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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兄恩

第四十一章 兄恩

禪師離別衆人,霄雲與衆人都愣了好一會,百草道人上前扶起霄雲道:“無量那個天尊!走吧!走吧!”霄雲擡頭看着百草道人:“道長!”百草道人搖手道:“一切都在心裡,只是後面還有路要走!走吧!”百草催促衆人,幾位仙家纔出了“師恩”陣又往前行。

說來也怪,這殤璃別境中的赤火楓林之上無日月星辰變化,自衆人進入這裡已經一天有餘,可天色依舊萬里紅霞映照大地,不曾黑一分,也不曾亮一分。

一行人又在石碑前停下,見石碑是詩句悲涼,幾人不由心生不安,但見石碑上寫到: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爲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幾人正在看時,忽聞果香,擡頭遠望原來是一片桃林,無數粉花與紅桃,夭夭灼灼花盈樹,顆顆株株果壓枝。果壓枝頭垂錦彈,花盈樹上簇胭脂。這一日來連連過了三陣,胖尊者沒有吃食,心中飢餓,見了桃林拍手道:“想不到,這紅林中還另有一片天地,好桃子,好桃子!”其他人見了也覺得是個好去處,便隨着胖尊者往桃園中走去,竟一時忘了此地之險。唯有百草心知此地是禍不是福,然則是禍躲不過,也隨着一衆人進了桃園。

胖尊者上去摘了一個又大又紅的桃子吃了幾口道:“好桃子!好桃子!”衆人看到胖尊者的吃相不覺好笑,老大一個尊者怎麼吃相如此的狼狽?衆人笑罷又去看着眼前的桃林,只見桃林樹林茂盛,桃果滿枝頭。衆人正看見間,突然一道金光飛來,金光閃過,衆人眼前站着一位金甲天仙。這位仙家雷公嘴,孤拐臉、黃髮上帶着一頂紫金冠,身穿金甲,腳下雲履靴,手中一條棒。

胖尊者瞪大眼睛看着來者,桃子也不顧,竟掉到了地上。金身羅漢及廣力菩薩忙上前施禮道:“大師兄!”霄雲也忙上前施禮道:“師傅!您來了!”百草道人扶起霄雲,斜眼瞥了一眼來人,心中大有不悅。金身羅漢笑問道:“大師兄來了,我們也就放心了!師兄,萬妖山之事瞭解?”猴子狠狠地看着胖尊者,口中回答金身羅漢道:“還沒!只是心中擔心你們!我來看看你們!”金身羅漢笑道:“阿彌陀佛!大師兄如何知道我們這的事情?”那猴子回過頭來冷眼看着金身羅漢,嘴裡冷冷道:“申道長說的,怎麼?你…。”胖尊者此時過來忙喊道:“大師兄啊!你可來了!這天大的禍事怎麼處置是好哦?”猴子轉頭罵道:“呆子!你怎麼又犯了貪病?!”胖尊者怔了怔,眨了眨眼睛傻傻地問道:“哥哥,不要胡說,我怎麼就犯了貪病了?”猴子問:“我來問你,你此次出山,沒有一點私心?你在西天路上,只因你私心重,幾次阻撓西行,三番五次鬧着要散夥,你這呆子沒有私心,怎麼肯出山助人?”胖尊者聽了這話,心中焦急,忙辯解道:“猴子!你少要冤枉好人,你提那些舊事做什麼?我自從隨師父修佛修道,也有不少的長進,你別用老眼光看人。你也是佛!怎麼就不曾好好參禪悟道?沙師弟!你快幫我說說纔是!”猴子看胖尊者理直氣壯,心下才有顧忌,回頭看向金身的羅漢。此刻胖尊者忙對着金身羅漢擠眉弄眼。金身羅漢見此狀況,心中不覺好笑,但又想到大敵當前,兄弟間不好打鬧。他便笑道:“大師兄誤會了,二師兄的確沒有私心。此來全爲救人!阿彌陀佛!”“我不信!”猴子聽了金身羅漢的解釋反而翻了臉,對着兄弟們大叫“你倆自西天路上就相互勾結,狼狽爲奸,做了多少的事,如今你們又合起火來騙我?呆子,你什麼人我還不知道,你少來辯解!你定是要霄雲的好處,快快交出來。少要找打!”胖尊者聽了,心虛而嘴硬道:“沒有,沒有!”猴子聽了又氣又惱,掄起棒子就打。這一棒又急又快,幸虧胖尊者機敏,舉起釘耙抵住棒子,還不停的嘴硬道:“沒有!我沒拿好處!弼馬溫!就知道以強凌弱!冤枉好人!”猴子聽了胖尊者狡辯更加生氣,掄起棒子劈頭蓋臉砸向胖尊者。胖尊者感到一陣冷風,心覺不妙,擡頭看果然是猴子的棒到了,忙舉起釘耙抵住棒子,口中罵道:“猴子,你沒理便打,我與你到師父處評理去!”猴子也不理胖尊者,耍起一套行者棒就和胖尊者戰到一起。

古人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可當下,兄弟幾人好不容易相聚,可也不敘舊、也不說情,胖尊者和猴子便動起手來。金身羅漢和廣力菩薩兩人又是吃驚,又是尷尬,吃驚大師兄火氣大盛,不問清楚舉棒就打,尷尬的是還當着晚輩和一個外人,實在是丟人。廣力忙上前勸架,可是大師兄棒子狠,二師兄的釘耙利,自己又沒兵器,所以不敢殺入戰團,只是遠遠地站着,口唸佛號道:“阿彌陀佛!師兄,莫要動手,莫要動手!讓人笑話!哎……。!阿彌陀佛!”霄雲看着師傅和二師叔動起手,心中不忍也要上前勸阻,但被百草攔下,百草笑道:“無量那個天尊!你幹什麼去!”霄雲急望着戰勢道:“前輩!稍等,我去勸勸!”他又抽身想走,可百草緊緊抓住霄雲的胳膊道:“你怎麼勸?一個是師傅,一個是師叔!你幫着誰?你若幫着師傅,你師叔風塵樸樸陪你至今,他不傷心?你若幫着師叔,你師傅教導你成人,成仙,他不難過?你去了便是一個不孝之人!”霄雲耿直,聽了百草的狡辯怒道:“不去,更是做不得人了!”霄雲狠狠甩甩了胳膊,想脫身去找師傅與師叔,可是百草牢牢抓住不讓他走,百草笑道:“他們兄弟情義,你難懂得!十萬八千里打過來的,不打便不是兄弟了!嘿嘿!我用我玖仟玖佰玖拾玖棵草兒保證,你放心出不了事情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這邊百草道人按住霄雲,那邊三人亂做一團,唯有金身羅漢似乎看出眉目。這金身羅漢心想:大師兄本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從來不問這些瑣碎的事情。西行時,若不是兄弟們丟了師傅誤了大事,便從不計較其它。他可是一個任勞任怨無往不前的人物。今天,大事當前,他怎麼就糾纏起小事?這不像是師兄的爲人?羅漢想到此處,又仔細打量眼前亂戰中的猴子,但見得猴子上下翻騰,這行者棒耍的也是靈巧,但視乎少了幾分剛猛!羅漢皺起眉頭,心想:果然是不對,大師兄英雄人物,金箍棒又重,所以這棒子向來耍的威風凜凜,可此猴子耍起來靈巧有餘剛猛不足,期間必有問題。待我上去詢問詢問!金身羅漢想到此處,提了提降魔杵大步上前,耍了一個海底撈月,將胖尊者和猴子武器振開,又一個側身,站在兩人中間。胖尊者雙手持着釘耙看見兄弟來了,心中不免感激,腳下卻瑟瑟發抖。原來那猴子說道胖尊者的短處,胖尊者歷來怕那猴子,又被揭了短,心中發虛又茫茫然地戰了幾回合,不覺腳下有些酥軟。廣力見二師兄力不能站,忙上前扶着胖尊者。那猴子也是不想這老實敦厚的羅漢能殺進來,一時也被驚到當場。衆人皆看着金身羅漢。

金身羅漢對着猴子笑了笑道:“大師兄,二師兄自來貪嘴,您也是知道,如今大敵當前,你又何必糾纏小事?”猴子怒道:“怎麼小事!從來都是小事誤了大事!”金身羅漢忙道:“誒?!如今沒有二師兄都不見得有如今大好的局面,二師兄無過,真是有功哩!更何況你念在我們兄弟多年的情誼上,也不應該大打出手不是?”“哼!怎麼他還有功?西行時他多少擠兌我,你不知道,不打他難解我心頭之恨!如今更是恨鐵不成鋼!師傅仁慈,我不能饒他!”猴子說道。金身的羅漢聽得“難解心頭之恨”心中本是斷定此猴絕非自己的大師兄,可後面半句“恨鐵不成鋼”心中又遊弋難定起來,又想多問幾句,於是羅漢不禁一嘆道:“師兄!你可還記得寶象國?”那猴子不屑地問:“寶象國怎麼了?”羅漢嘆道:“寶象國中,我們兄弟顯露神通本想解救人間離別。可是,萬沒想到那魔甚是厲害,反被他困住師傅。我也被捉住,二師兄也被戰敗,四師弟也被打傷,沒柰何只得求你!你不計前嫌來,千里迢迢來解救我等。我們兄弟和師傅感激不盡,你一棒殺了那妖怪,才救了我等!哥哥情深義重我等不敢忘懷。”猴子又是不屑哼道:“哼!提舊事幹什麼!”羅漢感激說道:“何等厲害一個妖怪被師兄一棒就解決,大師兄何等的英豪!”那猴子冷笑道:“哼哼!一個小小的妖怪何足道哉!我孫大聖!一生斬妖無數,怎麼你們就記住一個……。?”話音未落,只聽胖尊者怒吼道:“大膽妖怪敢冒充我師兄!看釘耙!”這胖尊者飛起身,渾身怒氣灌注釘耙之上劈頭蓋臉砸下來。那猴子突見胖尊者釘耙砸下,忙舉棒去抵,可不想胖尊者一來怒氣攻心,力氣平白多了三成,二來這假猴子手中畢竟不是金箍棒。一釘耙砸下直接壓斷了棒子,給這假猴子身上勾出九道傷痕。假猴子看着傷痕,又驚又恨,咬着牙問道:“怎麼道我是假的?”胖尊者罵道:“你個妖怪,不做足功課就來冒充我的大師兄!當初,寶象國三公主百花羞,被碗子山波月洞黃袍怪所擒,做了他的夫人,數年不得回家探望父母。那是候,我師徒誤會我大師兄誤傷人命,將他趕回花果山。後有師父誤入了妖洞被黃袍怪所擒,乃是那三公主所救,並託一封家書。我等逃出波月洞,到了寶象國,晉見國王上交家書,國王思女心切,託我與沙師弟解救三公主。不想我兄弟二人不敵,一個被抓,一個打跑。沒想到,那妖反入寶象國困師傅,我四師弟出手又是不敵。四師弟才催我前去花果山請我哥哥!一是我靈機一動,智激美猴王,二是我哥哥是個真心情,放不下取經人!他才隨我返回西去之路,戰得妖怪,救得師傅和三公主。可你知道那黃袍怪是誰?”“是誰?”假猴子問。胖尊者冷笑道:“哼哼!我告訴你,讓你做個明白的鬼魂,那黃袍怪本是天上奎木狼下界,而那三公主本是天宮披香殿侍女轉世。兩人在上界定情,下屆續緣。你幾時聽過天上沒有了奎木狼星?那奎木狼雖不敵我哥哥,但還是被玉帝召回。寶象國幾時殺過妖怪!”說道此時,金身羅漢和廣力菩薩想到當時兄弟一時興起,有殺人之罪,不覺動了惻隱,同時打了佛號:“阿彌陀佛!”那假猴子聽得仰天大笑:“哈哈哈!”又一屈身竄出去,站在遠處,將身上的金甲、雲履甩出,現了原形,原來也是一個白猿。那白猿對天大叫:“白羽!白羽!你誤我啊!想我袁洪本是一個頂天立地豪傑,如今卻假扮他人之名,又被人識破,真是丟人,丟人矣!”那白猿英雄氣短竟然掉下淚來。白猿忍着傷,一拱手道:“幾位好漢,今日不敵,實在是學藝不精,無話可說,咱們青山不改,他日再來請教!過了此陣便是‘五恩’最會一‘恩’,‘妻恩’幾位請了!”白猿說完使出跳遠之功,幾竄不見了蹤影,眼前的桃林也消逝不見。兄弟三人正望着白猿背影,但聽百草道人說道:“霄雲啊!霄雲!爲了你的事情真是難爲你幾個師叔了,都把當年的傷心事提起來了!”霄雲忙道:“是!有勞幾位師叔了,哦!還有前輩!”百草斜了一眼霄雲笑道:“不要學你爺爺!你還學不來!你知道他們的傷心事?”“不知道!”霄雲老實回答。百草笑笑,看了看三兄弟,見無人反對才說:“一是對他們的大師兄、也就是你師父,當年那猴子真是實心用事,衝鋒陷陣在前,只知道打妖怪,不知道做人心,可是卻得不到師徒的理解。誤會了你師父殺人,將他逐出了師門。後來唐僧受困,無奈他們又去請你師傅,沒想到你師父不計前嫌依舊出山援手,才救出唐僧。後來的取經路上,你師父他依舊萬事衝在前,不累兄弟。你師傅是個真漢子也,長兄如此,你們兄弟也是有福氣呀!無量那個天尊!”這最後一句好似說給霄雲,其實說在了三兄弟心裡。百草道人掃了一眼衆人猶豫道:“二嘛!哎!便是寶象國中的孽了,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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