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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女學生(二)

消失的女學生(二)

二零一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上午

空蕩蕩的道路上,周穎單肩揹着書包——這個書包她從還上高中的時候就一直揹着,五年了她還在揹着,書包已經很舊了,顏色都褪去了不少,和周圍那些女孩子樣式新穎、顏色亮麗的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是周穎沒去在意這些,她的心思也從來不會放在這些事情上——她喜歡這個包,所以就揹着了,更何況這個包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此刻的她更是沒功夫去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她的大腦被另一件事佔據着——剛纔上課時的發生的事還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國內有些人吧就喜歡看國產電影,對美國電影都抱着嗤之以鼻的態度,而實際上呢,要是說電影的質量當然還是美國的更好了,尤其是那些冒險類的,人家美國的冒險電影可不像中國,中國吧,題材不是盜墓就是超現實,千遍一律……”

教室裡的氣氛有些沉悶,那個中年發福的女老師還在上面不停的嘮叨着,大部分學生卻已經昏昏欲睡了,沒睡的也是趴在桌子上各玩各的。

周穎卻是單手撐着臉,認真的聽着臺上那個女老師的每一句話,可她心裡卻愈來愈忍不住了——周穎從很早之前就聽不慣這個女老師講的課了,如果她那樣也叫講課的話,因爲在周穎的記憶裡,這個老師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事情上大講特講,就是說各種段子和她那光輝的奮鬥史,再或是分享一下她那至上的價值觀——周穎實在是受不了這樣一個誇誇其談還自以爲是的人,更重要的是周穎和這個女老師的三觀明顯不在一條線上,因此,對周穎來說每一次上她的課都是一種對精神和肉體的摧殘。

周穎一向自認爲覺悟很高,是個愛國的好青年,而且比起美國大片她也確實更愛看真槍實幹的國產電影,所以這次聽着這女老師的話,她決定不忍了——沒多少道理和營養而且全是推銷自己價值觀的說辭自己幹嘛還要浪費那個時間去聽?這個道理我應該更早一點想明白的。

周穎想到這裡也就站起了身,直視着那個女老師。

“老師,我有不一樣的看法。”

周穎站起身後先簡單表明了自己站起來的原因,然後不等那個女老師說話她就緊接着又開口了,因爲她知道這個女老師是不會允許別人反駁她的——那些反駁她的人都沒撈到什麼好處,不是最終不得不贊同她的歪理,就是被她說教一頓——無一例外都是些自討沒趣的結果,所以,慢慢的課堂上也就沒人願意說話了,偶爾有人站起來說幾句也不見得說的是心裡話。

“首先,您剛纔所說的盜墓題材不過是這幾年才興起的,所以您的說法有點欠妥。其次,美國不是不拍盜墓電影,他們只是沒墓可盜,所以他們只能盜別人家的墓,但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傻到把這種‘罪行’拍成電影來供世人‘欣賞’的地步。再次,他們倒也想拍什麼超現實、古裝、仙俠劇,可他們連封建社會都沒有,怎麼拍?”

周穎的話還沒說完,教室裡就應和着響起了一陣起鬨的聲音,這些人也不管聽沒聽都好像很贊同周穎的觀點似的點着頭,周穎對此情此景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對於他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大學生來說,能夠不時地起個哄就是這枯燥的生活中一個很不錯的消遣了。

不過,面對周穎公然的反駁和教室裡的議論那個女老師倒也沒顯出慌亂,她似乎是早有準備、早知有人會反駁般,她慢悠悠的說道:“我知道我的這番話下來一定會有同學說我崇洋媚外,一定會有人反駁我,但你這麼反駁我只能證明你有一個狹隘的民族觀,只能證明你的無知。而且你說國產電影好,可就從獲獎情況來看,奧斯卡獎,國產電影入圍過嗎?就算入圍過那也是掰着手指頭就能數過來,你再看看美國電影,人家就不一樣了……”

“老師,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暫且同意。”周穎樂呵呵的一笑,儘量不失禮貌,可話語裡全是刺“可是您就這樣一直推崇美國電影,貶低國產電影,真的好嗎?您若是沒看過國產電影就請您不要輕易說它們不好,在我心裡,我國八九十年代的電影是無法超越的,沒有特效,就是真本事,而它們之所以獲不了奧斯卡獎,不是因爲它們不夠好,只是因爲它們是中國的,只是因爲它們被打上了“中國”這樣一個標籤。如果在中國設一個獎項,讓中國人來進行裁判,我想國產電影的獲獎率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你以爲國產電影爲什麼要憑真本事?那還不是因爲我們國家技術不行嗎?要都是像你這樣一味地沉浸在幻想的美夢裡,我們國家還怎麼進步……”

教室的氣氛已經活躍開來,大家被眼前這兩人的爭論調動了起來,滿臉興奮的看着他們,甚至還有些好事的男生吹了聲口哨,周穎卻撇了撇嘴——真無聊。

“老師,我並沒有止步不前,也沒有對別的國家有偏見。我只是想告訴您,不要在讚美其它的國家時,捎帶着把自己的國家損的體無完膚。”

周穎冷靜的說着這番話,接近着將沒打開的書包甩到了肩上,大踏着步向門外走去,那個女老師竟然沒去制止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周穎向門口走去,周穎走至門口微微停住了腳步,轉過頭,迎上了對方的目光,在嘴角露出了一個很輕柔的笑。

“另外,老師,您的課真的既沒意思又無營養。”

周穎的聲音依舊平靜,她說完這句話就消失在了門口,隨着她身影的消失,身後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還擲地有聲的喊了一句“漂亮”,那個女老師卻只是有些驚愕的愣在原地——她從周穎那個笑中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生存的本能告訴她這個女生不好惹、也不能惹。

與這個女老師有着截然不同心境的是正慢慢的走在這條路上的周穎,她回想着這些畫面,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希望她沒有氣的踹桌子,不過,大學老師修養都較高,應該不用擔心……

周穎這樣安慰着自己,但卻是越想越頭疼,苦澀的笑容在臉上慢慢綻開,然後她便不可抑制的陷入了自責,自己明明定了目標,再也不會像這樣衝撞老師——很久之前周穎也這樣過,因爲她實在受不了一些老師的言論、行爲,而且她一向是忍無可忍絕對不忍的那種人,所以那個時候的她沒少給家裡添麻煩——每隔一段時間她就要被叫過家長。但隨着她年齡的增長,她也懂事了不少,爲了不給本就忙碌的父母添麻煩她收斂了很多很多。

凡事她都是“忍”字當頭,可她就是不明白自己剛纔爲什麼就發起火來了,明明都忍了近一個學期了,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要怎麼面對那個老師,以自己的性格也不太可能去道歉,所幸再也不用告訴爸媽了,自己頂多被那個老師或者輔導員叫過去警告一次,總不至於記過吧……

實際上週穎根本不用擔心那麼多,因爲自這次以後那個女老師不僅沒把周穎怎麼樣,反而有躲些她走的意味,上課都不敢和周穎對視,生怕自己再惹到她——對於這一變化就連周穎都納悶了很久。

前面鬧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在說話。周穎下意識的看了看錶,然後又停下腳步看了看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裡確實圍着一羣人,旁邊還停着一輛警車。

周穎只掃了這一眼就繼續沿這條路走了——她對那裡發生的事並不感興趣,因爲她料定不會是什麼有意思的事——大概是他們的校園生活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在這所學校裡就總是會有人時不時的、有意無意的出點大事小事,緊接着就會有人找那幫警察處理處理糾紛,再然後就是他們這些空虛無聊的大學生去湊個熱鬧,圍圍觀,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樂趣,只是周穎實在沒有扎堆的喜好,索性就避開了。

“周穎!”

周穎正悶頭走着,人羣中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她有些恍惚的擡起頭,隔着幾個人,瞥見了有些急躁的劉璇,周穎也立刻向她走了過去。

“哦,下課這麼早啊?”

“你聽說了嗎——彭豔不見了!”

劉璇避過周穎的問題,一臉的驚慌失措,眼睛睜的很大,裡面全是惶恐。周穎卻沒有搞明白劉璇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的意思,她看着劉璇的樣子先是一愣,緊接着說道:“彭豔是誰?我不認識啊,跟我有什麼關係……”

“彭豔啊,我們去年面試的那個主考官,現在校學生會的副主席啊——她已經消失兩天了,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哦。”

聽完劉璇這句冗長的描述,周穎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回憶起了一年前發生在那個教室裡的事——那個人跟我有關係嗎?

“現在丟個人不是很正常嗎?新聞裡不是也天天都在報道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周穎依舊是一臉冷漠,語氣裡全是無所謂。劉璇沒有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冷漠,對彭豔消失這件事劉璇本來就很害怕,現在她最好的朋友,周穎的態度又那麼不近人情,她的心也就跟着沉了下來,眼睛裡也緊接着灌滿了淚水。

“可是,可是這件事發生在我們學校,又是我們都知道並且見過的人,這多恐怖——而且都驚動警察了……”

周穎見劉璇這副模樣才意識到自己剛纔說的話有些過分了,她立馬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樣子,轉而安慰道:“彭豔她人緣那麼好,再怎麼樣也不會有事的,而且這不才兩天嘛,放心吧,出不了事的,再說了,那些警察不也常來我們學校嘛,指不定還和以前一樣只是一件小事呢,有什麼好害怕的。不過,你可記住哈,以後再也不要一個人出去了,出去時一定要記得提前打招呼,省的讓別人擔心。”

劉璇擦了擦眼淚,使勁點了點頭,但聲音還是有些哽咽:“現在警察正在系裡調查呢,課都沒法正常上了,宿舍樓前也停着警車……”

“調查嗎?怎麼調查?有線索嗎?方向呢?”

周穎一連串的拋出了這幾個問題,有些不屑的皺了皺眉頭,嘴角也隨即浮現出了一抹冷冰冰的笑,劉璇看着她副表情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好……好可怕。

“她舍友也夠可以的,兩天了才知道報警。”

“現在那些警察正在盤問彭豔的同學。”劉璇搖了搖頭,有些苦惱和不安“我和她是一個系的,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問我……”

“哎,你原來在擔心這個呀。你想的太多了,你放心吧他們是不會來問你的,社會上還有那麼多大事等着他們去處理呢,他們哪來的閒工夫管這樁小事,況且,現在女大學生遇害的事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沒必要擔心……”

“可是萬一問起……”

“你放心好了,他們就算問也不過是走走形式,隨便問幾個問題,忙兩天就過去了。再說,你跟她又沒關係,警察幹嗎要調查你?”

周穎輕輕拍了拍劉璇瘦弱的肩膀,一副早就對其中的流程熟門熟路的樣子,劉璇聽後卻使勁搖了搖頭,受驚的眼睛惶恐的看着周穎。

“不,不是,不是我,是你。”

“我?”

周穎一時沒有明白劉璇的意思,劉璇卻又“嗯”了一聲。

“怎麼可能,我跟她……”

“陳杰寧沒告訴過你嗎?彭豔是他的女朋友。”

聽到這句話,周穎一下子就呆住了,大腦有些空白——真可笑,陳杰寧的女朋友竟然會是她,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跟陳杰寧關係這麼好,肯定會被牽連進來的。”

“啊,這樣啊。”周穎愣了片刻,嘴依舊半張着,不願接受事實般迴應着“沒事啊,反正我又沒做什麼……”

“可是,可是彭豔消失的那晚你和陳杰寧在一起!”

“……”

二零一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

“三月二十五日晚上彭豔離開的時候大概幾點?”

“好像是七點——我記得是七點。”

“她走的時候有沒有說去哪裡?”

“沒有啊。她爲什麼要跟我們說這個?”

趙海勝刻意板着臉盯着眼前這個叫張馨的個子高挑的女生,右手則快速的做着記錄,女孩卻只是懶懶的坐在他面前,一臉無所謂的擺弄着胸前的捲髮,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她經常不打招呼就離開了,誰知道她去幹什麼了,她一天到晚的都那麼忙,忙的連宿舍都來不及回……”

趙海勝皺了皺眉頭,打斷了女生略帶挖苦的敘述,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

“那她最近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或者是情感的波動,比如特別高興或難過之類的。”

“特別高興?”張馨像是聽不懂趙海勝的話一樣反問了一句,那反問中全是挖苦“她這個人一直都是樂呵呵的,畢竟人家一天到晚的被一羣少男少女圍着,他們個個還都對她說一不二的,另外還有一堆男的投懷送抱,這換作哪個女的會不高興?況且她還有——”

“咳咳。”

趙海勝煞有介事的乾咳了兩聲,張馨會意後挑着眉笑了,然後歪起了頭,好像在認真的回憶着什麼,實際上她是在看眼前這個年輕且帶着些書生氣的警察。

“——不過,她這幾天確實比以前表現的還要開心些,她成天都是喜笑顏開的,我猜應該是她喜歡的一個男生主動向她示好了。也不知道那個男生算不算是她的男朋友。”

張馨有意要挑起趙海勝的興趣,因此刻意的把話說的那麼含蓄又耐人尋味,她說着和趙海勝對視了一眼,然後就衝他笑了起來,但卻沒把話繼續說下去,因爲她想讓趙海勝發問,他想聽到趙海勝再多說幾句話,而趙海勝也沒讓她失望。

“他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陳杰寧……”張馨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思索片刻後她回過頭衝着一個懶洋洋的躺在牀上的短髮女生喊道“哎,晴晴,彭豔現在的男朋友是叫陳杰寧嗎?她好像說過——我記不清了……”

“是吧。”女孩頭也不擡的回答了兩個字,繼續玩着手機。

趙海勝瞥了一眼那個叫“晴晴”的短髮女孩,低下頭很是心煩的繼續做着有些枯燥的記錄,他現在只想快點結束這次令人頭痛的談話——現在的女大學生都太難對付了,讓她們一個個來,她們卻像沒聽見一樣,都一股腦的擠在了這本就不大的寢室裡,又看着她們一點都不拿他這個警察當回事的樣子,他現在既頭大又窩火。

都進來那麼久了卻沒有多少收穫,真是令人泄氣!

“你們認識他嗎?”

“不認識,他好像是大二的,我以前看過他的照片,長得倒是真的挺好看的……”

“哪個系的?”趙海勝聽出來張馨是有意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她在拿自己尋開心,趙海勝強壓下怒火,越問越快。

“和我們一樣啊,教育系。”

“彭豔的性格是什麼樣的?人緣、生活……”

“這種事啊你去翻她的資料不就好了,問我們有什麼用……”

“哎,我說你什麼時候能問完?我們還有事呢……”一個正坐在書桌前看書的女生猛的回過頭,不耐煩的衝趙海勝嚷嚷道。

“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趙海勝緊鎖着眉頭,嘴角也不由的向下撇了撇,他本來還想問的更細緻一些,這下有人問了這麼一句他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匆匆結束了這次談話。

“沒有——問完你就趕快走吧,我們都沒法正常做事了,下午還有課呢……”

趙海勝也不跟她們計較,但也不想繼續聽她們抱怨下去,他匆匆說了句“打擾了”,“啪”的合上了記事本,快速站起身——他比誰都想快點離開這個死氣沉沉的宿舍。

他大步向門外走去,身後傳來了那幾個女生放肆的大笑。

“哎,你看見剛纔那個小警察可笑的樣子了嗎?他的表情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他看着好小,我打賭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管他呢,跟我們又沒什麼關係……”

“哎,你們就不覺得他長的挺帥的嗎?找個經常當男朋友也不錯……”

……

趙海勝聽到這些話後心底的那團火就不受控制的竄了起來,而且越燃越旺:現在的大學生怎麼就這麼冷漠呢?舍友丟了都不知道關心一下,況且彭豔還是她們同窗三年的室友,就一點也不知道在乎嗎……

二零一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下午一點四十

粉刷的慘白的辦公室裡,氣氛有些沉悶,趙海勝乾脆強硬的聲音不斷撞擊着硬邦邦的牆壁,陳杰寧安靜的坐在他的面前,長長的劉海掩住了他略顯清冷的眼神。

“彭豔是你女朋友?”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趙海勝看着陳杰寧那副絲毫不關心自己女友死活的冷冰冰的態度,他抑制不住的放大了聲音,聲音裡帶有幾分呵斥——若不是此時自己身爲人民警察,他真想現在就抽兩巴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趙海勝語氣強硬,但在陳杰寧身上根本不起作用,他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幾個字就結束了這些問題。

“我們總共也沒交往幾天。”

“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陳杰寧微微擡了擡頭,清冷的眼神掃了趙海勝一眼,淡淡地答道:“三四天前。”

“三四天前?”趙海勝心下疑惑,匆匆把這一點記了下來,並順手畫了個重點號“聽說是彭豔追的你……”

“這種事你去問別人不就好了,他們傳的那些話總比我說的可信。”陳杰寧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你是不是該問我那天的行蹤了?”

“那就請說吧。”趙海勝竭盡全力不失禮貌,可他心底的火還是蹭蹭的往上躥。

“白天就是正常上課,晚上和朋友去外面吃了頓飯。”

呵,還真是言簡意賅。

“名字。你朋友的名字。”

趙海勝刻意說了兩遍,他想要給陳杰寧施加精神上的壓力。不過,陳杰寧也很配合,因爲他並不打算隱瞞。

“周穎,王凱同。”

趙海勝迅速記下,並順手快速的動了動手機。

“你們那天外出的時間和離開餐館的時間。”

“下午五點離開學校,晚上十點出餐館。”

“三月二十五日或是最近你有沒有約過彭豔?”

“沒。”

“沒有嗎?”趙海勝看着陳杰寧棱角分明的消瘦臉龐,悠悠地笑了笑“吃飯的時候你有跟誰聯繫過嗎?比如打電話,發短信——你好好想一想。”

陳杰寧聽到這個問題後身體定了定,然後又快速的搖了搖頭。趙海勝卻已經在他的身上發現了一些痕跡,他看着陳杰寧微微笑了笑。

“這樣啊,那好了,你可以走了。”

陳杰寧像是得到大赦一般沒做停留的立刻站起身向門口走去,這時趙海勝又開口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陳杰寧一愣,身體也跟着頓了頓,琢磨着趙海勝話裡的意思,但他卻沒敢多做停留,因爲他急着去見一個人。他動作利落的轉動了門把手,只是在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的表情卻呆在了臉上——他迅速的回過頭去看趙海勝,而後者也正衝他笑着。

“嗨,我也被傳訊了。”

出現在門前的正是陳杰寧急着要去見的人——周穎。周穎衝他調皮的揮了揮手,嘴角露出了很爽朗的笑容,他張開嘴本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隻點了一下頭,周穎讓過他,看着他離開,然後自己大搖大擺的擠進了屋內,心裡卻對陳杰寧剛纔的反應有些納悶。

“你們警察辦事也真是夠嚴謹的,剛送走一個緊接着又來了一個,你這是怕我們串通嗎?”

聽這姑娘的語氣倒不像是個被叫來“審訊”的人,反倒是像和趙海勝很熟識的朋友。不過,趙海勝聽到她這麼直接的問話反而稍微放鬆了一點,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態度也緩和了不少

”你來的倒也是真快。請坐吧。”

“嘻嘻,我剛纔在散步,正好路過這附近,沒想到恰好被傳訊了,巧了,巧了。”

周穎抽出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沒有顯出一點惶恐,趙海勝甚至還在她的臉上看到了興奮和期待——竟然有人喜歡和警察扯上關係嗎?

“你要問我什麼呢?”

“三月二十五日晚上,你和陳杰寧在一起?”

“嗯,是啊。”

周穎輕敲着桌子,稍稍歪頭看着趙海勝——這個人真年輕啊。

“在這期間陳杰寧有打過電話或發過短信嗎?”

周穎略一沉思,笑着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他和彭豔在交往嗎?”

“他們在交往?!”

周穎一副知道了不得了的新聞的樣子,睜大了眼睛,趙海勝毫不掩飾的撇了撇嘴——女孩子都這樣嗎?

“他也不告訴我一聲,陳杰寧真不夠意思……”

“行了,沒事了。”

“這就可以走了?就這幾個問題嗎?”周穎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看了看趙海勝,然後又委屈的低下了頭,眼中還略帶失望。

“嗯。”

趙海勝有些頭大的看着她,對她的反應也有些哭笑不得——當警察兩年,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不想離開審訊室的人,當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這年頭竟還有喜歡被警察盤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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