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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53.第五十三章

第二日正午時分, 當我“姍姍來遲”,抵至甘泉宮的時候,實在是被眼前恢宏的宴會品格給震撼到了。

只見兩套富麗堂皇的宴飲帷帳已經設好, 用的是前些日子立妃大典那套上品帷幔, 赫然張設在廳堂的中部和南部。

帷帳內, 按照女眷品級, 依次設開了案几, 正殿中間也高高升起了太后的鳳座,側首兩邊分別是兩妃的側坐,略矮了一階, 再下首坐的是兩位位高的公主,也就是阿煙和蕭八。

帷帳內, 一邊是皇室宗婦, 后妃公主郡主王妃之流, 以出嫁的庶長公主安儀公主爲首散開,數不到三位, 那個牽着孩子的清麗夫人,想必便是這次潛在主角順王妃高氏了。

在一衆衣飾華麗的貴婦中,高氏顯然像足了一個“落難”的,明藍色的朝賀吉服,在各色綢緞的華服堆兒裡太過死板規矩, 顯得完全沒有新意, 按照序齒她本應該在庶長公主的位置, 可是卻生生落了兩個位次掩在了第三, 低垂着腦袋, 要不是帶着孩子,還真是不起眼地很。

另一邊便是一些朝臣大員的家眷了。按照品級位次, 本該是以我大搜或者我孃親爲首,可是我大嫂在寺廟裡修行,我娘在我爹爹的“教導”下更是已經許久不參加女眷活動了,這次不出意外,也沒有給我面子。

我們家唯一來了一個傅雲珂,因爲只是個誥命敕封的小郡主,便十分憋屈地排在了略高她一些品級的趙鑠他媳婦兒,平侯世孫妃的後面。

可不知怎的,許久不見的傅雲珂,這回見了更是叫我覺得慎得慌,大概是她老爹的鋒芒澤被了她,她像不是來吃飯的,倒更像是來討債的,高昂着頭,一眼望去,周圍的乃至我們上殿的,彷彿都入不了她的眼,看着甚是不歡心。

廚娘並宮女雜役們往來於案几之間佈置着,舞姬舞樂垂首候在大殿後側。

兩妃和衆人已經等了許久的樣子,見我來了,紛紛迎了出來,屈身跪在殿堂中央,高和“太后千秋”。

我沒想到御膳局的會如此上心,連禮樂司和內庭署都驚動了,微愣之後,便叫他們起身入座了,自己心裡面卻嘀咕着,宴會設在這偏僻冷靜些的甘泉殿裡,倒是略有些辜負了某人的心思了。

誠如我之前所想的,宮宴無非就是那麼幾個規格,旁人不清楚,我這個從小就把宮廷當做半個家的人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

但是,就連我這麼熟悉的人,見到眼前的場景的時候,都要扶着阿沫,相視苦笑,而後深呼吸,呵呵了。

此次設宴算起來只能是我小老人兒的即興之舉,並不能稱得上是宮裡面的傳統宴樂,也不是皇帝親自主持的“正旦朝賀”,可是上至佈設,下到侍從數量,卻都不輸。

看來前人所言的“春醴惟醇,燔灸芬芬;君臣歡康,具醉熏熏”,看來用在今日,是一點也不誇張了。

我私心裡想着,大抵是大胤好多年沒有出過一個像樣的太后了,可這面子,是在是給大了啊……

“衆位都入座吧,今日就是大家夥兒吃吃飯,敘敘舊,不必拘謹。”

我一面笑着,扶着阿沫的手坐下來,衆人這才緩緩落座。

祝酒客套過後,女眷們先是拜了兩位新晉的妃子,而後又拜了兩位公主,禮數妥當,便在司禮太監的唱和聲中開始上菜了。

可這第一道菜,我便好好懊惱了一番失策。

天日已經漸暖,我一看見湯官兒就不自在,再看見湯官兒請出來的湯餅,於是更不自在了。

雖說湯餅是禦寒良品,可是哀家這麼個畏熱的體質,不是在後宮早就不是秘密了麼?陳湯官兒啊,你養肥了一個好膽子啊!

湯官兒親自給我奉上了一隻碩大的蓋碗,諂笑道:“太后娘娘,這道‘海清河晏’,湯汁是取上等的豆乳清煉,蒸餅發酵地也恰到火候,是陛下自河間請來的師傅,做了大半夜才做出的這道‘吉菜’。”

豆、乳!

這到底是哪個好朋友給我準備的開門兒紅!

我咯吱咬着牙,心裡默默謝謝全河間府的老百姓,面上卻絲毫不能壞了禮數。開宴吉菜,那可是一場宴會上的彩頭,他就是給我一堆爛菜綁子,我也得字說一段吉祥話,然後含笑說美味的。

按照常理,阿沫銀針試過之後,我需得看着矜持,實則實在地攫一口湯,再咬上一塊餅,品味一番,最後大吐吉言,宣佈開席,可是方一湊到那濃郁的植物汁水兒的味兒,我喉嚨裡便開始翻天了。

很不幸,我就是那個作孽的碰不得豆製品的怪胎,此刻,一層其癢無比的感覺已經開始向我的全身蔓延,我的手有些抖,偏偏迎着所有人注視的目光,瞬間就有了一種壯烈的英勇感。

阿沫貌似還沒有意識到失態的嚴重性,當先做出了一副分分鐘要從我的碗裡奪下碗的舉動,卻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擠眉弄眼下不甘心地縮了回去,滿臉不解。

“太后娘娘這是怎麼了麼?難道想一句吉言,也要想那麼久?”

左手邊的舒媛突然捧着手,突然輕聲一笑道:“怎麼辦,昨天陛下還說呢,河間府的御廚,做出來的菜品就是一般,你看這道‘海清河宴’,這一層豆乳,還當真是講究。”

舒媛今兒穿了一身硃紅色的錦繡牡丹繡袍,珠翠滿頭,貴氣逼人。一雙鳳眼不屑地挑看着我,滿眼都是嘲弄。

這是在催我麼?我乾澀地扯了扯嘴角,不就是一口麼,不就是皮膚起一些疹子麼,舒媛,等我慢慢收拾你!

我一咬牙,湊在露出湯麪的餅子上猛咬了一口,合着豆汁兒難過地含在嘴裡,正在生死抉擇之間,下席卻傳來了小孩子的哭鬧聲兒。

“母妃,怯兒要,要,要!嗚嗚嗚嗚~!”

“怯兒,不得無禮!太后娘娘恕罪,怯兒年幼,他……”

我還沒反應過來,阿沫已經順手捂了一條毛巾給我,火速掩去了我嘴裡的食物。我擡頭一望,小世子已經一口一口攫去了蓋碗裡的湯汁,小牙啃了幾口湯餅,便鬧着還要。

順王妃高氏好像很驚慌,忙不得地把小世子抱在懷裡告着罪。

“太后娘娘,怯兒被臣妾給慣壞了,不懂規矩,衝撞了太后和兩位貴妃,臣妾有罪,臣妾……”

我笑道:“順王妃不必如此,皇室好久沒有這樣的孩子活躍活躍了。皇貴妃不會放在心上的,舒氏也不會。是麼,舒氏?”

我擡頭瞥了舒媛一眼,淡淡道:“哀家是沒怎麼管後宮裡的事情,不過今天司禮監的人也太不懂事了,皇貴妃是什麼身份,實際上的後宮之主,未來的皇后,是哀家的正緊兒媳!哀家知道,皇帝都愛寵幸一些更加俏麗可人的妃子,可是寵愛歸寵愛,還是要認清楚的好。宗貴們還都愛豢養一些寵物呢,可見過哪一隻登堂入室的?穎夫人,你覺得哀家說得對麼?你要是愛司禮監的哪位內侍服侍,愛御膳局哪個廚子的菜,哀家現在就把他調到你的攬月宮裡,如何?”

滿殿肅靜,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舒媛身上,舒媛的臉瞬間就白了,隨着她臉色慘白,原本侍奉在外廳的御膳局和司禮監的一羣人,有兩個的表情,簡直想要去死了。

在那兩個人徹底要給舒媛沒臉之前,舒媛終於含恨咬牙,默默跪到了我面前。

“臣妾知罪,臣妾不該恃寵而驕,不知分寸。”

我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遞了個眼色給葉冉,也並沒有喊她起身。

承認了恃寵而驕,今日暫且保全你的麪皮,不揭發你試圖謀害太后的罪名。不過這跪下來容易,再想起來,你可得好好低一低頭了。

葉冉掩了掩欲笑的嘴角,對我道:“臣妾治宮不嚴,母后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今日就暫且饒了她吧。要不臣妾給她禁足幾天?”

舒媛跟炸毛了一般,猛然擡頭,惡狠狠地戳在葉冉的臉上。

我當即厲聲道:“怎麼,穎夫人有不服?!”

“臣妾,不敢。”

“那就依着皇貴妃說的,你起來吧。”

舒媛那個沒腦子的婢女最近貌似越發長了腦子了,沉默着過來攙扶舒媛,連頭都沒幹擡。

“太后娘娘治宮嚴明,皇貴妃也是賞罰得當,臣妾真是開了眼,呵呵呵呵~”

席間一位貴婦笑了開來,我卻沒有擡頭,只葉冉淡淡掃了她一眼,略微頷首,她頓覺沒趣兒,便懨懨地縮了回去。

我見順王妃還跪着,便道:“怎麼還跪着?來人,扶了王妃起來。還有這個小東西,小孩子胃口好,好養活。”

“是啊母后,小孩子愛這些呢。”

葉冉也笑着說:“汐兒,去把小世子接到本宮身邊兒來,本宮這碗給他吃。本宮這碗啊,雖然不及母后那盞來得精緻漂亮,不過味道也是不差的哦。”

她這話一出口,小傢伙倒是不哭鬧了,汐兒去領他,他就提溜轉着眼珠兒跟着她走,還咬着自己的小手,一頓思考。

等他一步一搖晃地被汐兒牽着上來,突然咧嘴一笑,撒開汐兒的手往我跟前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老祖宗,要!”

小東西指着我的蓋碗,一聲驚人的尊稱嚇得我差點噴出了隔夜飯。

老、祖宗?!小東西耶,這話是哪個有眼力勁兒的人教你的啊!

不過他問我要吃的,我真是求之不得了,當下笑眯眯地挖了一湯匙的豆汁兒遞到他嘴邊。

“乖啦,哎呀,順王妃啊,這半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哀家都沒能請你們母子進宮來聚聚。不過這句老祖宗……..可這算起來,這的確是哀家的第一個嫡孫哦…….”

我倒是很樂意逗着這個小東西,順王妃原本一副繃緊了神經的模樣兒也放鬆了下來。

“小世子已經開了‘吉菜’了,便把菜都上了來吧。”

我看了一眼滿臉鐵青的舒媛,玩味兒道:“只不過菜品,可得好好再挑一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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