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閒高高躍起，揮劍劈下。
天上落下星光，讓靈蛇劍展露出來。
這就是應無物的靈蛇劍！
這句話如同重錘一般，猛敲在狄青麟的心上，將其本就被心魔攪亂的心，弄得四分五裂。
在應無物死之前，狄青麟與應無物共有十次試劍。
可是他十次都無一例外地都敗了。
他當然是有了把握纔會去挑戰，試劍的。
但是仍然輸了。
徒弟輸給師父，也不是什麼很丟人的事情，可狄青麟卻固執地認爲，他不應該輸。
他不應該輸給任何人。
所有的失敗都並不是教訓，而是污點。
有些人生下來就是這麼驕傲的，以狄青麟的身份，他也有資本驕傲。
但是他現在卻不會再驕傲了。
靈蛇劍貫穿了他的心胸。
狄青麟並不是沒有揮劍，他用的是應無物傳授他的靈蛇劍法中的“蟒蛇纏樹”。
靈龍軟劍癱軟下去，變成了一條鞭子，像是要把顧閒的靈蛇劍糾纏住。
只要他能纏住靈蛇劍，稍稍一拉，那麼顧閒不論是角力還是棄劍，都會露出很大的破綻來。
可是他的這一劍偏偏落空了。
不僅僅是因爲他的發揮不出，還因爲顧閒的臨陣突破。
嗖！
兩人交錯而過。
倒在地上的是狄青麟。
顧閒沒有去管狄青麟，反而自語道：“公孫大娘用的是七彩霓裳與紅燭昏帳來烘托她的劍舞，而我是將狄青麟的心魔融入了我的劍法之中。”
“敵人的心魔，這同樣也是藉助了環境，只不過一個是迷人耳目，一個是亂人心神。兩者異曲同工，本質並無不同。”
“戰鬥中獲得領悟。《衡山五神劍》境界提升一層，目前境界：第十層，圓滿。”
“武學修爲+2400。”
顧閒的衡山五神劍圓滿，達到了第十層。如今就算是衡山派的掌門人也未必能在衡山劍法上勝過他了。
顧閒回過頭，去看狄青麟。
狄青麟因爲驕傲而失敗，可他若是不那麼驕傲自負，他的武功也未必能修煉到如此地步。
正是由於他的驕傲，反而使他學起武功來，比尋常人要快得多——因爲他不容許自己不如別人！
可此刻終於也體會到了驕傲帶給他的弱點。
只不過他這次領悟的代價，的確太大了些。
狄青麟靜靜地躺在那裡。
顧閒忽然倒坐在地上。
他已經太累了，這場大戰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尤其是最後一劍。
他現在需要休息。
海風慢悠悠地吹着，顧閒坐在地上，看着天空中淡淡的星光。
公孫大娘爲什麼還沒有來？
以她的效率不應該會這麼慢的。
......
星光下，海風中，傳來了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
若是有經驗的鏢師一聽就會知道，這是車上拖運了很重的貨物，纔會發出的聲音。
誰會在這個時候趕來？
顧閒默唸道：“一定是要出海的漁夫，他們工作勞累，總會起得特別早的。”
可是漁夫又怎麼會坐着裝載沉重貨物的車來？
顧閒不敢再想下去。
他突然站起身，使用陰幽步，想像一隻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溜走。
可是在有些人面前，本是連鬼也逃不掉的！
這樣厲害的人不多，可六扇門無出其右的第一捕頭金九齡顯然就是其中一位。
四周亮起火把，照亮了這一片。
顧閒也看見了海邊不遠處停靠着的兩艘大船。
“你好，顧閒，我們又見面了。”
車輛是金九齡帶來的，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十多個他一手培養起來的真正親信。
“想不到狄青麟居然會死在你手上。你是靈蛇劍，他卻是靈龍劍，看來強龍有時候也是壓不住地頭蛇的啊。”
金九齡說話很輕鬆。雖然本已死掉的顧閒又復活讓他有些驚訝，可即便是顧閒還能再復活一次，他也是不在乎的。
顧閒問道：“車輛裡面裝的是八十萬鏢銀？”
金九齡搖搖頭：“這幾輛車還裝不下那麼多，這是先將那九萬兩金葉子給運出海。”
他彷彿對顧閒的說話之間已全然沒有遮掩了，他就是繡花大盜！
顧閒仍然坐在地上，道：“運出海？你們要運到哪裡去？”
金九齡道：“你不必知道。我也沒有要讓你做個明白鬼的意思！”
他不願再廢話，奪過旁人的一把刀，猛地向顧閒砍下！
遠遠超過了狄青麟的刀法。
這一刀的速度甚至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可就在這間不容髮的一霎，這把刀忽然被人用兩根手指夾住了。
這一夾的速度也無法以語言來形容！
“他當然不能做明白鬼，他是一位人，一位並不該死的人。”
說話的人並不是陸小鳳，如果是陸小鳳的靈犀一指，那麼這把普通的刀一定會斷裂。
這個人是花滿樓。
他沒有將刀夾斷，或許是他覺得今天斷裂的刀已經不少。
金九齡眼中露出震驚：“花滿樓？！你不是已去尋找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阻止他們的決戰了麼？”
花滿樓臉上浮現了一種說不出的奇異神情，顧閒雖然說不出那是什麼情緒，但一定不是消極的。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似乎暫時罷手了。”
金九齡道：“那你是怎麼找來這裡的？”
花滿樓笑道：“說實話，我來這裡，只是擔心這位顧閒小兄弟的安危而已。”
“我本聽人說他死了，可是我去查過屍體，那絕不是他。”
花滿樓並不是靠看出來的，他是靠嗅覺，這是他的一種奇異的本領。
“所以後來我一路追查，順藤摸瓜，不但發現了狄青麟的秘密，也終於找到了這裡來。”
花滿樓道：“看來我來的還不算晚。你說是麼？真正的繡花大盜，金九齡！”
金九齡冷冷道：“你來的是不晚，但卻太早了。你若晚點來，他已死，那時我也已經出海，大家相安無事。你現在來，怕是要白白送了一條性命！”
金九齡忽然出手，拋出十數枚暗器後，其身也緊跟而上。
花滿樓從容不迫，用袖子將暗器拂開，與金九齡交上了手。
顧閒不知道花滿樓的武功究竟比起金九齡會高還是低，他不敢去看。
他站起身子，攻向了那些站立一旁的金九齡親信。
顧閒的體力恢復了一些，這些人的武功雖然不錯，但還不可能是顧閒的對手。
十多個好手圍在一起，對付顧閒。
金九齡大笑道：“你瞧瞧你要救的人，他正準備拋下你逃走！哈哈！哦，我忘記了，你是看不見的。”
顧閒面不改色，繼續突圍。
直到當所有人聚在一起時，顧閒猛然連出七劍，將所有的火把都斬落在地。
而後他又迅速地將落在地上面的火頭全部砍碎。
顧閒的本意原不是這些人，而是他們手中的火把！
海風吹過，只有零星的火點散落在空中，隨風遠去。
海邊又重歸黑寂，這纔是它本來的模樣。
四周突然的黑暗讓金九齡的動作有些亂了起來。
而花滿樓則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