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你遠去的腳步,看不到,不能留住。
——不確定,那一刻我們真的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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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宇平生頭一次做這樣一件在他看來既無聊又很重要的事——遠隔重洋替老闆和自己購買席語舒新專輯發行首次演唱會的入場券,然後萬里迢迢跟隨老闆由美國飛到中國觀看錶演。
演唱會入場券不好買,他還是費心弄了兩張前排正中的;老闆的行事曆程很密集,他也費心挪出三天空閒的時間。沒辦法,依老闆目前的行爲來看,那位開演唱會的小美女在老闆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很高,搞不好將來會是他的老闆娘,多用點心思絕對錯不了。
所以,中國傳統節日——中秋節的第二天,農曆八月十六日,公曆九月十九日那天夜裡七點三十分開始,宗宇陪老闆坐在北京某個體育場館裡,此生第二次現場觀看明星演唱會——還是同一個明星的演唱會哩。
認識偶像本人待遇就是不一樣!
當歌迷們熱烈高呼偶像的名字,切盼偶像早點現身之際,宗宇和老闆居然被現場工作人員請到了後臺,近距離面對今夜的主角——席語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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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現場令席語舒有些始料未及。
這個始料未及不是說突然發生什麼意外,也不是來自空前爆滿的上座率,而是,她偶然悄悄從後臺觀望前場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他——龍曄!
他——也來了!
她料不到會在自己的演唱會上看到他,他顯眼地坐在前排,不需要第二眼,她就看清了他,認出了他。
她想不到這麼快就能重見他,還以爲會在往後無限期而不可知的某日才能相逢,因此稍稍感到手足無措。但,最初打定的主意始終沒有更改:無論如何,她應該把翡翠指環還給他。
離開唱還有一些時間,演唱結束所有人都只顧離場,身不由己的她也一樣。所以,她要見他,把翡翠指環還給他,只能趁現在。
於是,席語舒請了個工作人員去前場把龍曄請到她的化妝間。
龍曄很快就到了。
在白茹和昱倫疑慮的目光中,席語舒堅持單獨和龍曄談話。
現在,在空蕩得只剩下兩個人的化妝間裡,他們開始了對談。
“你好!龍曄!謝謝你來看我的演出。”席語舒大方地先向龍曄打招呼,一點不若平時的內向寡言。可以說,她是典型的多重性格的人,平時看來羞澀,但在舞臺上,即使只是接近舞臺的範圍裡,則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直率地表現自我。
“祝你演唱成功!舒舒!”龍曄雙眸平靜地看着席語舒,嘴裡平靜地說着客套話,心裡——卻不能不驚歎她的美麗。
現在的她,穿一身黑色的演出服,修身黑色長褲襯出修長筆直的雙腿,絲綢無袖上衣裸露出雪白的雙臂,使高挑的身段更加亭亭玉立,宛如玉樹臨風;一張不沾脂粉的小臉,肌膚勝雪,脣紅齒白,完全呈現天生麗質;形於外的氣質有些清冷、有些酷帥,更有些嫵媚,複雜卻又相融得和諧;乾淨、清爽、利落的舉止有時的確會令人產生分不清性別的恍惚,但定睛細看,明眸皓齒的俊美容顏又全然是女兒態的。
她,真的非常美,每一個表情,每一種姿態都別具韻味,迷魅、動人、光芒四射……像一面多棱鏡,每一個角度都能放射出不同的美麗與迷幻,不是僅憑……一兩張畫像就能勾畫出所有美好的。
“謝謝!”席語舒又致謝,然後不再遲疑地展開捏在手心裡的翡翠指環,手心向上平託着送到龍曄的眼前。
發現龍曄的身份後,她把翡翠指環從大拇指上取下來,再也沒有戴回手上。但因爲記着要交還給龍曄,於是特地用一條絲線把它拴住,掛在脖子上,龍曄進來之前,她把翡翠指環從脖子上摘了下來,所以,現在才能很方便地交還給他。
龍曄看着席語舒的動作,沒有立即迴應,原本就深沉難測的黑眸更加深沉了。
“我把翡翠指環取下來了,謝謝你願意交給我保管一段時間,但它是你的,我不能接受!請你,把它拿回去吧!”席語舒看着龍曄深沉的黑眸,想從他的雙眼中看到一些什麼……但什麼也看不出來。他把翡翠指環給她,也不過一時興之所至,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是吧?
這樣——就好!
她並不願隨便輕賤別人的心意,即使那些心意不一定是她想接受的。
“你總是常常退回歌迷送的禮物?”龍曄沒有從席語舒手心裡取回翡翠指環,雙手以隨意的姿態插在西裝褲袋裡,開口問她,問得很淡,像平常一樣,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轉變。
“你不是我的歌迷!”她記得他沒有否認過這點,所以始終認定。
“如果我是呢?”他定定地注視她,聲音轉爲凝重,“你也不願意收下!是這樣嗎?”
他眼神中、語調中有某些東西令席語舒深感迷惑,卻沒有時間仔細探究,她很快就要上場演唱,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想些有的沒的。今天,只要把翡翠指環還給龍曄——就好了。
所以,她肯定地回答他,“是的!”
“聽說,送出的東西是不可能收回的。”龍曄微微低下頭看着面前如小白楊般傲然卓立的女孩,她的臉上有種堅持自我的神態,彷彿從不輕易爲任何事物所動。她,不再是那個有着羞澀脆弱氣質的小女孩,而是卓爾不羣的耀眼明星……愛她的人太多、太多!她從不缺乏關愛!因此,也不會渴求關愛!
“我很感激!但是很抱歉!仍然必須請你收回。這不是我應該接受的物品。”席語舒久久地託着那枚翡翠指環,龍曄沒有伸手拿回去,她——也不肯縮手收回來。無論如何,她必須把翡翠指環還給龍曄,“我不能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贈予,翡翠指環原來是你的隨身物品,我——不能隨便要!”
她已經說得這麼清楚,這麼明白;他也應該清楚,也應該明白了吧?
“是這樣——”龍曄淡淡地掃了眼席語舒手心裡的翡翠指環,才擡起黑眸直視她,靜靜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明白!並淡然地接受!彷彿從未經歷之前種種,彷彿給予與收回都是興之所至,根本不必經心。而她,在退回他的贈予之後,沒有鬆一口氣的愜意,反而……心臟倏地莫名縮緊,突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有種沒做好準備就上場表演的茫然,更像演出砸了之後的沮喪。
爲什麼會這樣——
“舒舒,舒舒,上場時間快到了!你快點!”化妝間的門被急促叩響,然後傳進白茹焦急的聲音,以及門鎖扭動的聲音。
沒時間了——
不想太多,席語舒迅速抓起龍曄的手,甚至沒時間顧及自己的動作有多冒失多粗魯,迅速翻開他的手掌把翡翠指環放入他的手心。
“舒舒——”昱倫已經等不及地推開門,探進頭來。
“希望你喜歡我今晚的演出。”席語舒垂下雙手,爲了彌補自己的失禮與歉疚,以及某種晦暗難解的情愫,盡力輕鬆而友好地綻放一個微笑,又說:“龍曄,看到你來,我很高興,真的,謝謝你!”
她的笑容非常美,即使只是淡淡的,也雲淡風輕得像怡人的晴朗秋日。
“我會盡力做一個忠實的觀衆。再次祝你演唱成功!”龍曄微微點頭告別,將翡翠指環收入口袋,率先走出去。
席語舒目光怔怔地跟隨龍曄的身影,還沒完全從龍曄的離開中反應過來,昱倫和白茹已經拉着她,一邊走出化妝間一邊吩咐她做上場之前最後的準備。
席語舒迅速收回所有雜亂的心思,全神貫注於即將到來的演唱。很多人總說她天生就是屬於舞臺的,的確,在面對舞臺時,在舞臺上時,她總能輕易拋開外界許許多多不必經意的或是必須經意的,在流轉的燈光下,在震動的音響中,只記得——歌唱與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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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宇雖然跟着老闆一起走進後臺,但沒有接近化妝間,自然不曉得老闆和小美女談了些什麼,從老闆的神情上也分析不出,不過他猜測倆人的進展應該不錯。老闆極中意小美女,而就他所知,還沒有哪個認識老闆的女人芳心不爲老闆跳動,不管是明張目膽大發花癡的,還是暗送秋波欲迎還拒的,目的全一致。
所以,宗宇認定,他與老闆的行程大有可能會耽擱,他甚至做好再度調整老闆行程的心理準備。
但——
宗宇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理解老闆了,對老闆的心意他更摸不着邊了。他以爲老闆至少會與小美女約約會,最不濟也要騰點時間喝喝咖啡增進感情什麼的,畢竟小美女是公衆人物,自由活動的時間少,又不能隨便面對大衆,想要馬上來個溫馨浪漫的幽會有點難度,但——他又自以爲是了!
老闆居然聽完演唱會立刻決定馬上飛回美國,根本沒有稍做停留的打算,令他差點當場傻眼失態,更令他大大懷疑起自己:莫非近而立之年的他早衰啦?智力退化啦?不會這麼慘吧?
不管宗宇內心怎麼嗚呼哀哉爲自己苦惱,他還是不露聲色辦妥一切,在席語舒的演唱會結束之後迅速與老闆飛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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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薩斯的牧場上,龍九已經陪着龍曄策馬狂奔了一天,從清晨露水未乾到現在太陽西斜,毫不誇張地說,他們丈量完牧場每一寸土地。
但是,龍曄還沒有罷休的跡象。
他已經騎得太久了——
龍九擔憂的目光跟隨着前方馬背上龍曄的背影,不是憂慮他□□駿馬由於長時間的急馳累得鼻噴白氣,體力不支,也不是憂慮自己重傷後的身體,而是——主人糟糕的心情。
雖然,龍九六月份時被殺手冷槍擊中胸部,重傷一場,但憑着年輕及優異的體質,很快恢復了健康和強壯,這才能夠重新跟隨龍曄,也才能夠重新跟隨龍曄在遼闊的牧場上策馬追風。
龍九的身世並不平坦。他的父母都是華裔,雙雙到美國謀生,創業未成先後意外去世,龍九自小成爲孤兒流落街頭,在貧民窟的黑巷裡艱難求生,十歲時被龍曄收留,經過嚴苛的訓練成爲他身邊最重要的貼身保鏢,在龍九的心目中,龍曄無異於再生父母,是他此生誓死跟隨的主人。
向來,龍曄吩咐的,龍九都盡心盡力完成,沒有吩咐的,他無能爲力,如同現在。
龍曄喜歡騎馬,在他德克薩斯州的牧場裡,養着爲數衆多的賽馬,工作之餘,騎馬是他的一項休閒。但只有龍九才清楚,優雅揚鞭任馬兒自由奔跑是主人紓解工作煩勞鬱悶的休閒享受;不顧一切策馬狂奔則往往是發泄情緒的方式,在把馬和自己累個半死的同時,他躁動的情緒往往也隨之平靜,心情恢復如常。
主人現在的心情很糟糕,龍九完全體會得到。
作爲龍曄身邊第一號貼身保鏢,龍九完全可以說是龍曄最親近的親隨,或者可以說,龍曄最隱秘的隱私幾乎都不瞞龍九,所以,龍九非常清楚主人心情糟糕的來源。
唉!要多久,主人的心情才能恢復如常?
龍九正想着,龍曄卻倏地勒緊繮繩,立住馬步,人也隨即翻身從馬上跳下來,立在馬頸旁輕輕撫摩疲累的馬兒散亂的長鬃。
這匹馬名叫“金星”,高大矯健,渾身馬鬃黑如子夜,額頭上卻有一撮金黃色的毛髮,狀如星星——這正是它得名的原因。
“金星”是牧場裡跑得最快的賽馬,也是龍曄最鍾愛的一匹馬。
“金星”從沒有如此長時間被主人驅使,體力極度消耗的疲累令它注視主人的眼睛裡蓄滿淚水,看起來溫順而可憐。
龍曄撫摸着馬兒,眼中不由泛起憐憫,他心愛的事物並不多,“金星”是其中的一個,因爲自己的心情而折騰馬兒,實在不應該。
“回去吧!”
龍曄對跟在後面的龍九說,挽着馬繮緩步返回來路。
龍九跳下自己的馬,牽着馬跟在龍曄身後兩步遠的地方,隨同漫步。
天邊,晚霞紅豔豔地燃燒。曠野,臨晚的風清爽地吹過牧草。一切,平和而安靜。
主人的心情應該好轉了吧?龍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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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舞者風荷曾經猜測龍曄住在龍氏機構裡,她也算猜對了一半。
龍氏機構八十層高的辦公大廈裡,用於工作性質的樓層只到達第六十九層,七十至八十層的空間則完全是不爲常人所知的世界。因此,龍氏機構大廈的工作電梯只能搭乘到第六十九層,七十層到八十層必須搭乘另外的電梯,而這另外的電梯入口並不好進入,理由是:
首先,電梯入口在第六十九層,那裡恰好是龍氏最高決策中心——總裁辦公區,這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隨便便進出的地方。
其次,進入電梯必須經過特別的智能識別,例如高科技電影裡常演的指紋識別,聲音識別之類。
再次,得經受龍一到龍十二這些貼身保鏢的考驗。
所以,風荷如果有幸瞭解龍氏機構大廈七十到八十層的內部構造的話,先前大概不會心存僥倖做無謂的闖入了。
而其實,龍氏機構大廈七十到八十層的空間只能算龍曄工作繁重時期暫時居留的處所,閒暇一些的時候他大多喜歡住在比較有家居況味的平常住宅。
在這些樓層裡,龍曄的私人地帶在第七十九層,其餘一些空間有的由他的貼身助理和貼身保鏢佔據,有的則用作消遣所在,比如:健身房、競技場、室內游泳池、小型電影院等等,等等,只要外面有的休閒運動花樣,在這裡大多不缺。所以,能在這裡找到一處擊劍場也就不奇怪。
現在,正是龍曄與龍九手持西洋劍互相擊打的時候。
龍九這個人很有天賦,用武俠小說家常用的筆法描繪形容就是:天生異稟,練武資質絕佳。學習和使用任何武藝方面的技能對他而言,都能輕輕鬆鬆掌握並達到高段位,耍西洋劍也一樣。
武藝方面龍九少有對手,不過西洋劍嘛,他倒不想自認絕頂高手。他西洋劍的啓蒙老師恰好是龍曄,平時的對手也是龍曄,這個世界並非每個人都是習武天才,所以嘛,龍九在學習西洋劍時覺得能夠抵擋住龍曄的進攻就足夠了,因此,從水平上來講,龍曄與龍九的劍法不相上下,正好打成平手。
龍九是左撇子,用左手劍。這也是龍曄喜歡和他當對手的原因——他也用左手劍。
此刻,倆人嫺熟地舉劍進攻、回劍抵擋,跨步向前,後退躲閃,說是對打不如說更像練習。他們對對方每一招一式都瞭然於心,不管對進攻者而言還是抵禦者來說,絕對不會判斷失誤,失手傷及對方或自己受挫,但——
龍九快步挺進兩步一個斜刺,龍曄橫劍去撩時,龍九驚愕地看到,自己的劍並沒有與龍曄的劍相接觸被震盪開去,而是毫無阻礙直直刺向龍曄的臂膀——他拼命遏止自己的力道,拼命想收回自己失速的劍,但距離太近,根本不可能,他的劍尖還是劃過龍曄的小臂,隨即帶出一條血痕。
“龍總……”龍九迅速丟開自己的劍,捧住龍曄的手臂。龍曄袖子被劃開的地方,清清楚楚現出一條十多公分長的傷痕,沒有深及肌肉,但也絕對不是淺淺劃過皮膚表層了事,現在,傷口正密密滲出鮮血,漸漸浸溼衣袖。
他,竟然傷了自己最尊敬的人,他這隻該死的左手……
龍九猛然單膝半跪在地,右手閃電一般撿起剛纔拋掉的劍……
“住手!”龍曄低斥一聲,迅速用手裡的劍撩開龍九刺向自己左手小臂的劍,由於突然發力,受創的傷口頓時涌出大片鮮血,滲透雪白的袖子滴落到地上。
“我……”自殘受阻的龍九半跪在地,擡眼仰望龍曄,眼底滿是愧疚與自責的水光。
“龍九,你曾發誓生命屬於我。除了我,任何人無權處置你的身體,包括你自己。”龍曄平淡地說,擡起自己受傷的手看了看,眉頭並沒有皺一下,彷彿手臂上增添的不是真正的傷口。
“龍九該死!”龍九低下頭,隨着他的低頭,一滴不是血的液體和龍曄的鮮血同時掉落到地上。
“傻孩子,我沒事了。”龍曄拍拍半跪在地他幾乎視若兒子的年輕人,丟開手裡的劍,心情,反而輕鬆了。
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例如鮮血,或者生命。
每一個人,真正能掌控的惟有自己吧?無論把自己交出去,還是做自己的主人,都取決於心靈的決定,強求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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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曄走進密室,打開那隻大箱子,將手裡的翡翠指環放進去,立刻,指環淹沒在各類光彩奪目的金銀珠寶中,不仔細找,根本看不到了。
先祖的遺物,就讓它秉承自己原先的使命吧!
龍曄關上大箱子,又打開小箱子,把龍曜手札和那張不知名少年的畫像也放進去——
其實,說畫像上的少年不知名並不對……當初見到這張畫像,他驚詫於畫中人的清新絕美,從不爲任何人跳動的心輕易被畫中人打動了,即使他根本不清楚畫中人是少年還是少女,即使——那只是幾百年前的一張畫像。
後來,他看龍曜手札,莫名的,他真切感受到龍曜心底深沉的愛戀與執着,爲着那個叫閔懷珏的女子。所以,他想知道,是怎樣一個女子牢牢束縛那個與他長着同樣一張臉孔的先祖的心?爲此,他特意回到中國——幾百年前曾是先祖天下的地方,到博物館昭明王朝館裡,找尋想要的答案,未曾料到,所見的一切令他瞠目結舌——
昭明王朝館裡,陳列許多前朝遺物,他眼裡看到的只有一張古畫像,畫像裡清雅絕美的女子,臉孔與他手裡畫像上不知名少年的臉一模一樣!
但,那張畫像裡的人不再是不知名的了,畫裡的女子名叫——閔懷珏!
閔懷珏——龍曜的皇后、妻子!
畫像是龍曜親手爲閔懷珏所作!畫上清楚地蓋着龍曜的印鑑,也清楚地標示:正劭十三年正月十六日賀珏兒芳辰所作。
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原來,他手裡不知名少年的畫像是——閔懷珏的畫像!那少年,其實就是閔懷珏:一個風華絕代,卻又紅顏薄命的女子,他的先祖龍曜癡癡愛了十四年卻無法“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又癡癡懷念了十一年誓言此生不渝的愛人。
從來,帝王只伴隨着昏君或明君,寡情或多情的評價,不曾想,他的先祖中有這樣一個不爲人知的癡情漢。
他,是動容的。爲着與龍曜相像的臉孔,也爲着那個美得卓絕的女子。
所以,後來,當他無意中看見席語舒的雜誌封面,真正驚呆了!
從不相信命運輪迴荒唐之說的他那一刻不得不懷疑:冥冥中誰在刻意安排一切?
他與先祖龍曜長着一張相似的臉,席語舒與先祖的皇后閔懷珏長着一張相似的臉。幾百年前,他的先祖與閔懷珏糾纏在一段難解的情緣中,現在,他迷上同樣一張臉。
因爲這樣一種難解的迷惑,他開始留意那個遠在中國的女子,也開始恍惚相信命運,漸漸以爲她同樣屬於他,甚至在未相識之初本能地將她納入羽翼……
但是,他錯了!
正如他雖然長着龍曜的臉卻不是龍曜本人一樣,席語舒也不是閔懷珏。
龍曜與閔懷珏幾百年前的愛情早已逝去、煙消雲散,他的動容不過是在龍曜手札的字裡行間自我催眠,入戲太深而已!
龍曄扣緊箱子,把那些被不小心翻出來的往事又重新封存回曆史。那些塵封在歷史中的往事,原本只是往事,不小心被翻出,也只該拿來品讀,當不得現實,倒不得帶。
一切,原本就不存在!
龍曜是龍曜!龍曄是龍曄!閔懷珏是閔懷珏!席語舒是席語舒!
他們毫無關係!
不!應該說!龍曄與席語舒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