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夕在甜品店結賬的時候,向老闆要了一張紙和一根筆,趁着凱瑟琳沒黏上來,迅速在紙上寫下要提醒警方的內容,而後,她找到機會將紙丟進了Lee的房子裡。
此刻,她剛剛從藏身的巷內走出,泰然自若地抄着兜向相反的路走去,完美融入街道上匆匆行走的路人景象中。
她想回到新租的公寓裡,那裡是她目前唯一的安全之地。
揹包裡的錢仍舊靜靜躺着,不知道牀下那些錢還是否老老實實的藏着。
盧克照着紙上的字唸了一遍:“Lee有生命危險。房子危險。小心殺手。”
安東尼接過紙條,仔細將每個單詞都檢查了一遍,他斷定,字的主人要麼是個不會寫字的文盲,要麼該人擁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
舉着手裡的紙,他詢問盧克:“這是從哪來的?”
“應該是有人把它丟進來的,我追出去的時候那人跑遠了,穿的是黑衣服。”盧克沉思應答,又想到走廊盡頭那一角黑衣。
“黑衣服?現在滿大街都是穿黑衣服的,去哪查?”
提起黑衣,安東尼便想到從早晨起轟走的那幾波圍觀者,幾乎都是黑衣,又想到了中午在門口幾米外獨自站着的黑衣路人。
黑衣,都是黑衣,這個季節不是黑衣還能有什麼顏色?
幾張完好的海報貼在天花板上,有男人有女人,每一個都睜着笑眼對着地下站立的兩人,似乎在嘲笑他們。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紙條被裝進了證物袋裡,現在,他們該繼續處理那兩處膠水了。
安東尼站在牀邊,思緒卻一直飄向其它地方。他總想研究一番那張海報上是哪個明星,滿足他的好奇心。
在盧克的提醒下,他去走廊搬了一個凳子,放在盧克的腳下。
盧克站上去試了試,沒等站直身就跳下來,他覺得這個工作還是高個子的安東尼比較適合。
個頭高的優勢此刻盡顯,安東尼站在凳子上伸手在海報上摸了摸,輕輕從海報的一角慢慢撕開。近五分鐘,也只撕下不到三分之一,他不敢撕壞一點,怕破壞了重要物證。
剛剛撕到被膠水粘住的裂痕邊緣,那裂痕就自動裂開,隨着他的手一抖,幾條口子爭相崩裂,露出裡面漆黑的內洞。
“停,別撕了!”盧克在一旁抓住安東尼的褲子,阻止他。
接過手電筒的安東尼,對着那片裂縫照了照:“裡面是空的,怪不得要粘住,裡面肯定藏着東西。”
隨後,安東尼摸到了趙林夕之前偷偷放回去的鐵盒。在耳邊晃了兩下,不敢輕易打開,又將它們放進了一個證物袋子裡。
他們又在天花板四處摸索了一番,着重注意另外幾張海報,卻沒有再發現第二處線索。
看着手中又多了兩隻證物袋,他們覺得這個案件的謎題應該很快就能揭開。爲此,頗爲慶幸的他們卻不知道,他們和第一通緝犯薩姆錯過了兩次。
而趙林夕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就在她第一次回到Lee的住處時,一輛從他身邊迎面駛過的汽車,裡面正坐着一個身着軍綠色皮衣的男人。如果見到他的臉,她不會產生任何熟悉感,但是那氣味卻是如此熟悉,一種象徵死亡的氣息。
只可惜隔着汽車金屬板的兩人,只是交錯而行,誰都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存在。
盧克帶着兩個新證物回到了警局,恰巧血液對比結果也出來了。
現場的血跡分屬於三個人,除了Lee之外,只有一人在血液庫裡有過備案,而另一個人身份不明。
盧克從電腦上調出那個人的資料:
姓名:不詳
外號:毒蛇
年齡:不詳
。。。。。
此人涉嫌多起謀殺案,至今未落網,照片處不是一張真人照片,而是一張類似於證件照的合成照片,表情看起來很僵硬。
他臉色慘白,眼神陰狠,滿臉鬍鬚,頭髮披散在雙肩處,看起來與衆多犯罪分子的樣子相差無幾,皆是一臉惡像。
盧克想起紙條上的話:“有殺手”。 這個毒蛇很可能就是那名殺手。
另外一個血液身份不明,資料庫中沒有可與之匹配的。
那麼,說明屋子裡當時最少有三個人。
彈頭痕跡檢測顯示,當時有人手持一把p99,這可不是市面上常見的貨,普通人可弄不來,就算黑市也很少流通,因爲它在這個國家並不受歡迎。
沒人注意過當天Lee的房子裡有何人出入,那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四處瞎晃的人和亂七八糟的響動,於是聽到槍響,也沒什麼人出來查看過,大家對此都習以爲常了。
那個叫毒蛇的傢伙很可能就是手持這把p99的人,在第三個人身份不明的情況下,只有他纔有渠道和能力去搞到這麼一把不常見的手熗,
盧克決定一會去醫院看看病牀上的受害人。
從ICU轉出的Lee此刻正在病牀上沉睡,身邊無親人陪伴,只有護士時不時出現,進行些常規檢查和照顧,門外的警察上午就已撤離,
“病人中度腦搓裂傷,胳膊,肋骨多處骨裂,已脫離生命危險,但是情況還不是很穩定,需要進一步觀察。”醫生翻着病歷本鄭重其事地對前來詢問的盧克解釋。
“他多久可以醒來,醒來後會有什麼後遺症嗎?”盧克問出心中最關心的問題。
“幾個小時,1-2天都有可能。”
“如果他顱內血腫發生變化,就說不定了。”前後兩句話令盧克呼出的一口氣卡在胸腔處,上不去下不來,十分噎人。
盧克心中擔憂,從兜裡的煙匣子掏出一支菸,手指夾着遞到嘴邊,剛一觸碰嘴脣,又放下了。
醫生正想出聲訓斥,便見他的煙已放下,這才繼續用機械的聲音提醒:“你可不能知法犯法,再看到你身上有煙,我可要投訴你了。”
他一緊張就容易犯這個毛病。
煙匣子裡永遠都有一支菸,那是他戒菸後唯一留下的一根,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把煙放在脣邊,調整下情緒。他需要那個熟悉的味道。
“對不起,我會注意的。我只是聞一聞,我身上沒有火兒”解釋完,他還張開雙手錶示可以讓對方隨便搜身。
醫生擺擺手,放過了他。
盧克像闖了禍被老師抓住的學生,耷拉着頭,將那隻煙重新放回匣子裡,靠在門口的牆壁上。
他還在想Lee的案子,他真的需要提提神。
Lee的案子多重疑點,他頭上的傷像是被重物擊中。
屋內有彈道和彈殼,嵌入門口牆上的子彈數量和彈殼數量相同,說明屋內的槍戰沒人受傷。屋內有三個人的血跡,但是未必只有三人,最起碼有三個人受傷了。
另外一個人受傷後哪去了?附近居民有看到過兩個陌生人出現在五樓過,都是一身黑衣。
黑衣這個線索幾乎無用,兩個人的臉沒人看清過。
他又想到了扔紙團的黑衣人,是否他就是當時屋內三人中的一名成員?
他需要快點得到紙團和鐵盒上的指紋線索,這兩個東西一定至關重要。
他只能寄希望於法醫科,希望那邊儘快有所結果。他現在能做的只有儘快查出真兇以及幫Lee祈禱。
還置身事外的當事人趙林夕,在回公寓的路上買了些日用品,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跑進臥室,趴在地上檢查牀下的財寶,一分一毫都不能丟失,這可是她全部的家當。
房子離開時什麼樣,回來時就是什麼樣,只有趙林夕又變了模樣。
鼻子上架着一副無度數的玻璃鏡片眼鏡,她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名落魄的小記者。
現在的趙林夕是最安全的,除非公寓管理員認出她,並出賣她。又摸摸臉上的鬍子,她覺得自己的模樣就算掉到人堆裡都不會有人認出她是誰。
用一副眼鏡來僞裝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