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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周婷坐在公交車裡,透過車窗她看到外面正下着瓢潑大雨,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多了,窗外像被扣在一口大黑鍋裡。一道道閃電不時劃破天空,藉着刺眼的光,她才能看到一閃而過的樹和遠處的山影。她沒有帶雨具,從縣農行出來再到縣**用了很多時間,她險些沒能趕上這末班車。她在縣**給柳村長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晚八點左右能到車站,不知道村裡能不能來人接自己。

車在泥濘的黃泥路上搖晃着前行,雨不但沒有停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到站了,在這站下車的只有周婷一個人。她一下車,立即遭到豆大雨點的無情抽打,打得她又冷又疼;腳下的黃泥土粘粘的,她往前邁了一步,腳邁出去了鞋卻留在了原處,她的腳陷進了泥裡,感到又涼又滑,整個身子向前傾了一下險些摔倒,她搖晃幾下總算保持住了平衡。

這時,身後有個男人將她攔腰抱住並重重地把她摔倒在地,她爬起來想給他一腳,跆拳道高手在這泥濘的黃土裡卻毫無用武之地,那男人把她壓在身下雙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從後面擡起雙腿勾住那人的脖子向後猛蹬,那人被蹬倒在地但很快又爬起來,一道電光閃過,周婷看到那人手舉一把錚亮的尖刀向自己的喉嚨刺來,她本能地把頭偏向一側,尖刀落下來,她感到右肩一陣刺痛,尖刀又一次刺過來,周婷用右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終歸力不及敵,再加上肩膀已經受傷,眼看着刀尖正一點點地逼近喉嚨。

正在這時,又一個男人衝過來從那人身後抱住他把他重重地摔出很遠,兇手就勢滾下路邊的坡道,然後慌忙爬起來鑽進黑夜的樹林裡;後來的男人見已經無法追趕上兇手便返回公路上,他見周婷還躺在原處,就用胳膊墊起周婷的頭小聲問:“周婷,你怎麼樣?”

周婷嘴動了一下,用微弱的聲音說:“你是……”

那男人說:“我是你李二哥,對不起,我來晚了。”

周婷“哦”了一聲便昏倒在他的懷裡。

雨還在不停地下,李二抱着周婷坐在泥地上,他焦急萬分,完全不知所措。這時前面過來一輛驢車,車上有兩個人打着手電高喊着:“到了,在這兒,在這兒!”

李二對他們大聲說:“不好啦,小周被人扎傷了!”

其中一個男人說:“趕緊抱上車去縣醫院呀!”

另一個男人說:“不行!到縣醫院四十多裡地,這雨天、這泥路、這破驢車要走到什麼時候呀!趕緊攔車!”

“對!”另一個男人應了一聲,倆人立即跳下驢車跑到馬路中央,其中一個人高舉手電筒示意車輛停車。很快,一輛小型貨車停了下來,持手電筒的男人哀求說:“師傅,我們一個女孩受傷了,麻煩你給送到縣醫院吧!”

那司機說:“趕快上車!”

李二抱着周婷先上了車,拿手電的男人緊跟着也上了車,另一個人趕驢車回村報信。

車載着周婷向縣醫院疾駛而去。

周婷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她睜開眼睛感到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模糊,她閉上眼睛再睜開,周圍的景物就清晰了一些。

“你可醒啦!”她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很小,似乎說話的人離她很遠,她把頭偏向外側,看到柳村長正坐在牀邊;她想用手撐牀坐起來,卻感到右肩一陣劇痛又重躺下來。

她輕輕地問了聲:“村長,我這是在哪呀?”

柳茂盛回答說:“你在醫院呀!你失血過多而且還發高燒,已經昏迷一宿了,車把式回村找我說你出事兒了,我趕到醫院,你已經做完手術了,你還算命大呀!刀扎進肉裡沒傷着動脈,縫了幾針沒什麼危險。”

周婷點點頭,她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她說:“要不是李二哥救我,我現在就該躺在太平房了。”

“你二哥?”柳茂盛先是愣一下然後接着說:“你說的是醜蛋爹吧,是啊,這次多虧他了,沒想到,他幹了件有血性的爺們事兒。小周,你看清行兇的人了嗎?”

周婷搖搖頭說:“沒有,下着傾盆大雨,他從後面襲擊我,我沒看清這個人。”

柳茂盛想了想問:“小周,你分析那人想幹什麼?”

周婷冷冷地說:“不用分析我也知道,劫財。”

柳村長說:“好象有道理,以前也發生過這事兒,專劫看上去有錢的外地人,可這傢伙是圖財又害命啊!”

周婷說:“不想他了,想也沒用,沒有任何線索,也抓不到兇手,算我揀條命吧!”

村長說:“是啊!”然後他轉個話題問:“你到縣裡的事兒怎麼樣了?”

周婷笑笑說:“真的,差點把正事兒忘了,關於修路的事兒縣裡早就做過工程預算,如果縣**擔保,農行可以給我們貸一部分款,村裡還需要自己解決一部分才行。”

“嗯,”村長點點頭說。“一兩天我開個村民大會動員一下,看看能集資上來多少,對了小周,你來電話說找到知青辦的人了?”

周婷長嘆了口氣遺憾地說:“知青辦早就撤消了,當年的負責人早就退休了,就找到一個當時的副主任,他說有關知青的材料早就沒有了;白跑一趟。”

柳茂盛直起腰來說:“不用急,咱村很多人都瞭解他們,你傷好了再慢慢採訪吧,這樣吧,你還要住幾天院,我先回村,下午讓你嬸給你燉只雞補補。”

周婷說:“不用,已經夠麻煩您了。”

村長走了,周婷掀開被子,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穿的是醫院的藍白條的衣褲。她忍着痛扭過身子向病牀下張望着。

“你不要隨便動!”隨着話音一個年輕的女護士輕輕走進來,她把手裡的醫用托盤放到周婷的牀頭桌上然後拿起一隻體溫計說:“該量體溫了。”

周婷乖乖地躺下,順從地讓她把體溫計放到腋下;女護士忽閃一下漂亮的眼睛問:“你剛纔要幹什麼?”

周婷說:“找樣東西,我的東西原來放在胸衣裡的。”

“你等一下。”小護士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她拿着一個塑料袋回來了,她把塑料袋在周婷眼前晃了晃問:“是這個嗎?”

周婷接過來,見裡面的東西完好無損才放心地長噓了一口氣。小護士取出體溫計,仔細看了一下後在記錄簿上做了記錄。周婷對她笑笑說:“謝謝你,要是不忙你陪我坐會兒好嗎?”

小護士說:“可以,反正一會兒我也要交班了,昨晚你來的時候,前胸全是血,身上全是泥,因爲要給你清洗傷口必須剪開你的胸衣,我們就看到了這個塑料袋,我本來想送到你病房裡或者交給護理你的人,但一想,藏在胸衣裡的東西一定是女孩的秘密,我必須好好保管,只能交還你本人。”

周婷聽了十分感激,她愈發喜歡眼前這個小護士,她衝她說:“謝謝你小妹妹,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啊,你不僅漂亮而且聰明!”

聽了周婷的讚美,小護士自是喜滋滋的,她笑着對周婷說:“好了,我要準備交班了,有什麼事兒就對我說。”說完她腳步輕盈地離開了病房。

快到下午兩點了,柳嬸來了。她抱了一隻砂鍋,砂鍋外還裹了兩條毛巾,她把砂鍋放到病牀桌上說:“這是我給你熬的雞湯,道遠,我怕它涼了。”柳嬸彎下腰心疼地把臉貼到周婷的前額上,說:“孩子還在發燒啊!誰這麼損,讓你受這份罪呀!”

周婷感到她的臉熱熱的,傳遞給自己母愛的溫度。她小聲安慰說:“嬸,您別難過,不是有那麼句話嘛,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對,有後福!”柳嬸掀開鍋蓋,先舀出一小碗,她用湯匙盛了一匙說:“來,我餵你,還熱着呢。”

周婷乖乖地喝了一口連忙點頭說:“好喝!”

柳嬸高興地說:“那就多喝。”

喝了一小碗後周婷說:“嬸,我飽了。”

柳嬸把碗放到桌上,她又俯下身子,用手小心翼翼地扶摸了一下週婷包紮着紗布的肩膀,說:“很疼吧?”

周婷安慰她說:“不太疼了。”

柳嬸問:“你家知道嗎?”

周婷說:“先不告訴家裡。”

柳嬸說:“也好,你媽要知道了不得心疼死呀,哪個孩子不是孃的心頭肉啊!”

聽到這,周婷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問:“嬸,您有幾個孩子呀?”

柳嬸嘆口氣說:“我是從外鄉嫁到柳村的,當時你叔就四十五了,他因爲家窮一直就沒說上媳婦,我過門時也三十二了,這十多年了,也不知道誰的毛病,就是沒懷上;他都六十的人了,膝下還沒個一兒半女的,他命也夠苦的。”

聽了她的話,周婷沉思了片刻說:“嬸,謝謝您,村裡離這兒路很遠,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嬸收拾好砂鍋和碗便離開了醫院。

過了兩天,周婷已經完全退燒了,傷口癒合得也很好,因爲要等着拆線,所以還要再住幾天。她從枕頭下面取出那個塑料袋,抽出裡面的東西看了起來;這是她從縣裡抄來的資料,幸虧原來知青辦的王主任是個細心的人,保存了這部分資料。

她正看着,門被推開了,李二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他剛剛理過發剃過鬍鬚,整個人顯得非常精神,再加上穿得整潔得體,人也更添幾分帥氣。李二從布袋裡拿出兩瓶水果罐頭放到病牀桌上,然後坐在牀邊的凳子上小聲問:“小婷,你好點了了嗎?”

見李二哥來周婷非常高興,她放下手裡的資料回答說:“我沒事兒了,謝謝你救了我!”

李二笑着說:“不用謝,那天我要是早到一步,就不會讓你遭這罪了。”說完他難過地低下了頭。

周婷像想起了什麼,她問道:“二哥,你怎麼想起來要去車站接我呀?”

李二說:“那天下午,我聽到了村長的廣播,說你晚上八點回村,讓村裡的車把式去接你,我看見村裡的驢車下午去縣城拉化肥了,也不知道晚上幾點鐘回來;你嫂子就催我來接你,我一到車站就遇到了這事兒。”

周婷問:“你看清那人了嗎?”

“沒有,”李二接着說,“看背影有點兒熟,像是我們柳村的人。”

周婷思索一會兒說:“這個人應該是個左撇子。”

李二問:“爲什麼?”

周婷說:“我和他是面對面,我傷的是右肩呀!另外,人的左右手力量是不一樣大的,我的右手比我的左手力量大,我用右手抓着他的左腕,堅持的時間就稍微長一些,不然就等不到你來啦!”

李二氣憤地說:“我回去查查,看誰是左撇子,我揍扁他!”

周婷神情嚴肅地說:“二哥,你真發現了他也千萬別驚動他,就當什麼也不知道,不然他也有生命危險。”

李二不解地問:“小婷怎麼會這麼認爲?”

周婷說:“二哥,你必須聽我的,發現左撇子要不露聲色,密切注視他,不能打草驚蛇。”

李二一臉迷茫地說:“好,我一定聽你的,可我搞不明白呀?”

周婷說:“我現在還只是猜測,你想想那個廣播,你不覺得奇怪嗎?二哥,有許多怪事兒,我以後慢慢說給你,我們今天的談話要絕對保密。”

“好,我知道,我什麼都聽你的。”

“嗯,”周婷滿意地點點頭說。“二哥,我出院後先不回柳村,我要直接去上海,你對任何人都要說我回家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要關注鬼屋,看有什麼異常;一週後,你要到車站接我。記住: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李二雖然弄不懂周婷的意思,但卻非常嚴肅地說:“你放心吧,我照你說的做。”

周婷笑着說:“那好,就這麼辦。”

見周婷笑了,李二開心地說:“小婷,我給你啓罐頭吃吧!”

周婷這才注意到二哥是帶着好吃的來的,她關切地問:“二哥,你哪來的錢?”

李二笑着說:“小婷,自從上次你給我一佰塊錢,我就再也沒有喝過酒、睹過博、打過媳婦,以後也絕對不會了,我要是再像以前那樣,我還有良心麼,還算個爺們麼!”

周婷聽了高興地說:“我就知道二哥會變好的。”

李二接着說:“本來前兩天就該來看你,可是咱們家窮啊,沒錢給你買營養品,你嫂子急得都哭了;後來發現咱家還有幾斤茶葉,我第二天就拿到集市上去賣,有個人要買,問我怎麼賣,我從來就沒做過買賣,一着急就把五元錢一斤說成了五元錢一兩,那人問‘怎麼這麼貴’我就只好說‘這是送子茶,你走遍天下也喝不到的。’那人還真買了二兩,既然這樣,我就改賣五元錢一兩了;沒想到,才半個多小時就都賣光了。”

周婷聽了興奮地說:“賣得這麼好呀!”

“是啊,”李二說。“回到家,我和你嫂子合計說,咱們挨家挨戶收購送子茶,按二十元一斤收,再按五十元一斤賣;大家都認爲我們傻,這茶也就值五元錢一斤,結果把茶葉都送我家來了;我說:‘今個兒先記帳,明個兒你們來取錢吧。’大家好象都不太相信呢;第二天,就半天的時間,就賣出一百多斤。有個老頭兒說他自己是什麼教授,他連續買了兩回,還說這茶要是搞點兒深加工,價格還可以翻幾倍呢,我都不敢相信了。”

聽了李二的話,周婷眼睛一亮,連忙問道:“二哥,我們這裡有茶樹嗎?”

“有呀,”李二激動地說。“整個南嶺有的是茶樹,北山一到五六月份滿山都開着送子嬌花;我們這兒的茶葉特別好喝,喝了還不得病呢,以前都是村裡人自己喝,沒有人想到去賣;我們這裡交通不方便,趕個集都費勁!”

周婷說:“好極啦!你要設法找到那個教授,我要見他,談深加工的事兒,另外我要抓緊落實貸款,修好這條路,把我們這裡的水果和山貨運到城裡去,讓鄉親們富起來。二哥,柳村是大有希望的!”

李二望着周婷,覺得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實在了不起,他對她更有了一份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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