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枕頭上發很長時間愣,亂想這一連串的事情,陳家塢村民的死,電視臺記者的死,程莉莉家裡發生的狀況,到處都在的鬼影,長頭髮。
等等等等。
總有什麼地方是能聯繫到一起的。
還缺什麼東西。
到底缺什麼東西?!
到底缺什麼東西。
手機又響。
是常坤手下的人打來的,他們在程莉莉家裡找到竊聽器,整棟房子裡都裝了竊聽器,一共十四處。
我問他常坤在哪。
他說:“常隊長有事,囑咐我查到什麼就和你聯繫,你有什麼事情要辦可以直接告訴我,常隊長要我們聽你派譴的。”
“你們馬上去查程莉莉的老公!”
“查過了。他還在廣州。明天下午回來。”
“查他!查他昨天所有行程!”
那邊沉默,然後說:“好,我們馬上去查,有什麼消息馬上和你聯繫。”
掛掉以後馬上撥打石玲電話。
無人接聽。
再打。
還是無人接聽。
打常坤和老苗的都一樣,能打通,但都無人接聽。
肯定出事了。
而且是不想讓我知道的事。
或者,他們已經上山到陳家塢!
走出房間,看見黎淑貞坐在沙發上發呆,地上一堆花瓶碎片。
剛纔驚醒惡夢的那一聲碎響不是夢裡的,是黎淑貞摔碎了電視機旁我最喜歡的那個花瓶。
不知道她又想發什麼脾氣。
作爲女兒,的確應該好好和她談談。冷戰二十多天,這個家已經快變成地獄了。
可是能怎麼談?能談些什麼?
她要我去考教師資格證,要我去當小學老師。我不肯。當然不肯。鬼都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堅決抵抗黎淑貞的意志。也許是的確不想當老師。也許就是不肯聽從黎淑貞的安排。
什麼都有可能。
誰知道我們的生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黎淑貞問我昨天晚上去了哪裡。
“程莉莉家。”
“幹什麼去了?”
“老朋友,敘舊。”
黎淑貞冷笑,從鼻子裡哼出一句:“她還沒死?”
我真的被她嚇到,着實吃了一驚。
她這話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問她。
“什麼什麼意思?她不是去那鬼村了嗎?外面不都說去過鬼村的人都會不明不白死掉嗎?她怎麼還沒死?!”
“她活得好好的。”
“你少跟她混!省得怎麼死都不知道!”
怎麼聽都覺得話裡有話,弦外有音。
我問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問她到底知道些什麼。
黎淑貞沉默很久,說:“你不想當老師就算了,你願意找什麼工作就找什麼工作,不攔你。但有一條,你給我記着!別跟程莉莉瞎混!別再去找石玲打聽陳家塢的事!你要是敢管陳家塢的事,我打斷你的狗腿!”
我仍舊覺得話裡有話,弦外有音。
黎淑貞在躲我的目光。
她說要打斷我狗腿那麼狠的話的時候,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說。
她知道什麼,卻不想告訴我。
真可笑,警~察什麼都不知道,她反倒好像知道一個什麼驚天秘密。
我問她:“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沉默很久。
然後她說:“陳家塢早就開始死人了,根本不是去年和今年的事情。之前住在白楊弄的時候,隔壁許婆婆,就是陳家塢人,她兒媳婦不明不白死的,她怕孃家人來鬧事,只好說是病死的。三年前的事了。許婆婆說死得不明不白的不止她兒媳一個人,那村子鬧鬼,好幾個人看到過。所以她們全家搬下山住。”
“三年前就開始死人?”
“她是這麼說的。”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聽說?”
“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哪個村子不死人?農村裡條件苦,缺醫少藥,死幾個人能算什麼新鮮事?今年恐怕是死得太多,一下子就轟動了。反正就是這麼回事情,你想做什麼工作我都不攔你,就是別管陳家塢的事!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經常和石玲混在一起給他們出主意!你聰明是沒錯,別聰明過了頭!”她撂下這句話,起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這是兩個月以來最融洽的一次談話。
居然沒大吵!
三年前就開始不明不白死人。
三年前。
有人看見鬼,還不止一個人看見。
常坤給我的資料裡面,除了正式列入調查的9起死亡以外,還有之前發生的36起沒列入調查的死亡。36起都沒有屍檢報告,只有死者名姓,年齡,簡單背景資料,和村民口述的死亡情狀。
基本上還是和之前一樣,可以劃分爲兩類死狀:猝死和慢死。
但有兩起例外。
還有兩起死亡特別恐怖。
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