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的呼嚕聲打得震天響,完全沒有被從對面綢廠傳來的巨大噪聲所掩蓋。
駱飛睡不着覺,側身背對着他。月光從幾扇窗格照射進來,他的目光斜斜地穿過“地道”,所見之處,一個驕人的身軀側臥着,那曲線完全與繭包的凹凸相貼合,她的神態是那樣的靜謐,紅紅的嘴脣不時地動動,就像城堡中酣睡的睡美人。
睡美人並沒有真睡,她倏忽坐起身來。一個人悄悄地,從地道里爬出去。
對於胡桃的真實身份,駱飛一直是懷疑的。一個自發的探險隊哪兒來那麼大不怕死的勇氣?
他閃着身跟了上去。他需要證實一些事情。
只見胡桃一個向上後空翻,身姿敏捷地上了屋頂。輕巧靈敏,宛如春燕繞樑。
駱飛號稱“龍山飛狐”,自然也能矯健地上屋頂。他伏下身體,儘量不讓前面的胡桃發現。
胡桃輕點黑瓦,走走停停,貼着瓦片傾聽着底下人的動靜。
這會兒,夜已深。繭站裡上夜班的工人打着哈欠,還在忙進忙出。一切還算井然有序。大概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情況,胡桃又幾個兔起鶻落,從這個屋頂跳到那個屋頂,向食堂方向靠近。
她輕輕掀去幾片黑瓦,用吊索將自己放下去。接着月光,駱飛上前,從屋頂的窟窿看下去,發現底下是一間柴房,裡面只有一大堆木柴,門緊緊關着,卻並未見胡桃的身影。
仔細一瞧,木柴堆與牆壁之間似乎有些空隙,胡桃應該是從那兒下去了。
駱飛猜想着,等了許久也不見其返回,便決定下去探個究竟。腦袋探進洞口下面,手抓木枕一個翻身,腳就輕輕落在木柴堆上。然後將耳朵貼近那個空隙。
毫無聲響。
駱飛顧不了那麼多,謹慎地下去,底下的牆壁果然有個黑洞。
牆後有一條通道,很狹窄,但可以站立着行走。駱飛不敢照明,只是用手摸索着前進。左右兩邊都堆滿了麻袋包。還有一些大米從裡邊沙沙地漏下來。
嗬,原來是糧倉。
駱飛知道與繭站一牆之隔的單位就是糧油站。不知這胡桃潛入到糧油站來幹什麼?這個通道又是誰什麼時候挖的?
摸黑走了半分鐘,前方終於出現一個稍大的空間。那空間約莫有兩米見方,四周圍森森地被裝滿大米的麻袋包圍着,向上看去,就像一口井。
駱飛的身體剛探進“那口井”,就感覺到黑暗中有道勁風驟然掃過來,還帶有一絲輕微的木槿香。
他其實早預料到會這樣,可是還是飛蛾撲火般地來了。胡桃的蟄伏與攻擊,或許正是自己內心裡隱約期盼的。
勁風逼近,駱飛出手抓住她的腳踝,順勢一拉一轉,對方的腳力便被送到了麻袋上。
可是對方沒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輕哼一聲,轉身間又出一掌,一掌接着一掌,狠狠地拍向駱飛的胸口上。
駱飛一一閃去,擋去,在狹小的空間裡左右騰挪,直到緊緊扣住對方的兩隻手腕,將對方死死地頂在麻袋上。這一連串的掌擊,還真惹怒了駱飛,“來真格的是吧?!”
“當然,說好了晚上打地道戰的,你忘了?”胡桃嬌喘吁吁,還不忘了將一條腿緩緩擡起,便要猛然間攻擊其要害之處。
駱飛可不會給她任何出狠招的機會,他索性將胯部用力壓過去,直接壓在她平坦緊實的小腹上,兩腿蠻橫地將對方的兩腳頂開。姿勢極爲曖昧。
胡桃盯着駱飛黑暗中也精光閃閃的眼睛,不覺得笑了一下,“幾日不見,臉皮見長了啊。”她緩緩擡起一條腿,細細地摩擦着駱飛的大腿及臀部。
胡桃穿的一直是短裝,她裸露的大腿很光滑圓潤。飽含深意的撩撥令駱飛渾身都發燙起來。說真的,自從幾年前吻過衛菲,駱飛還真沒碰過女人呢。
此時此刻,不管是天時地利,還是情難自禁,他都要顯示一下男人的尊嚴,他嘴角一勾,露出壞壞地笑容,“你一個女人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胡桃想起在鋸木廠的一幕,好吧,我試探到底。她乾脆用腳在駱飛窄窄的腰間一勾,另一條腿便也搭了上來,一雙黑皮馬丁靴正好交叉在他的腰間。
這一用力,胡桃的身體便往上一提。那高度正好合得上對方的需求。
駱飛內心一直在叫苦,完了,完了,我會把持不住的。可是這種架勢下,讓他主動先認輸,那也是決計做不到的。
“啊哦,有反應了!”
即使在黑暗中,駱飛也能看見胡桃那一副勝利者的得瑟姿態,以及春心蕩漾的魅惑。
他已經滿臉通紅,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上明顯已輸,在內心和言語上卻止不住猛攻的勢頭:“你是不是飢.渴得不行啊?是個男人就架上來!你隊裡那四個猛男不夠用嗎?”
他相信,這是他這輩子說過的最無恥的話了。
他倆的距離還敢再近一些嗎?
他們就這麼面對面對視了一陣,胡桃忽然湊過來親了他一下,迅速而冷不丁地。
她溼熱而芳香的脣就這麼不經意間印上了他滾燙的脣。胡桃很會挑選時機,這個平日強悍如野生動物般的她,有時竟也會如一陣春風般撩撥到你內心深處,然後性感到你骨子裡。
“我只對你飢.渴。”她深情而理直氣壯地說。
這句話彷彿帶着某種致命的病菌,令駱飛瞬間中毒。他的嘴直接兇狠地吻過去。而胡桃也主動地接納他的入侵。兩個人一拍即合,便熱火朝天地打了一通“口水大戰”。
要說駱飛這樣便被俘虜了,還爲時過早。他的手悄悄地放開了她的手腕,慢慢地從她的側身撫摸下去,她的線條是那樣的完美,她的腰肢是那樣的纖細,她的……直到掏出她身上的手槍,猛地抵在她修長的脖子上。
呃!他們的脣分離了!舌戰結束!
近身槍械戰似乎又開始了!
這種由親熱到火藥味兒的轉變實在過**猛,以至於兩人的呼吸都還未平緩,就又進入了下一波戰鬥中。
“這回的槍不會還是假的吧?”駱飛戲虐地說。
“要不要試試誰的速度更快?”胡桃絲毫也沒有畏懼,反而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駱飛發現自己一點便宜也沒佔。因爲,就是自己用手槍制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同時用戰術筆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對方手中是一隻精緻的金色戰術筆,FBI的利器,當然也是一件防狼器,它的電擊功能可令自己瞬間昏迷。
“我不信你能捨得殺我,所以,我贏定了。”胡桃擡起頭,挑戰他的底線。
她說對了,駱飛已經疾速騰挪開了步子,如果不這麼做,很可能下一秒便會被擊昏過去。
他說,“我不想殺你,只是想知道,你是誰,以及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胡桃微微一笑,她的眼神始終含着某種盪漾的情意。
“怎麼,對我就那麼感興趣?”她攏了攏凌亂的頭髮,“好吧,我們再戰300回合,如果你贏了,我就告訴你。”
不等駱飛答應,或者說她知道駱飛一定會答應,胡桃已經像一隻貓一樣飛速地竄上了麻袋井。
駱飛當然沒得選擇,立即展露出飛狐一般的身姿,追逐上去。
麻袋井上面的視線一下子開闊了。倉庫很大,糧食很充足。所以,大米爲他們鋪設了一馬平川的追逐基地。
胡桃的奔跑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駱飛這隻“閃電獵豹”。可是,每次眼看就要抓住她的時候,她便會突然間鑽進“地洞”,跟自己玩躲貓貓。
這個女人真是太會玩了!就像在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完全把駱飛搞得暈頭轉向。駱飛還屢次掉進了她事先設置好的陷阱。
他憤憤地捶打着麻袋,心說,等我抓到你非弄死你!
不行,得想個辦法。
於是,每鑽一次地洞,駱飛便讓自己故意追不上,而是將麻袋包悄悄地改動位置。最後讓自己突然消失,躲藏在某個出口,等待她的出現。
就像她說的,他們玩的是地道戰。而地道戰,玩得就是戰術。
胡桃終於上當了。靜悄悄地朝自己設好的陷阱走來。駱飛像一條蟄伏了三天三夜的鱷魚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咬向他的獵物。
胡桃輕叫了一聲,向後倒下,跌進地洞中,然後感覺整個人都被壓了下去。她的雙手被他的手扣住,她的雙腿被他的腿壓住。她的臉被他的臉貼住。總之,她完全被傾覆了。
兩具軀體就躺在“地道”裡,結結實實地貼合在一起。
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們已經玩得精疲力竭,大汗淋漓。駱飛的熱氣肆無忌憚地噴在對方耳朵上。而胡桃的胸口也波瀾壯闊地起伏着。
一方是柔軟而高聳的酥胸,一方是堅韌有力的肌肉,這樣的接觸,怎能不碰撞出愛的火花!
駱飛嚥了口口水,讓自己儘快平靜下來。
“你,認輸了吧?”
胡桃用力扭過頭,猛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
啊——**的是野人啊!駱飛大叫着,然後覺察到有一滴淚水悄然流淌到了自己的臉上。
“你怎麼了?”駱飛急切地問道,像做錯了什麼似的慌起來。他實在想不到這個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女人竟然會哭!
只是不知道,這眼淚是不是也是這女人的武器?
好吧,你會演,我也會演。
駱飛起身,溫柔地把她抱出地洞,讓她平躺在月光裡。
那月光是藉由一個很高的小窗照射進來。駱飛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着她臉上的淚水。
“我姓花。”她輕輕地說。
駱飛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父親在電話裡告訴他,花必開教授有個女兒,從小就跟着母親去了大洋彼岸。曾經服役於海軍陸戰隊,擒拿格鬥射擊偵查,樣樣精通。後來進入過美國聯邦調查局,工作十分出色。卻不知因爲什麼原因,突然辭職,並糾結一幫海軍陸戰隊舊戰友一起成立了一個自發的深V探險隊,回國探險來了。
果然,胡桃,其實叫花胡桃。
所以,她來這兒,目的應該跟他是一樣的,來尋找失蹤的親人。怪不得她跟自己總是不期而遇。
不過,他沒有說穿這些,只是靜靜地傾聽着胡桃的敘述。
“母親去世了。臨終囑咐,要我回國,尋找失蹤的父親。雖然警方早就宣佈父親的死訊,但是母親臨死前說,父親還活着,她夢見他在一個山洞裡,周圍有許許多多奇怪的人。11年前失蹤的花探就是我父親。小時候我恨他,他是個工作狂,從不關心媽媽,現在卻又十分想念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會找到你父親的。就像我也會找到我的哥哥一樣。”
“你的哥哥?你還有個哥哥?難道是跟我父親一起失蹤的唐大炎?”胡桃擡起頭,凝望着他。
她發現,原來他們同病相憐。
“我叫唐一冰。”
胡桃忽然側過身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大腿上。
那一夜,駱飛知道,有些情感是上天安排的,避無可避。可是,他的心裡,卻一直牽掛着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此刻身在何處?
“我……”
“別說話。”胡桃輕輕地言語了一聲,然後發出輕輕的鼾聲。
她居然在他腿上睡着了。
看來你那悲傷的眼淚還真是不能相信!
駱飛脫下茄克衫,動作輕柔地蓋住這個嬌美的身體。然後,伸手將她臉上殘留的淚珠悄悄拭去。
遠處,一隻紫紅色的蝴蝶在月色中起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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