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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65.第六十五章

三日之後, 九月初七,玉萱接到了一個十分意外的東西。

那日一早,玉萱照例梳洗完畢, 見外頭的小丫頭正與明月說着什麼。明月秀眉輕抿, 有些不知所措。正巧見到玉萱過來, 她驚慌斥退了小丫頭, 臉色也不自然起來。

玉萱也沒多說, 站在明月面前,攤開手掌,“什麼東西, 你快招了吧。”

明月爲難地垂下了頭,“姑娘到別爲難我, 還是等我問了三爺再說吧。”

玉萱眯了眯眼, “我只問你, 到底是三爺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

明月有些遲疑, 還是道:“是姑娘的東西。”

玉萱繞到明月身後,一把搶了過來,“既然是我的東西,何必問他呢!”

“哎!”明月不妨她有這麼一招,待要伸手去搶, 卻委實已晚。

玉萱低頭一看, 眼前竟是一張大紅請柬, 上面寫滿了黑色字跡, 分外分明。正面畫着並蒂蓮花, 賦詩云:金殿當頭紫閣重,仙人掌上玉芙蓉, 太平天子朝元日,五色雲車駕六龍。

玉萱翻過請柬,只見背面還寫着一行醒目的楷字:

靖王府世子蕭子逸,於九月初九日納吉,敬請韓玉萱屈尊蒞臨,致以敬禮。

玉萱渾身巨震,她呆呆地捏着那封請柬,想不出究竟是誰發給她的。

按理說她算不上什麼大人物,蕭祤大婚,完全不必請她過府,所以這斷不是靖王的主意。至於王妃,就更不必說了,巴不得她滾得遠遠的,請她赴宴,這不是自己填惱麼?

難道是蕭祤麼?玉萱的心口緊了一下,當日在王府門外,暴雨之中,蕭祤親口說出要與她恩斷義絕,既然這樣,何必還發個請柬過來,難道還覺得對她不夠殘忍?

玉萱呆呆地站着,魂魄失守,臉上血色褪盡,綠萼慌道:“小姐,小姐!”

玉萱回過神,強擠出一個微笑,將請柬揣在懷裡,“沒事了,咱們走吧。”

整整一天,玉萱都有些魂不守舍,兩日之後,便是蕭祤大婚的吉日,請柬已在她手,究竟要不要去參加?

蕭祤對她如此涼薄,這些日來,玉萱對他的感情已漸漸放下,可若說親眼看着他與玉嬈成親,玉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勇氣。

不僅如此,這一行只怕還要面對很多故人。霍名啓自然會親臨道賀,武寧侯和周氏就更不必說了。

玉萱深吸口氣,不由伸手捂住懷裡的請柬,縱然她有多少顧慮,她心裡明白,她終究還是要面對,這一行,她非去不可。

傍晚時候,玉萱回到紫園,綠萼服侍她淨手換衣,正好許少卿也來瞧她,明月便在後廳備了飯菜,供許少卿在此用飯。

許少卿在桌旁坐下,明月有條不紊不穩地爲他淨手,擦臉,漱口,又規規矩矩的擺好碗筷,才起身退到一旁。

許少卿拿起筷子,夾了一口今日新送來的紅藕醉魚,享受地眯起眼睛,纖長的睫毛輕輕抖動,有如優雅的波斯貓一般。玉萱冷眼瞧他,暗自腹誹,看來這許少爺並不是完全生活不能自理,至少還是會用筷子的。

玉萱想起請柬的事情,心想蕭祤大婚,許少卿必然也會去參加,倒不如問問他的好,便道:

“你可知我今日接了件東西麼?”

許少卿的手頓了一下,擡眉道:“你收到請柬了?”

玉萱恨得牙根癢癢,這個許少卿,怎麼好像什麼事兒都知道似的?

“你知道?這到底是誰給我下得帖子?”

許少卿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見玉萱神色如常,便知她已將對蕭祤的執着慢慢放下,語氣才鬆了下來,“自然是靖王。”

“靖王?”玉萱眉頭一皺,“靖王好端端的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這就難說了。”許少卿側過身子,“你放心,有我在,自會護你周全。”

玉萱心中一動,不知爲何,在許少卿身邊,她便會莫名地感到心安。

“好。”玉萱展顏一笑,安心拿起筷子吃飯。

許少卿望着那如花笑靨,說不出的愜意,生生的多吃了兩碗。

初九那日,玉萱早早起來,經過這兩日,心中早已平復了。既然要去赴宴,自然要盛裝出席,方顯得對主家的敬重。

明月很懂得挑選衣物,自從玉萱住在這裡,衣衫首飾從未短缺。玉萱試了半晌,最終選了一件桃紅色領口繡牡丹幻影紗敞袖鳳尾裙,裡邊是一件硃紅色抹胸,上頭繡着一色的桃花,在雲霧般的披帛下若隱若現。頭上挽飛星逐月髻,兩邊各插着三支彩蝶鏤空金釵,最下邊一隻垂着流蘇墜子,繞在耳畔的一縷青絲上。

玉萱的臉色本來偏白,今日特淡掃了胭脂,襯得俏臉明媚嬌豔,真如春花初綻,瓊枝堆雪。那雙澄澈的杏眼脈脈含情,轉盼間,只如星輝流轉,風華逼人。

玉萱收拾妥當,由綠萼饞着,出了紫園。許少卿早已備好了車馬侯着,見到玉萱,目光瞬間被奪去了一瞬。

京城裡美人濟濟,侯門勳貴尤甚,可不得不說,玉萱仍然是他生平僅見的絕色。

“你今天好漂亮。”許少卿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玉萱翻了翻眼睛,懶得看他的風流臉,許少卿親自爲她撩開車簾,“如此佳人,豈能被那些市井之徒看去?還是快上車吧。”

玉萱笑斥道:“少沒個正經了,我瞧你就是市井之徒。”

許少卿笑道:“你這話說的不錯。可我就算是,也是個懂得周全佳人的市井之徒。”說罷,放下簾子,另上一輛馬車去了。

二人是晌午後出的門,大約申時行至王府。古人與現代習俗不同,接親通常在黃昏舉行。玉萱下了車,擡頭一看,着實吃了一驚,靖王府的大門已拓了三丈寬,兩側各懸了上百隻琉璃燈籠,裡頭不知用了什麼機關,不住旋轉,燭火迎着琉璃碧瓦,照出五彩斑斕的霞光。

腳下的紅罽綿延百里,一眼不見盡頭,上頭灑滿了薔薇、芍藥等花瓣,散着馥郁芳香。進了府門,中央修建了一個三米多高的白玉噴泉,層層環繞,清泉不住流淌,每層各放着數只珊瑚。各各橫枝牽蔓,宛若婷然古樹。

門前的家丁恭敬行了一禮,二人分別拿了請柬,便又有下人領着二人穿堂過府。王府內四處燈火通明,花團錦簇,恍若人間仙境。

進了裡廳,立時吵嚷了起來。大周朝有身份的、沒身份的,赴宴道賀的擠了滿屋子。上首是是個紅木雕金大椅,坐着兩男兩女,均是滿面喜色,盛裝出席。正是靖王、王妃、武寧侯與周氏。

主位之下,自然是都是大周舉足輕重的人物。玉萱並不能認全,幾人正是楚國公、尚書省左僕射蔡仲,勇毅侯田召,威烈侯許清淵,典獄司霍名啓。

許少卿方一進來,就有無數朝臣起身寒暄,紛紛拱手道:“三公子。”

許少卿滿臉堆笑,一一回禮。他們多數不認得玉萱,但見她跟着許少卿進來,又生得天香國色,嬌媚無倫,自然是許少卿的寵妾了,一時也不敢失禮,紛紛含笑招呼。

許少卿攜着玉萱走入內圍,先向父親行過禮,又去拜見靖王。

“少卿見過王爺、王妃、侯爺、夫人。”許少卿笑眯眯地躬了躬身子。

靖王妃含笑點頭,可當四人看到他身後的玉萱,除了靖王之外,紛紛變了臉色。

武寧侯不覺抓緊了扶手,他真是惱恨之極,自己怎麼會生出這麼個東西,每到關鍵時候,便總是要出來壞事!

可如今大庭廣衆,他也不能公然呵斥玉萱,只裝作沒看見。玉萱也懶得向她行禮,父女兩個對視一眼,雙雙別過頭去了。

靖王妃和周氏心覺不妙,這韓玉萱不請自來,恐怕是要鬧事的。靖王妃鎮定心神,冷冷地道:“這位姑娘如此眼生,可有請柬?”

玉萱不慌不忙,點頭道:“回王妃,自然有的。”

這一下靖王妃可真吃了一驚,蕭祤大婚,滿府躲她還來不及,怎地還有人發請柬?靖王妃微有些坐不住,復問道:“當真?”

玉萱心中嗤笑,這靖王妃也太沉不住氣了,問出這種問題,是說你下人辦事不利呢?還是王府沒有禮數呢?

玉萱沒有回答,眼睛向靖王瞟了瞟,靖王妃陡然心驚,難道竟是王爺向她下了請柬?

靖王妃吃驚地看向靖王,只見他面色和藹,淡淡道:“韓姑娘請坐。”說罷,悄聲吩咐了福伯一句,竟讓她在第三張桌前坐下。

要知道,今日蕭祤大婚,皇上皇后自然不會紆尊親臨,不過是吩咐內相出來送些賀禮。這些內相們代表的便是皇上,自然坐在第一張桌上。

第二張桌子,坐得便是楚國公、威烈侯、西寧王的權傾一方的朝臣,而玉萱一個沒名沒份,沒有任何權勢的少女,竟被靖王安置在緊鄰其後的位置?

這一來,衆賓客都不禁側目望她,竊竊私語:

“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瞧來到有幾分眼熟。”

“咦,當日皇后娘娘千秋,她可是那退婚的魁首?”

“瞧着到有三分相似,只是聽說她得罪了霍大人,怎地到成了王爺的座上賓呢?”

許少卿也頗感意外,他挑了挑眉,在玉萱同桌坐下。許少卿雖然沒有職位,卻是皇親國戚,聖上面前的紅人,衆朝臣居他之後,自然無人敢說什麼。

玉萱落座不久,忽聽得門外鼓鑼聲響,王府那扇硃紅色的正門夾道敞開,想是接親隊伍回來了。

媒婆領着四五個婆子,摻着新娘,喜氣洋洋地走進大廳。靖王妃擡頭眺望,不禁拉住周氏的手,兩人互望一眼,均是說不出欣喜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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