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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60.第六十章

玉萱聽了這三個字, 總算是想起來了,怪得這兩個丫頭瞧着有些眼熟,不正是武寧侯府上的麼?!

兩人剛纔說在爲二小姐採買嫁妝, 莫非——玉嬈要成親了?

玉萱有些吃驚, 在她出府前不久, 蕭祤纔剛剛與玉嬈退婚, 怎麼這幾日就又定了親了呢?

兩個丫頭看着她, 下巴差點沒掉下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因悔婚被刑部抓走的三姑娘, 怎麼就成了這香鋪的老闆了呢?

玉萱眯了眯眼,“你二人是武寧侯府上的?”

“是、是, 三姑娘。”小丫頭驚魂未定地應了一聲。

玉萱掃了二人一眼, “我已經不是府上的人了, 你們也不必稱呼我三姑娘,現在我是這兩間香鋪的老闆, 只喊我於老闆就是了。”

前世的玉萱姓於,她恨武寧侯涼薄,不願姓韓,小丫頭面面相覷,心裡畫了個大問號, 卻又不敢多問。

“你們兩個隨我來, 我有話說。”玉萱的語氣淡淡的, 卻偏偏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兩個丫頭互看了一眼, 有些爲難, 最終還是乖乖地跟她上了樓。

且說這兩個丫頭本不是玉嬈身前近身伺候的,大的名叫瑞珠, 小的名叫寶珠。因這瑞珠是蘇嬤嬤的表外甥女,因而私底下派了她採買嫁妝的肥缺。而自從玉萱推出“積分兌換”的福利後,瑞珠見有利可圖,一併的香粉、胭脂、薰油都是在這裡採買,來來回回私得了不少,因而玉萱手裡也算有她的把柄。

玉萱上了樓,將二人請進屋,又命趙大娘在門外守着,纔開口道:“鋪子裡東西可還全?有什麼缺的麼?”

瑞珠有些吃驚,難道這三姑娘叫她二人上來,還真是問生意?呆了一瞬,才點頭道:“到還全。”說完,頓了一下,又道:“二姑娘喜歡芍藥香,澡豆子裡可以再多放些。”

玉萱本是無意一問,聽了這話,心中靈光一閃,現在鋪子裡的香油香料都是配好的,難免不能滿足所有人的喜好,若她推出根據喜好調配的定製款,豈不又能吸引一大批的客人?

瑞珠心知她跟二小姐有仇,小心翼翼地看着玉萱,生怕她一個不高興,給自己私賺了銀錢的事情捅出去。

玉萱又問了幾句客氣話,突然又話鋒一轉,“那玫瑰並桃花的香料,五瓶便可送一瓶,你二人買的多,只怕也得了不少吧?”

瑞珠一聽這話,渾身激靈一下,寶珠也嚇得夠嗆,強笑道:“一併……一併都是記在單子裡的。”

“哦?”玉萱微微挑眉,似無意從桌上拿起一本賬冊,“這些胭脂、香料都是記了武寧侯府的賬,每個月結算一次,我怎麼瞧着,不太對呢?若只依着賬目上的買,加上我店裡的贈送,豈不是多了?”

瑞珠冷汗涔涔,舌頭打結,不知如何回答,玉萱又慢悠悠地道:“看來我要親自拿着賬冊,到府上覈實一下才好。”

“三姑娘!”兩人面色突變,雙雙跪在了地上,鬥如糠篩,“三姑娘饒了我們吧!奴婢必不會忘了姑娘的大恩大德!”

兩人在府裡當差多年,豈會不知道周氏的手段?若讓她知道自己貪了銀錢,非將二人活活打死不可。

玉萱脣邊勾起一絲輕笑,擡手道:“起來吧,我就是拿着賬冊到府上去,與我又有何好處?反而會斷了我一條財路,我一個無利不討好的生意人,何必做這等賠本買賣?”

二人齊齊鬆了口氣,出了一身冷汗。瑞珠轉了轉眼珠,心知玉萱將二人叫上樓來,絕不會這樣簡單,試探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玉萱見她到還機靈,會心一笑,“我看了下這幾日的出貨單子,你二人也在我鋪子裡買了不少東西,論價格,我還可以算得便宜一點。”

瑞珠雙目一亮,聽玉萱話裡的意思,怕是還想跟自己合作,便豎起耳朵聽着,玉萱又道:“只不過,我要你幫我辦件事情。”

瑞珠和寶珠互看了一眼,有些猶豫,到底沒禁住利益驅使,齊聲問道:“什麼事兒?”

玉萱整頓容色,低聲說了翻話,二人的先是有些錯愕,思索了半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且說這一日,正是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陽光透過枝椏,灑落在侯府的青苔石路上,泛着碧綠盈光。涼爽的過堂風掃過迴廊,吹得風鈴叮鈴作響,而蘇嬤嬤正愜意地在藤椅上納着涼。

蘇嬤嬤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生了一兒兩女。兒子在街東有兩間鋪子,手頭還算寬裕,大女兒嫁給了西城的劉員外,三個月能回家看她一次。至於小女兒,今年剛滿十七歲,各樣嫁妝都備齊了,明年就出嫁。

蘇嬤嬤笑眯眯地搖着蒲扇,想起她這一生,雖只是個家奴,榮華富貴也享得全了。等將來告老還家,再置幾畝田地,也能安心富貴的頤養天年,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蘇嬤嬤越想越覺得愜意,身上輕飄飄的,彷彿踩在了雲彩上。不一會兒,她突然又睜開了眼睛,想起了一件大事來。

她在周氏身旁伺候了三十年,從沒出過什麼紕漏,可不能在如今這件大事上栽了跟頭。

玉嬈的婚期就定在八月初九,大小事物都是她來負責,她知道周氏心裡是最疼玉嬈的,就是身爲長子的玉堂也要靠後。當初周氏的大女兒玉芳嫁給了西寧王,雖說是貴族,到底是個藩王,比不得在京的金貴,成了周氏心裡一大恨事。這次玉嬈終於嫁給了靖王世子,那可是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了。

所以周氏愈發想要這門婚事辦得體面些,往日裡與她有些交情的夫人誥命,在京的,不在京的,體面的、落魄的,各各都通知到了,若這次她讓周氏折了面子,自己這半輩子的老臉也別想要了。

正想着,迴廊裡突然響起了窸窸窣窣地腳步聲,一個管事的丫頭在蘇嬤嬤身後小聲道:“嬤嬤,瑞珠過來了!”

蘇嬤嬤打起精神,坐直身子。瑞珠可是她的表外甥女兒,而今府裡的釵環胭脂採辦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當然,她自然也不敢少了蘇嬤嬤的好處。

瑞珠碎步走到蘇嬤嬤面前,滿臉堆笑,恭敬地行了一禮。

蘇嬤嬤悠悠道:“事兒辦的怎麼樣了?不會出什麼紕漏吧?”

瑞珠笑道:“姨媽放心,上頭交代的東西都採買好了,香粉、胭脂、香油、綢緞,一併都是齊全的,並那素日裡要用的香胰子、澡豆子,也都另加了芍藥香,保管二姑娘滿意。”

“嗯。”蘇嬤嬤半靠在躺椅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瑞珠察言觀色,轉了轉眼珠,又道:“姨媽上次說少兩個手伴,要紫檀木的最好,正巧前日看到一串佛珠,姨媽看看可還和手?”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錦袋來。

蘇嬤嬤嘴角噙笑,看似無意地瞥了一眼,“你這孩子到孝順,難爲你還記掛着我。”

“姨媽哪裡話,孝敬姨媽,本就是瑞珠分內之事。”

蘇嬤嬤見左右無人,將錦袋接過,漫不經心地打開。只見裡邊放着一串檀木佛珠,烏黑光亮,色澤極好,中央垂着金絲絡子,一看便不是便宜貨,喜道:“你交上來的單子我已經看了,難爲你小小年紀,辦事卻這樣得力。聽說太太那還缺一個手腳伶俐的使喚丫頭,等二姑娘出了閣,我便推薦你過去。”

瑞珠大喜過望,忙賠笑道:“如此便多謝姨媽了,瑞珠死也不忘姨媽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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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嬤嬤嗤笑道:“小小的人兒,什麼死啊活啊的,我也不指着你孝敬我,只本本分分爲太太辦事就好。”

“姨媽放心,這個自然。”

蘇嬤嬤道:“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吧,叫人瞧見你總在上園走動到底不好。”

“是。”瑞珠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停住腳,轉頭道:“姨媽——”

蘇嬤嬤看出她欲言又止,皺眉道:“怎麼了,有話直說,到別跟我藏心眼。”

“瑞珠不敢。”瑞珠上前兩步,眼見左右無人,才道:“姨媽上次叫我點一下上園裡的丫頭,不跟姑娘出嫁的,都派到太太房裡,名單已經理好了。”

蘇嬤嬤笑道:“原來你是惦記着這個事兒,你放心,除了跟姑娘出嫁的秋雲、紫月之外,不過是彩霞、嫣紅她們幾個,太太已將彩霞指了大少爺,嫣紅指了何姨娘,沒人能搶你的缺。”

瑞珠接口道:“姨媽別忘了,三房那邊,還有一個——”

“三房?”蘇嬤嬤眉心一皺,“你是說——綠萼?”

瑞珠點了點頭。

蘇嬤嬤冷笑道:“她算個什麼!你也不看看她從前跟的是誰,雖說模樣、手腳算是數一數二的,到底伺候的是那個草包,我看太太不過是隨便找個小廝配了便是。”

“姨媽有所不知——”瑞珠壓低了聲音,“綠萼雖說從前跟的是三姑娘,在太太跟前卻並沒有什麼錯處。何況她明知三姑娘不得勢,還一心一意的周全伺候,太太不是也說過,她果然是個難得的?”

蘇嬤嬤面色一冷,心想周氏的確跟她說過,三丫頭雖然是個草包,她身前的丫頭到還難得,若有機會,調到她房裡纔是。

想到這兒,蘇嬤嬤心裡有些不舒服,往日裡綠萼畢竟和玉萱一個鼻孔出氣,若給她調到太太房裡辦事,難免會跟自己過不去,她眯了雙眼,暗自謀劃起來。

瑞珠眼見時機成熟,又道:“而且前日裡還出了件事,不得不告訴姨媽一聲。”

“何事?”蘇嬤嬤一挑眉,心生警惕。

瑞珠道:“我在園子裡看見綠萼,她竟問起我採買胭脂的事兒,想來我置辦二姑娘的嫁妝,她是知道的。”

蘇嬤嬤大驚,猛地坐直了身子,“我只交代你帶個得力的小丫頭去,千萬別告訴旁人,她如何知道?”

瑞珠氣悶道:“說的是呢!我連忙打個岔,推了過去,好在旁邊無人。看來這綠萼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保不齊哪日裡被她瞧了去。”

蘇嬤嬤雙眉緊鎖,老臉上的褶皺又深了幾分,“去打聽打聽外房裡的婆子,哪家想討媳婦了,還是把這丫頭配出去是正經。”

“萬萬不可!”瑞珠一臉着急,趕忙道:“前日裡她跟我說了那些話,我何嘗沒想着給她打發出去?因而便打趣了她兩句,問她緣何打聽嫁妝單子的事兒,是不是三姑娘不在府裡,她急着嫁人了?姨媽到猜猜她如何回答?”

蘇嬤嬤斥道:“你這小蹄子,到跟我賣起關子來了?還不快給我說!”

“是、是”瑞珠忙道:“她說,她寧死也是不嫁人的,若有人逼她,她寧可一頭碰死。我想姨媽若私下給她配了人,她哭到太太跟前,要死要活,如何是好?”

蘇嬤嬤心念一動,上次珍珠誣賴玉萱推玉陵下橋,綠萼真個尋死了一把,若不是攔得及時,非血濺當場不可。這丫頭果然是極剛烈,何況在主子跟前慣了,每日裡也跟着錦衣玉食的,副小姐一樣,若真將她許個小廝,如何能肯?她若鬧起來,將自己安排瑞珠採買嫁妝的事兒捅到周氏那,自己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蘇嬤嬤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這綠萼真是個□□一般。太太就是一時半刻想不起她來,等玉嬈出了門,丫頭們也用不了這麼些了,定然還會問起,一旦她提起這岔事來,那可如何是好?

蘇嬤嬤不覺變了臉色,瑞珠適時道:“我到是有個辦法,姨媽看看,可不可行?”

“是何辦法,還不快說!”蘇嬤嬤斥道。

瑞珠道:“前兒我到城東的香鋪裡採買東西,得知那香鋪的老闆娘正要買丫頭,已選了些日子了,只沒碰到可心的,價錢也還公道,我想着咱們不如把綠萼送過去,憑她的模樣心性,必能中意。”

“胡說!”蘇嬤嬤皺眉道:“你也知道,綠萼是個極剛烈的,一心想着舊主。我有意將她配出去,還怕她鬧,若真賣到外邊,她如何能肯?還不是要尋死覓活,有什麼區別?”

瑞珠道:“嬤嬤你怎麼忘了,咱們府里仁義,丫頭們往外配的,有老子孃的,都要知會一聲,那些老子娘沒了的,太太給置辦嫁妝。咱們若想給綠萼配出去,沒有瞞着太太的道理。可如今是丫頭們太多,要往外賣一兩個,只要不是太太姑娘們屋裡貼心使喚的,嬤嬤還做不了主麼?現在三姑娘也不在了,綠萼是個沒主的野狗兒,嬤嬤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她送出府,她再想開口,只怕就沒這個機會了!”

蘇嬤嬤細一尋思,果然有幾分道理。只要不是打發嫁人,的確可以不告訴周氏,何況周氏如今爲玉嬈的婚事忙得焦頭爛額,哪裡理會得了這些?

瑞珠見她意動,忙又勸道:“何況綠萼知道了咱們的事兒,到底怕她亂說。咱們將她賣到香鋪去,那老闆娘便是她的主家。這幾筆生意,老闆娘也是得了利的,怎能容她亂說?再說綠萼的心眼死,得了新主,只會一心一意的伺候新主,哪裡還會多嘴呢?”

蘇嬤嬤一聽,果然有理,皺眉道:“那價錢就你來定吧,不求多,只求快給她打發出去。綠萼雖說是個不錯的,只是不愛說話,悶葫蘆一樣,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中意。”

瑞珠笑道:“嬤嬤這真是說笑了。咱們府裡的丫頭,都是見過了世面的,去給個商賈人家做丫頭,她們求之不得呢!說出去自己買了個勳貴家的丫頭,不知多有面子!”

蘇嬤嬤心想也是,臉上才又綻開了笑容,“果然還是你想得周到!反正三丫頭已被攆出去了,死多活少,趁早給她也打發了,免得看着心煩!行,你就着手去辦吧,千萬別透了風聲,叫那丫頭鬧起來。”

“姨媽放心!”瑞珠拍着胸脯保證,暗地裡,也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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