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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個故事

第三章 第三個故事

趙林夕猛然坐起身,四處看了看。

確定是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她呼了一口氣,躺回去閉上雙眼。

機械化的一天又開始了,白天的趙林夕永遠像一個機器人,面無表情,沉默寡言,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默默做好別人的事情。

相比於夜裡,可能白天的一切才更像在做夢吧。

僵硬的笑掛在臉上,和同事領導們一一打完招呼,她坐在了自己的小角落裡。

這個位置距離窗戶很遠,一整天也見不到陽光,桌上的小綠植蔫蔫地垂着頭,和自己一樣無精打采。頭貼近它,趙林夕小聲地對它說:“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學我?能不能有點綠植的活力?”

忙碌碌的一天結束了,打掃了辦公室,幫領導收拾好桌上的雜物,她照例是最後一個離開。

趙林夕漫無目的遊蕩在馬路上,遠遠便看見一對年輕夫妻。妻子挺着大大的肚子站在丈夫身邊,丈夫輕輕牽着她的手,落日的餘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那妻子的笑臉越發神采奕奕。

駐足於此,趙林夕突然覺得她與對面的兩人就像不同屬於這個世界一樣,傍晚的光線像是將這條馬路徹底分割成了兩部分:劉琪這對年輕夫妻,他們是在陽光下的幸福眷侶,而她,趙林夕則是被拋棄在黑暗中的人。

輕輕將手放在了小腹上,這裡,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屬於劉琪的孩子,可惜二人有緣無分。

趙林夕和劉琪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情,劉琪起初很喜歡她,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樣,他也覺得趙林夕是個乖巧文靜,懂事聽話的好女孩。

當他發現這個女孩內向沉悶,想法大多埋藏於心時,兩個人的感情便開始出現問題,漸漸地,他開始不耐煩,覺得兩人在一起是無趣的。

嘴笨的趙林夕不僅在二人的感情中失敗了,在討長輩歡心的事情上也同樣失敗。

這段感情無疾而終也怪不得誰,畢竟劉琪也嘗試過努力,帶她去見了父母。

她永遠記得在門後聽到那對自己血粼粼的評價。

“這個女孩太木訥了,家庭又不太好,可能心裡不太正常,以後你們怎麼一起過日子?”

當時的她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早已麻木的日子卻並未讓她覺得多痛苦,後來,趙林夕索性孤注一擲,甚至想用懷孕來改變男友和未來公婆的態度,。

毫無意外的結局終究要到來。男人的心用孩子是拴不住的,因爲那心早就不在了,又何來拴住之說呢?

最終趙林夕人情兩空,徒落得一身的傷痛,默默退出。

不久後,劉琪在家裡的安排下和一個合適又相配的女孩結婚了,過着幸福的小日子。

也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依舊在無法融入的世界中徘徊,午夜夢迴間,無數次從不甘中驚醒,她自認從未做錯過任何事,也沒對不起任何人,但爲何往往都只換來輕視和誤解?她也想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情緒與想法宣泄 ,但她不敢。

她也恨自己的懦弱無能,恨自己的苟且自卑,也曾恨過老天只爲她的路上丟些荊棘與碎石,卻從不願爲她添些繁花細草,就連白日的太陽也視她爲瘟神,常常避於她的身後。

但隨着孤獨一人的日子越發長綿,她又清醒異常,時常像一個旁觀者一般,看着自己那一成不變的處境,以及那無端變化的心態,只是,到現在,她依舊沒搞懂,每一次努力後卻要被註定的失敗到底緣由何方?

回到家中,趙林夕再一次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爸爸還沒回來,如果回來,又會是一陣腥風血雨,家中少有這種安靜的時候,她也只能享受片刻的安寧。

打開日記本,趙林夕回想這一晚的冒險。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化身爲薩姆,目標有兩個:一是躲避追捕與追殺,二是證明自己的清白。

第一次在夢裡穿越時,趙林夕誤以爲是在做夢,不過是感慨自己的夢竟然不像尋常夢一樣混亂,並且還能在夢醒後將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她竟暗暗地興奮着,甚至還期待着每天的夢境,不用過白天那種平凡無趣的日子,她覺得只有夜間自己纔是在真正的活着。直到每晚的夢都能連在一起時,她才發覺這些夢境的奇異之處。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一個富人的家中,趙林夕化身爲管家,成了一個快五十歲的大叔,這個形象令她悲憤無奈了很久,直到男主人帶回外面的私生子,故事才真正的開始。

與往常的影視劇差不多,私生子想要謀奪家產,起初想用錢收買趙林夕這個管家,以便偷取重要財產資料。被她拒絕後,便多次下手陷害於她,後來,私生子怕趙林夕說出他的陰謀,便企圖將她害死。

好在這個夢境的難度並不大,精疲力竭下,趙林夕在第一個故事中成功活了下來。

第二個故事裡,趙林夕化身爲工廠女工,要在車間主任的淫威下躲避他的魔爪。車間主任幾次欲輕薄她,伴隨着威逼利誘,趙林夕過了一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後來她將主任的惡行錄下,奮起反抗,卻慘遭報復。手足無措間,她躲過了空中墜落的機器,避過了疾馳而來的汽車。卻沒能逃出精心佈置下的火災。

最終,趙林夕被車間主任一把火燒死在宿舍裡。

醒來後,趙林夕全身如被火燒般疼了半個月,去了醫院,也沒能查出任何病患,甚至一度被醫生懷疑爲癔症。

她不明白,不就是一個得不到的女人,何至於憤恨到殺人滅口的地步?念而不得,便生嗔恨嗎?也幸虧她雖在夢中死去,現實中卻肉身未敗。

趙林夕一直不能確定,她到底是在睡夢中穿越於他人,還是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並且在夢中的傷痛爲何也會反映於現實的身體上?

一切都無法探知,這個世界,到底是渺小之人不能徹底瞭解的。

這一晚,趙林夕久久不能入睡,白天劉琪夫妻的身影總是飄進腦海,屋子裡除卻被子翻攪的聲音,便是幽幽地嘆氣聲。

有時她也曾幻想過,若成爲了劉琪的妻子,是否也有會和他們一樣那麼幸福?但在她的心底卻又覺得糟糕的自己根本不配得償所願,只能在無人的角落裡,抱着一絲對幸福的期盼。

今夜,依舊不平凡,牀上入睡的女孩卻平凡如塵埃。平凡的臉,平凡的身材,平凡的性格。平凡又糟糕的家庭,平凡又乏味的工作,平凡又黯淡的一生。

從薩姆的世界裡醒過來時已是中午。她這副薩姆的身體正坐在公交的椅子上。

此刻,車窗上映出的人影同像自己現在的狀態,混沌模糊,渺無前路。

下車後,趙林夕才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我是約翰的女朋友艾拉,去威爾士西街路28號找我,別找他了。”

她也猜到過,薩姆最好的朋友很大可能會被警方監視,她也曾擔憂過,監視約翰的人可未必只有警方。

化身爲薩姆是她夢境中最危險的一次體驗,殺手和普通人的殺傷力不可同比,想到那顆還嵌於薩姆照片上的子彈,她的後頸便會陣陣發涼,還有曾近在咫尺的那把手槍,多次從她的意識中一閃而過,**味也如瀰漫在空中,時時飄過她的鼻尖。

小辮子殺手,大鬍子殺手,接下來又會是什麼?爆炸頭殺手嗎?

打了一輛車,趙林夕又向着艾拉給的地址前行。

這一次,她學聰明瞭,距離那所房子200米遠時,她就下了車,之後她回覆了一條短信:“可以過去嗎,我快到了。”

等待是漫長的,感到煎熬的不僅是趙林夕,還有約翰的女友艾拉。

事實上,趙林夕並未如自己說的那樣趕過去,而是一直躲在暗處,偷偷觀察那所房子。

半小時後,一個陌生的女人從房子裡走出來,在廊下張望,時不時掐着腰踱步。

趙林夕又收到了她的信息:“你在哪呢?怎麼還不過來?快點啊!”

依舊沒有回覆,趙林夕只是一直盯着女人和她身後的房子看。

又過了半個小時,她像遛彎一樣漫步到艾拉的廊下。

看見一個男人低着頭,悠閒地走到自己身邊停住,艾拉打量了幾眼:“你是薩姆?”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明顯有些慍怒:“你真是一點都不着急,快進來吧。”

趙林夕依舊沒着急進屋,先是站在門口向裡四處看了看,沒見有人,纔開口:“約翰怎麼了?他被誰監視了?你這裡安全嗎?還有。”一連串的問題從她的嘴裡宣泄而出。

艾拉舉起手打斷了她:“約翰沒事,他只是被監視了。”

說着,她立馬關緊了門,之後,才壓低聲音:“還能有誰?當然是警察了,他的手機被監聽,家裡有警察。我這裡很安全,沒被監視,你可以藏在我這裡,”

趙林夕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整個背部都陷進了沙發靠墊中,彷彿被棉絮包裹,才能享用片刻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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