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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勝日記(二)

趙海勝日記(二)

真沒想到張超誠會來自首,不過,仔細想一想,就他當時所處的情況來看,自首無疑是他最好的選擇了,畢竟辰隊都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也幾乎把證據全都擺了出來,這樣一來即使張超誠不選擇自首我們也已經有足夠的證據直接指定他就是犯人並按照法律程序將他逮捕了,所以,相比之下,自首是他最好的選擇,況且,法律上畢竟是會對這些自首的人從寬處理的——相信張超誠也深知這一點。

張超誠對犯罪過程的供述和辰隊昨天在車裡做的推理如出一轍,這讓我不得不發自內心的佩服辰隊——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雖然說張超誠是主動來自首的,但從他的供述以及他的表現來看我絲毫察覺不到他悔改的跡象——這一點也使奎哥大爲惱火。不過總算是真相大白了(我是這麼認爲的)——但辰隊好像並不這麼認爲,在張超誠敘述的過程中辰隊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很沉默、很冷靜,即使到了審訊結束他也沒有太多的言語,心情也好像並沒有因爲張超誠的自首而輕鬆多少,相反,好像更多了幾分沉重,而且他走出審訊室時的那個笑——呃,怎麼說呢,有點讓人感到心底發寒······

從審訊室出來後我試着去問辰隊“需不需再去找人覈實一下張超誠敘述的那些事”,當時他並不怎麼積極的說了句“你認爲有必要就去”,我聽後有些不知所措,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被人戲弄的憤怒,他卻又停了半天自顧自的說了一番話:

“張超誠在審訊室的供述中至少有兩處漏洞。第一,是有關他用美工刀威脅彭豔這件事,我們中沒有一個人發問,但他卻說的很清楚——我問你,如果你是嫌疑犯,在警察沒問、沒懷疑你的情況下你會把某件可能牽涉更多隱情的事說出來並且說的很清楚嗎?如果會,那麼會在什麼情況下說清楚?”

對於辰隊這個突兀的問題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沒吭聲,辰隊也就自己做出了回答。

“首先,他一定很有自信——他不怕我們去調查這件事,那麼,可以肯定美工刀這件事一定是符合事實的;其次,他很想讓我們相信他,而且他認爲我們一定會相信。”

“這很正常啊,畢竟他想要減輕罪行,而且說的符合事實的話不就正好證明他沒有說慌嗎?”

“不對不對,我說的是‘美工刀’這件事一定符合事實,但不一定是威脅彭豔……”

“你的意思是他們工地上的人都有美工刀這件事是真的,但張超誠說的其他事都可能是假的,就連隨身攜帶美工刀這件事本身也可能是假的——他只不過是想讓我們相信他確實用那把刀威脅過彭豔?”

我突然明白了辰隊的意思,說出後他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另一個疑惑就佔據了我的大腦——他,張超誠,爲什麼要編造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來矇騙警察?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當然,我還沒來得及問出來辰隊就像已經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樣回答了。

“爲了讓故事更完整可信,爲了遮掩一件更可怕的事——這就是我做出的推測。”

沒錯,一個人說謊只能是因爲說謊這件事本身會給他帶來比說真話更大的利益——那麼,被張超誠刻意掩蓋掉的事實到底是什麼呢?

“還有第二點,張超誠在最後說到他掩埋彭豔屍體的那晚很害怕,所以掩埋的很匆忙,但是從他的敘述來看他在整件事的發展過程中都很冷靜,那麼他會在最後收尾的時候做的這麼不完美嗎?假如真如他所說的他很恐慌,但他卻又清楚地記住了忘記把燒紙重新壓在墳頭上這種事——你不感覺這很說不通嗎?”

確實是這樣的,在張超誠陳述犯罪過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但卻怎麼也捕捉不到,現在經辰隊一點撥,我頓時明朗了很多,況且,辰隊所做的那番張超誠讓彭豔“接客”的推理也沒有在張超誠的敘述裡得到印證——一定程度上我希望這件事不要發生,但我又期望着辰隊的推理是正確的,可張超誠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大概這也可以算是一個疑點。我還想再深入的理一理思緒,但案情的進展及現實辦案的迫切性沒給我留下太多供我思考的時間。

我們一行人不敢做過多的停留,立刻動身前往威海國立大學的那處荒山,按照張超誠提供的地點,我們在那裡找到了被掩埋的彭豔的屍體,看到她屍體的那一刻我完全被震撼了。

這幾年裡我跟着其他的刑警辦了那麼多次案子,可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人會死的如此安詳,彭豔臉上所顯露的那種安詳甚至到了讓我感到恐怖的程度——彭豔如果在生前是被張超誠強迫做了那種事又或者是倍受折磨的話,那麼她是絕對不應該露出這種表情的——那她在自殺前到底看到、聽到或是經歷了什麼?

在現場辦案的每一個人雖然沒有一個發表看法的,但我敢肯定他們和我有同樣的困惑,當然,那個來自威海市刑偵大隊第三支隊的副隊長,江辰,除外——我不是很瞭解他,只是這不足一天的相處讓我確實地感受到他的辦案能力很強。另外,他雖然也和我說了一些有關案子的事,但我能感覺到對於還處於猜測階段並且沒有足夠依據的推理他是不會向別人吐露半個字的,現在也是這樣,他只是一個人站在一旁冷靜的觀察着那片墳地和彭豔的屍體,沒有半句多餘的話——我實在不敢肯定他會不會和我們一樣有同樣的困惑,對彭豔屍體的困惑、震撼。

在找到彭豔的屍體後,我認爲案子就要這樣結束了,畢竟這些就已經足夠證明張超誠沒有說謊了,即使他在上午的陳述中會有那麼一點不合情理的地方,但是,事實上,任何人在敘述一件事時都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的地步——無論是誰,記憶都會出現一些偏差的。去年辦的那個案子,三個人在同一個地點同時目睹了同一件事的發生,但他們在陳述的過程中卻還是有遺漏或者是出入,雖然這裡面可能會有人刻意隱瞞了一些東西(當時的情況是沒必要的,因爲這三個人跟那起案子無關,他們只是目擊者——僅此而已),但是這也確實證明了我們的記憶其實並沒有我們所認爲的那麼讓人放心,它是會出錯的,甚至是經常。另外,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犯罪嫌疑人不想去洗清或是減輕自己的嫌疑的——趨利避害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本性,所以,在我看來,江辰所說的那兩個疑點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我是這麼認爲的。可一旁,江辰的神情卻一直沒有半點放鬆,而且他的面色更加凝重了,他那雙如鷹一樣敏銳的眼睛一直像捕捉獵物一樣警惕着。我對他觀察的事物都有好奇心,但我卻什麼也捕捉不到,這也令我很惱火——人和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嗎?!

我試探着問他還有什麼問題沒解決嗎,他卻避重就輕的岔開了話題,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是那些神秘的腳印,這件事不僅讓我見識到了眼前這個男人敏銳而犀利的洞察和推理能力,也讓我的後背出了一堆冷汗。

按照江辰的推理,張超誠在掩埋了“彭豔”的屍體後再次來到了這裡,但第二次他沒有到達那片墳地就停止前進了,而且他當時很慌亂,另外,他身後還有一個女人,一個沉着冷靜的女人——是那個神秘的女人讓他失去了理智嗎?那那個女人又會是誰呢?又是誰會讓張超誠感到恐慌……

要知道張超誠這個人即使是在審訊室裡面對那麼多警察時都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在敘述犯罪過程時也一直是一副享受回味的樣子——難道說彭豔沒死?這樣的話,那具被發現的屍體又是誰的——難道還有另一個受害者?!

不,不。這是不可能的,指紋一比對就能立刻調查出來被掩埋在那裡的人是誰,所以張超誠沒必要在這上面做文章,他也沒有這個能力——那就是張超誠開車掩埋彭豔的那一天,彭豔其實並沒有死,然後,然後她又從那個掩埋她的墳頭裡爬出來了——這確實足夠讓張超誠感到恐慌的。

但像這種只在斯蒂芬•金的作品裡纔會出現的小說情節,我認爲是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如果真有,那就真的是太恐怖了,也太對不起我的信仰了——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可江辰只是很淡的說了一句“事情要複雜的多”,而接下來他在回程的車上跟我講的另一件事(準確的說那只是江辰的推理,但我還是覺得他有了足夠多的把握,要不,以他的性格,我認爲他是不會對我說這些的)更是讓我看到了人性的陰暗,我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我知道接下來的調查和分析會讓我慢慢的、並且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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