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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踏青

15.踏青

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田野和草地散發出的清香撲面而來。

清風拂起烏黑的髮絲,尹流袖驚歎着眼前的景色。

“不久便要春闈了,近日小生也有些緊張,便時常會來到這裡放鬆一會兒。”他偏頭看向尹流袖,“不過這裡也是放風箏的極佳之地,況且今日還有風。”

彷彿是因爲順應了他的心思天時地利人和都到了,他眼眸晶亮,帶着笑意。

原先還有些不情願的尹流袖此刻也迫不及待地想將手中拿着的紙鳶送上湛藍的天空了。

“方……”尹流袖轉過頭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方止宣已經順着風徐徐奔跑,使風箏慢慢升起了,他餘光瞥到尹流袖正看着他,衝她一笑,似乎帶着些許挑釁。

四周都無人,抿着脣,尹流袖揚起笑容,當一陣風來之際,她逆風拉着線奔跑起來,耳裡灌滿了風的呼嘯,跟在身後的風箏隨着她的奔跑升到了半空。

她心中一陣暢快,嘴角的笑容愈發的深。

而此時風向卻突然一轉,風箏在空中開始往下降,她神色一慌,有些手忙腳亂,於是跑的愈發的快了,卻沒有發現不遠處的一塊凸起的石頭。

方止宣已經穩好了風箏,朝尹流袖看去,發現她失措地奔跑,正打算出聲提點她,卻看到她身後的那塊石頭。

若她被石頭絆倒則會滾下山丘……

神色一緊,“小心!”他立刻鬆開了線,向尹流袖撲去。

“砰”兩人滾到一旁,衣裳上沾滿了草葉泥土,他躺在地上,睜開眼看到在自己身上的還閉着眸的少女,柔軟的身體趴在他的身上,一股混着新鮮青草味的少女清香鑽進鼻內,說不出的好聞。

之前鬆開線的風箏降落了下來,鋪在鬆軟的青草地上,此刻卻無人關心。

胸口內好像有什麼在跳動,愈發的快。他的臉有些微紅,“尹姑娘,你沒事吧?”

少女顯然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慢慢坐起了身,才發現自己坐在書呆子的身上,低頭正好對上他帶着窘意卻亮得驚人的眼眸,急忙站起來。

“是小生失禮了。方纔尹姑娘一時急於將風箏放飛未曾注意身後的石頭,若是滾下了山丘姑娘家身子嬌弱定會出事,時間緊迫姑娘來不及躲開所以小生才撲倒了姑娘……”

看到方止宣紅着臉一本正經地解釋,尹流袖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察覺到他的疑惑才正經神色,“你又救了我一次。”

隨即又低下頭思索了片刻,“別總是叫尹姑娘長尹姑娘短的,呆子你已經幫了我好幾次了,還叫尹姑娘多生疏,我名流袖,你便喚我閨名如何。”

方止宣驚愕地看向她,下意識脫口而出的一句‘這不合禮數’卻在看到她眼眸中亮起的期待和感激時嚥了回去。

他張了張嘴,如尋常人家喚姑娘家道。

“袖娘。”

尹流袖笑盈盈地應道。

“還放嗎?”將心裡的異動擱置到一邊,他走到旁邊拾起掉落的風箏嘴角上揚、笑容舒展地朝她晃了晃。

她瞬間亮了眸子,“放!”

天空晴朗,偶爾飛過幾只鳥兒經過空中飄揚的風箏,帶走的卻是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袖娘。”方止宣顯然還有些對這樣的稱呼不太適應,猶豫着才喊出了口,“今日多謝你陪同小生來此遊玩。”

分明是很尋常的稱呼,偏偏被書呆子念着好似學堂裡的夫子教孩童認字一般的一板一眼,卻又彆扭執拗的可愛。

“應該是我多謝你。”尹流袖莞爾一笑,如果不是他,也許她現在還在房裡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着……那個人。

但她現在……她看了看天空中的風箏,她現在,很愉悅很輕鬆。

沒有再爭論着是誰應要謝誰,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時間靜謐地彷彿停止了一般,只聽得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和風吹過青草的呢喃。

“方公子,你可有字?”

“小生字子硯。”

“子硯。”

“……嗯。”

這是她認可的朋友。

……

今日的天氣如往常一樣,風和日麗,一切都風平浪靜。

而沈以鈺負手而立臉色冷凝地聽着奴僕的通報,“丞相大人,付公公來了。”

他微微頷首,想得卻是那日尹流袖對他的句句指控和無助。

今日過去,袖兒恐更無法同意嫁與他了。

無妨,他願意等,他會讓她明白,不論發生了什麼,她永遠會是他的妻子,他的愛人。

“聖旨到!”尖銳地小太監聲響起,沈以鈺轉過身,看到小太監旁的付公公,斂下神色,緩緩跪了下去。

付公公手裡攥着聖旨,微不可聞地嘆氣,走到他面前,打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尚書葉狄華之嫡女葉朦芝恪恭久效於閨闈,賢淑大方,溫良敦厚,朕躬聞之甚悅,今丞相沈以鈺才華出衆,適嫁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爲成佳人之美,茲特以指婚丞相沈以鈺爲側室,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呵,成佳人之美。

沈以鈺冷笑,卻還是面不改色地雙手接過聖旨。

“臣接旨。”

旁邊的小太監等了一會兒還沒聽到他後半句應說的‘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面色有些不耐,正打算出聲,付公公忽然攔住了他,冷眼掃向他。

“你先回去吧,咱家還和沈丞相有些話要說。”

小太監立刻縮着頭喏聲應着退下了。

皇帝身邊的大紅人誰敢違逆他的意思?

沈以鈺緩和了臉色,揮手示意其他人暫且退下,正打算出聲,付公公忽然止住他,他立刻領悟,“公公從宮裡來定是一路勞累,有些口渴。本相讓人備了茶水,還請公公隨本相來。”

於是兩人走進一個簡樸的房間關上門坐下。

“皇上近日身體可還好?”沈以鈺坐在椅子上,出聲問道,手上卻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寫到。

‘還有多久就能成功?’

“回丞相,皇上龍體尚可。”付公公面不改色地恭敬回道。

‘不到一個月。’

沈以鈺低着頭思索,露出一絲笑,“煩請公公好生照顧着皇上的龍體,畢竟皇上是一國之主,萬事還須有着皇上做主。”

‘他的遺旨寫了嗎?’

付公公看見這句話,神色複雜地看向他,“照顧皇上是咱家的本分。”

‘已寫。’

站起身來,沈以鈺笑道,“付公公對皇上的忠心本相自然不敢懷疑。”

見他知道了事情後不再想交談,付公公也站起身來,“沈相事務繁忙,咱家就不好再叨擾了。”

看向他的臉,依稀能看出當年的那個美麗女子的幾分影子,想到那名女子,付公公臉上浮現出惆悵,在心裡嘆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陸默在門外仔細聽着他們的談話,直到門被打開,他悄然躍至府外,綁了一張空白的完整的信紙在信鴿上放飛它。

完好無缺的信紙代表着無異常情況。

站在丞相府外的付公公看向京城最輝煌的地方,手指摩挲着拂塵。

這天,就快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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