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按了按那棺槨, 剛要使力將它推開。就聽到外間徐鳧小心的催促聲。御墨欽沒辦法,只好又收回了手。“朕改天再來看你吧。”
出了來,又看到外面圍了很多人, 還有不少百姓。御墨欽顰着眉瞪着徐鳧, 壓了聲音道:“再讓我發現一次, 你就給朕滾去內侍司重新來過!”
徐鳧叫苦不迭, 他做這內侍總管容易嗎?剛要跟着主子回去, 卻發現主子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皇上?”徐鳧輕輕喚了他一聲。很快,就看到主子突然笑了起來,搖搖頭, 上了馬。
選秀照常舉行,所有3品以上大臣家及笄了得千金小姐。全都有入選的資格。
永欽十七年, 春。
俗話說, 一年之計在於春。三月二十, 太皇太后定下的甄選秀女的好日子。
春暖花開,陽光明媚。
選秀女在承福殿舉行, 這裡是太常寺爲了給皇上甄選秀女,專門新建的一處宮殿。
經過樣貌,女紅以及琴棋書畫的多重考覈下來。剩下了不足30人,自然個個都是翹楚。
“軍機處三品大臣李善之女李沐晴,年十五。”
“翰林院院正明圖之女明柳嫣, 年十七。”
“光祿寺二品大臣陸徵之妹陸雨瀾, 年十六。”
新任太常寺掌司寧德將入選的秀女, 一隊隊的帶至承福殿前, 供龍椅上的人挑選。奈何御墨欽看着殿內站着的少女, 心裡起不了任何漣漪,平靜無波。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一隊又一隊的秀女帶進來, 又帶走。御墨欽始終不說一句話,做的唯一的反應就是擡手讓人帶下去。
一旁坐着的太皇太后是看的越來越着急,又一隊進了來。悄聲的喚了御墨欽,“你今天必須要給哀家選出5個來,不然從明天起,哀家每天都會讓你坐在這承福殿裡選。”
御墨欽無奈的轉頭看向着她,見這老太太下定了決心的樣子,沒辦法只好開口:“就開始的那五個吧,孫兒還看得過去。”
太皇太后被他這突然的選定有些沒反應過來,喚了寧德將頭幾個秀女喊進來。看了看,似乎是不錯。家世也可以,便也點頭允了。
大婚當晚,御墨欽隨便翻了一個侍寢。待外面一切都安靜下來後,御墨欽頭也不回的回了太和殿。
長樂宮
一下朝,太皇太后就將御墨欽喚了過去。
剛進到殿內,就看到一個一身華服的女子跪在殿中抽噎。
“欽兒,你進來。”太皇太后鮮少的繃了臉。
御墨欽進來拱手:“皇祖母。”
“昨晚是怎麼回事?”太皇太后瞪着他問。
御墨欽一愣,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女子,可不就是昨晚他翻牌子的那個新妃。難道是她說的?
“你別看她,不是她說的。早上嬤嬤去打掃寢殿,發現沒有落紅。”太皇太后呵斥着他道。
是了,沒有落紅就說明昨晚,他並沒有寵幸過這個妃子。若是被傳了出去,必定是她一輩子的污點。也將會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侍寢。
太皇太后讓人都出了去,着太常寺的人照常在侍寢名單上寫下。“你給哀家說清楚,難道是她侍候的不好?”
御墨欽對這件事並不想多說什麼,也有些不耐煩。“不是她的問題。”
“那是……”
“皇祖母,孫兒現在無心在這上面。皇祖母應該知道孫兒的心。”御墨欽開口打斷道。
太皇太后頓住。“可是丫頭已經去了,難道你要這樣一輩子?你不要忘了你可是皇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普通人家的孩子還知道給自己留後,你呢?難道你想無人繼承皇位?”
御墨欽被罵的頭疼,本來這件事他就沒有放下。還被逼得這麼緊,祖孫倆一時爭得不可開交,鬧得不歡而散。
御墨欽氣悶,去了馬廄騎上馬一路出了宮。徐鳧和雋翼只得後面跟着出了去。
一直到出了城門才終於停了下來。“主子……”徐鳧走近小心的勸他,畢竟主子生氣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你不用說,朕只想出來靜靜。”
三人到了一處別院,這別院離京城不遠,是專門供皇帝歇腳用的。
御墨欽在庭院的凳子上坐下,徐鳧走進屋裡去給他沏茶。
“雋翼,過來跟朕下盤棋。”御墨欽看着石桌上的棋盤,用下巴指了指道。雋翼點點頭,走到他對面坐下。
片刻,徐鳧端了茶出來。看到兩人正殺的盡興,也不好打斷。只得將茶放在一旁,看二人廝殺。
又一局結束,已是傍晚。御墨欽的怒氣也散的差不多了,起身準備回宮。出了別院不遠,突然停住了腳步。
徐鳧有些奇怪:“主子,您怎麼了?”話剛問完,就看到他突然朝着一個地方疾步走了過去。穿過人羣,走到一個女子面前。
女子有些奇怪的擡頭,看向那個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愣住。好英俊的男子。
只這一眼,就讓離得最近的雋翼心裡一驚。
雲旖旎!
徐鳧這時也跟着走近了些,待看清了那女子後,隨即便脫口而出:“雲主子?!”可他口中的這個“雲主子”,卻一臉不明就裡的看着面前的那個男人。
御墨欽一把將她拉住,眼中盡是欣喜:“旎兒,真的是你!”聲音顯然有些激動。
女子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想掙脫:“公子是誰?湘兒並不認識公子。”奈何這男人的手勁太大,她覺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弄斷了。
“你說什麼?”湘兒?御墨欽愣了一下,不是雲旖旎?怎麼會?
“請公子自重。”年湘掙了掙那男人的手,心裡很是害怕。
御墨欽一滯,手中的力道鬆了些卻始終沒有放開她。生怕一鬆手她就跑了:“你剛說你叫什麼?”
年湘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吐出連個字。“年湘。”
許久後,那男人突然笑了一下。“旎兒,這個名字沒有以前的那個好聽。”
年湘知道他把自己當做了別人。“公子應該是認錯了人,年湘只有一個乳名,喚湘兒。並不是公子口中之人。”這次年湘說的更堅定了些,卻不知讓別人聽了,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御墨欽愣住,擡手去撩開她脖頸處的頭髮。年湘嚇了一跳,連忙掙開。“公子!”隨即便看到那男人的眼神暗了下來。
她不是,她不是她……
見主子這反應,徐鳧就知道他們都將這女子錯認了。但確實她長得太像去世了的雲主子。看着主子失望的眼神,徐鳧有些不忍:“主子……”
“你叫年湘?多大了?哪裡人?父親是誰?”許久,御墨欽纔開口問道。
年湘一愣,怎麼會突然被問這種問題?不只是因爲這男子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是那一臉不容反抗的表情。她竟鬼使神差的回答了:“年湘就是這京城之人,今年十六了。父親是翰林院的院使,年樞。”
御墨欽聽着那名字有些陌生,看了看一旁的徐鳧。
“主子,年樞是翰林院的五品記事官,一般是參加不了早朝的。”徐鳧在他耳邊輕聲道。
御墨欽聽了點點頭。道:“傳旨,年樞之女年湘深得朕心。特封爲年妃,入主靈犀宮。”
“!”御墨欽忽然下旨不僅嚇到了一旁的徐鳧,還嚇到了年湘。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自稱爲朕。他真的是皇上?
“皇上,這有點不合規矩……三品以下官員的女子,不能直接封妃……”
“怎麼?這越級晉封你難道是第一次聽到?”御墨欽不耐的打斷他,皺了眉瞪他。
徐鳧心裡一驚,連忙跪下認罪。御墨欽冷哼,看向一旁出神的年湘:“你雖朕一起走。”
聖旨剛頒,就引起了軒然大波。說皇上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個女子,長相像極了過世的雲妃。還因此直接封了妃,入主靈犀宮。就連年湘的父親年樞也因此升了官,官位二品。
漪蘭殿
“啪!”“她憑什麼一個小小的五品之女就能直接封妃,入主妃宮正殿!而我堂堂一個將軍之女卻要待在這妃宮裡的側殿!”爾雅聽說旨意一下子將桌上的東西,全數掃翻在地。
“娘娘,您息怒。”
“息怒?怎麼息怒!皇上之前就對雲旖旎那個賤人越級晉封過,這次又是。這個女人肯定也和雲旖旎那賤人一樣,一臉的狐媚樣!不行,本宮倒要去看看這個讓皇上又一次越級受封的女人,到底長個什麼樣!”爾雅不顧侍女的勸告,衝去了靈犀宮。
靈犀宮離皇帝的太和殿,僅次於雲旖旎的麟趾宮和皇后的未央宮。與麟趾宮相鄰。剛受封了的那些妃子,都曾夢想過可以住進去。
由於還沒有正式進行納妃儀式,年湘還只能住在偏殿裡。突然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年湘心裡還是有些恐懼的。
以往在家中,身邊只有一個貼身的婢女服侍。而現在,身邊一下子多了那麼多的侍女,伺候她用膳、沐浴的。着實不適應。
“娘娘,您不能進去。”殿門外的一個宮女將爾雅攔下。
“放肆!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攔本宮!”爾雅怒瞪着那宮女。
“娘娘,皇上下了命令。在舉行受封儀式之前,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靈犀宮的。”這宮女倒是一個狠角色,面對爾雅不卑不亢。絲毫沒有退卻。
“滾開!本宮也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妃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來人!給我將這個找死的宮女拉出去打死!”爾雅火氣沖天的吼道。
“誰給你的權利讓你這麼囂張的?”忽然一道冷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爾雅一愣,連忙轉過身看去。果然是她很久沒有見過的皇帝。自雲旖旎死後,她和姐姐就像打進了冷宮一樣。皇上再也沒有來過,就連去太和殿請安,也是被拒之門外。
“皇,皇上……”
御墨欽已走到她的面前,臉上的表情甚是嚇人。周身都散發着怒火,陰鶩的瞪着她道:“如此不知規矩,皇后就是這麼教你的?”
年湘本來一直害怕的躲在裡面,聽到他來了,連忙走了出來。有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他能保護好她。
爾雅小心的擡了下頭,大驚的指着年湘道:“你!怎麼會是你!”如傳聞所說,很像雲旖旎。
御墨欽抓過靠近自己的年湘護在身後道:“傳旨,淳妃囂張跋扈,驕縱蠻橫,屢教不改。將其撤去封號,打入冷宮。”
爾雅愣了一下,衝向御墨欽被侍衛攔住哭喊:“皇上!皇上您不能廢了我,皇上!”
御墨欽不願再聽她鬧,蹙眉揮揮手讓人將她帶下去。
爾雅心如死灰,被帶至年湘身邊時,不甘心的衝她喊道:“你不要高興太早,你不過就是一個替身而已!皇上是不會真的愛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