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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29.第二十九章

參商本是天上的兩顆星,彼出此沒,此現彼隱,終身不得相見。意味着不睦與別離,這二字惆婉悱惻,雖有些不吉利,卻觸動了玉萱的心絃。

玉萱伸手去拿,蕭祤的眼睛猛地一亮,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玉萱的手指剛碰到軸卷,忽與另一人的指尖碰個正着,一擡頭,竟是玉嬈也想接這題目。

兩人目光相接,玉嬈愣了一下,想是她已有了妙句,不忍放開。

玉萱本沒想在今日出風頭,當下不着痕跡地避開,“姐姐請。”說罷,目光繞着另幾副去了。

七公主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想接哪個,她湊到玉萱身旁,“喂,聽說你最不會寫詩了,能不能行,不然我幫你?”

玉萱知道她是好心,也沒辯解,笑道:“沒事,胡亂寫幾首到無妨。”說完,又接下一首“落花”。

幾個文思敏捷的小姐,已經開始研墨提筆,周皇后和薛貴妃含笑瞧着,公府夫人們也暗暗較勁,只盼着自己的女兒能夠技壓羣芳。

見婉容寫得不緊不慢地,長公主臉上滿是喜色,“不知道今年誰的蘭花最多?”

德妃賠笑道:“自然是婉容了,誰不知道這孩子聰明?”

淳美人一直是皇后這邊的,聽了這話道:“我看會是武寧侯家的二姑娘了,誰不知道,她的詞填的是最好的。”

周皇后心頭甚喜,點頭道:“玉嬈這孩子果然更進益了。”

長公主沒好氣地瞪了她一個白眼。

線香燃盡,姑娘們都寫好了詩詞,玉萱不想出風頭,只胡亂題了幾句,衆人署上名,用綢子捲了,放在太監呈過來的托盤上。托盤被一一擺在公子們面前,供任評判。

湘王蕭景好氣兒地湊到蕭祤身旁,“十一哥,哪個題是你出的?”

蕭祤並未回答,伸手拿過寫着“參商”的綢絹,既然接題的不是玉萱,於他來說便也沒什麼不同。

衆位公子展開卷軸,交叉查看,覺得好,便畫下一朵蘭花。這些公子王孫與侯門貴女擡頭不見低頭見,繞兩個圈都能攀上親戚,因而只要寫的不是太差,都會給一朵。

查閱完畢,由太監計數,將結果交於皇后手上,皇后爲顯公平,叫薛貴妃與衆妃嬪一同上前查看。

見了結果,周皇后喜笑顏開,道:“今年端陽的魁首,是一首‘參商’。”

長公主皮笑肉不笑地抖了下嘴角,“如今四海昇平,普天同樂,又值端陽佳節,還做‘參商’,豈不晦氣?”

周皇后面色淡淡,“皇長姐此言差異。參商不僅寓意離別,亦有惜別之意。祤兒久居兗州,以此二字抒懷,是表達對王爺與皇上的思念眷戀。”

玉萱聽到這題目是蕭祤出的,不禁瞧了他一眼。她見玉嬈接了蕭祤的題目,不知爲何,心裡竟有些酸溜溜的。

恰在此時,蕭祤也正擡頭看她,二人目光相對,蕭祤心絃一動,竟不忍將眼睛挪開。

而就在這微妙的對視中,許少卿也堪堪擡眼,他分明從蕭祤的目光看到一絲情愫,雙眉一蹙,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

長公主知道在親王世子中,蕭祤最得皇上寵愛,聽說是他所出,便悻悻地住了口。她本有意將婉容許配給蕭祤,卻不想周皇后總是從中作梗,給她的親外甥女鋪路搭橋,果然,今日又讓玉嬈出了風頭。

周皇后得意洋洋地展開玉嬈的題卷,吟道:“雪菊金英兩斷腸,蝶翎蜂鼻帶清香。寒村宿霧臨幽徑,廢苑斜暉傍短牆。近取鬆筠爲伴侶,遠將桃李作參商。

年來愁容疏杯酒,每憶龍山似故鄉。”

玉萱聽完,心中也暗暗讚歎,這位二小姐果然文采精華,一首詩文筆雋永,格律精準,更將題目中的思鄉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失爲一篇佳作。

“果然好句。”薛貴妃含笑稱讚。

玉嬈得了魁首,卻只淡然微笑,豪不嬌矜。而婉容只以一朵花的微小差距敗北,也依舊端雅沉穩,看不出一絲不悅。

薛貴妃目光一轉,又瞧了一眼題卷,“皖月秋風,涼階亂草,一若池中樹。淚溼蘭燼,天涯望斷,又有天涯相阻……此句亦是佳作,只以一朵蘭花之差敗北,未免可惜,不如本宮再加上一朵,讓你們同居魁位!”

說罷,薛貴妃從花籃裡挑出一朵,扔在了托盤上面。

不用說,薛貴妃讀的那一首,正是長公主之女婉容所做。她到說不上與長公主有什麼交情,只爲了讓皇后膈應。

果然,皇后臉色一變,今日魁首已定,本是她的親外甥女,想不到這個賤人又出來攪局!

皇后強壓怒火,露出一個極冷的微笑,“如此甚好。”

薛貴妃只如不見,親暱地招了招手,“玉嬈,婉容,你們兩個過來,你二人今日端陽節奪魁,還不快向皇后娘娘討賞?”

“是。”二人同應一聲,輕移蓮步,娉娉嫋嫋的地走到皇后身前。

貴女們看着二人,欣羨不已,而有一個人,卻霎時如墜冰窟,彷彿周身的血液都已凝結。

這個女子,纔是武寧侯家的二小姐?

蕭祤轉頭望向玉萱,只見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神色平淡,鑽石般的眼睛裡依然閃爍着炫目的光澤。

從一開始,就是蕭祤自以爲是,她從沒跟自己說過,她就是武寧侯家的二小姐。

只是文館那一首浪淘沙,驚豔了他,蕭祤就一廂情願地認定,這樣的氣韻,這樣的才情,她怎麼會是那個庶出的草包呢?

從出生以來,蕭祤就一直在權利和陰謀之中打滾,卻從未像今天這般無助,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無可彌補!

他懊惱不堪,握緊了拳頭,將手中的瓷杯捏成了一灘碎片。

許少卿目不斜視,卻將這細微的一幕盡收眼底。

他是何其聰明的人,隱隱猜出了原委,只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蕭祤怕是沒有辦法抽身,武寧侯是什麼樣的人,而周氏又是何等身份,豈容他在愛女的終身大事上出爾反爾?

蕭祤若此時站出來悔婚,不提周氏,只怕靖王妃就會第一個昏過去。何況以他的身份,地位,靖王絕不會讓他娶一個庶女。

怎麼辦?蕭祤濃眉深鎖,額上滲出了一層細汗。

皇后娘娘柔婉一笑,一手拉住玉嬈,一手拉住婉容,“這樣的才情,又都是這樣的標緻,真叫本宮愛也愛不過來。”說罷,又命小太監拿出兩個托盤,“這是西涼國進貢的麝香珠串,夏日帶着,清涼潤手,肌膚生香,本宮就贈於你二人。”

“謝皇后。”二人的臉上均閃現了一絲喜色,不爲珠寶,但爲皇后所賜的榮耀。

侯門勳貴裡,再不能有人奪了這鋒芒。二人似無意地看了對方一眼,心中均想,若沒有她該多好!

兩人接過串珠,戴在手腕上。少女的肌膚凝白如雪,趁着鮮紅的瑪瑙,分外惹眼。年輕的公子們看着這白花花的腕子,各個心蕩神馳,難耐傾慕。

而貴女們的眼中有羨慕,有嫉妒,恨不得那隻膀子能長在自己身上。唯獨玉萱心不在焉,什麼麝香珠串,她纔不稀罕,只盼着趕緊散場,讓她脫了這勞什子衣服纔好。

皇后又看了一眼靖王妃,笑道:“這首題是祤兒所出,偏又讓玉嬈接了,這兩個孩子還真是有緣份!”

玉嬈聽了這話,羞得花顏通紅,忙低下頭。靖王妃也喜道,“孩子們臉嫩,咱們到是別當衆提這事兒的好。這樣周正的孩子,真不知祤兒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貴府夫人們多半都知道玉嬈和蕭祤定了親,聽了這話,也都咯咯笑了起來,這一笑更將玉嬈臊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啦好啦,快讓孩子們回去坐吧,咱們只顧着玩笑,瞧把這孩子羞的。”薛貴妃忙出來解圍,玉嬈告了謝,落荒而逃。

玉萱看到這一幕,心中“咯噔”一下,她就是再不明白,也看出蕭祤一定是和玉嬈定了親!

既如此,他爲何要招惹自己?

蕭祤心意,姑娘不知麼?他的話深沉溫柔,彷彿還在耳邊,原來不過是個偷腥取樂的登徒浪子!

想到自己適才被他佔了便宜,玉萱怒火攻心,雙目似兩道冷箭,狠狠射向蕭祤。

蕭祤一窒,心口似壓了一塊大石,掀不翻,推不掉,他胸口一熱,只想站起來向玉萱解釋清楚,身形一動,卻被人壓住了胳膊。

許少卿面無表情,衝他搖了搖頭。蕭祤看到他,本來糾結無比的心變得更加複雜。

他不僅走錯了一步,還險些忘了,這個女子,亦是許少卿心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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