃上,轉身看到我到我,他怔愣了一下,和我對視了一會後說:“你,你是?怎麼這麼眼熟?”
我自我介紹道:“章市長好!我是雷振,是市刑警大隊的副隊長。”
我注意到章大招皺了一下眉頭,神情也立刻變得有些陰沉,不過,他是個城府頗深之人,我實在看不出他此時內心的想法。
我暗暗觀察着章大招,我以前經常在電視裡看到他,曾經有幾次我被派去市委市政府開會時也見過他,不過真正面對面打交道還是頭一回。
章大招看起來也50歲左右,而據我所知他今年應該56歲了,他身高約174CM,身材保養得很好,不胖也不瘦。他長着一張國字臉,雙目炯炯有神、鼻樑高挺,嘴脣稍薄,明顯是個能言善辯之人,他的五官搭配得很諧調,眉宇間有種英氣,果真是傳說中古桐市自古以來最帥的市長。他穿着一件中山裝,衣着華貴而得體,舉手投足間顯露出一種儒雅氣質,可以說是個具有一定人格魅力之人。我對他油然生出一絲敬意。
章大招沉默片刻後,便在我對面坐下,不過,現在他的神情舒緩了一些了。
“雷隊長是嗎?你今天光臨寒舍有何要事嗎?”
我微笑着說:“章市長,恕我冒昧造訪,本來應該跟你打個招呼再來的,可是由於擔心你在單位太忙,就先來家等您了,請見諒!我今天是爲了你夫人那個丟失的玉鐲的案子來的。”
章大招擡起眉頭,“有進展了?說來聽聽。”
“抱歉,沒有進展。”
“那,你今天過來是?”
“今天過來首先是想拜訪一下您,然後還想聊聊另外一件事情,希望您能抽出點時間給我。”
“另外一件什麼事呢?我沒覺得我能幫上你們什麼忙。”
我正要回答,溫姨突然過來說:“章市長,飯好了,我們是不是先吃飯?”
章大招可能感覺正好有個解圍的機會,他對我說:“雷警官,要不跟我們在家吃個便飯怎麼樣?”
我纔想起來現在是飯點了,我有些尷尬,留下來吃飯吧又覺得跟他們還沒有熟到可以一起吃家常便飯的地步,不吃飯吧就這麼離開了,那林娜失蹤案又得往後拖延了。我其實是想留下來厚着臉皮吃飯的,然後再繼續和章大招談談林娜失蹤的事。
而我不好意思馬上答應留下來吃飯啊,得找到一個切入點。
正當我進退兩難時,溫姨微笑着說:“雷警官,你就留下來吃飯吧,我們章市長挺平易近人的,不用拘謹的,你們吃完再談也可以啊。”
我知道溫姨是想給我一個臺階下,我將目光轉向章大招,只見章大招迅速瞪了一下溫姨,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溫姨並沒有看到章大招的不快,因爲她已經走向廚房端菜去了。
溫姨的話說出去了,章大招也不好對我下逐客令,他畢竟是個顧臉面的人,他如果這時對我拉下臉來,那就太和他的身份不符了。
果然如我所料,章大招的表情瞬息萬變,他馬上微笑着對我說:“雷警官,溫姐說得對啊,你就留下來吃飯吧。”
章大招再次邀請,我如果還不答應就太不給他面子了,雖然我知道他並不是真心想留我吃忽,而我想留下來是因爲我想破我的案子。我便順坡下驢,“好吧,感謝章市長的盛情款待。”
章大招微笑着站起來,做了個請我入席的手勢,我便欣然走向餐廳去。我們兩人坐下來後,溫姨將一切都準備就緒後便問章大招:“章市長,你們要不要喝酒?”
章大招看了看我,然後說:“雷警官一會要開車回去,還是別喝的好。”我說:“對,我不能喝酒,章市長真貼心。”
溫姨笑道:“那你們就多吃點菜。”她轉向我,“雷警官,你這是第一次在章家吃飯,千萬別客氣啊。”
“謝謝溫姨。”
溫姨走回廚房,我和章大招邊吃邊聊。沒想到他還拿公筷給我夾菜呢,我發現章市長的確很平易近人,不禁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們默默地吃了兩分鐘後,章大招突然說:“雷警官老家是哪兒的,看你不像本地人。”
“我的確不是本地人,我老家在甘肅。”
章大招非常驚訝,放下筷子,“是嗎?那我們是同鄉。”
這回輪到我吃驚了,“真的嗎?您也是甘肅的?實在太榮幸了。”
“是的,我祖籍是甘肅,不過我從小在陝西長大的,大學畢業以後纔來到古桐。”
我們是同鄉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本來有些拘謹,現在完全放鬆了下來了,我說:“章市長,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很私人的問題?”
章大招也因爲我們是同鄉而對放下了對我的抵禦,他微笑道:“沒事兒,你問吧。”
“我就是有些好奇,您太太去世這麼多年了,您爲什麼不再娶一個呢?”
章大招有些吃驚,他沒想到我竟然會問如此私密的問題,他避開我的目光垂下眼睛,淡然笑道:“你要知道我一直挺忙的,忙得我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這些事兒,再說了,我太太的去世對我打擊非常大,我很多年來一直在緬懷她,說實在的,除了她別的女人根本就無法進到我的內心深處。”
章大招的理由聽起來真是合情合理,我根本不知道再如何問下去,我想他果然高明,難怪能當這麼大的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