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結束後，又觀察了半個小時，孕婦和腹中胎兒均沒有表現出異常，餘至明才正式宣佈，手術獲得了成功。
當然，手術過程並非完美無瑕。
因爲右心室的穿刺，導致心包腔出現了少許積液。
不過，積液的量，還在可控之內。
接下來，孕婦被轉移去觀察病房，還需要做二十四小時的監測。
餘至明則是稍作收拾，和周沫一起離開了至臻樓，又乘車離開了華山醫院。
二十幾分鍾後，還在回家途中的餘至明，接到了衛健委紀委段超的來電。
“餘醫生，根據我們的調查，已經能夠確認，是疾控中心的領導，接受了華山醫院血液內科主任杜衡醫生的請託，才違規把那三人錄用的。”
竟然是他？！
餘至明又問道：“段處長，當時他是什麼身份請託的？”
“我們華山的科室主任？”
“保健局專家？”
“還是……”
餘至明特意停頓一下，緩緩的問：“即將走馬上任的精誠醫院濱海分院的院長？”
段超回道：“餘醫生，我們調查到，那一晚是杜醫生請客吃飯，還開了發票。”
“發票擡頭，是精誠醫院！”
餘至明語帶譏諷的說：“我看這一次，精誠醫院楚家怎麼狡辯。”
段超又道：“餘醫生啊，杜醫生怎麼說還掛着保健局專家的頭銜，這件事主要還是因爲疾控中心的領導沒能堅守原則。”
“所以這事，杜醫生那邊由我們委裡的領導告誡一番，就大事化小了。”
段超又緊接着解釋說：“至於疾控中心涉及到的領導，因爲還有其他事情，待所有事情調查清楚後，一定會嚴肅處理。”
“違規錄用的那三人，已做清退……”
結束了與段超的通話，餘至明耳邊又響起了周沫的聲音。
“餘醫生，杜醫生的保健局專家頭銜，會不會被拿下來啊？”
餘至明沉吟着說：“這就不清楚了。”
“即便拿下了，人家還可以自稱是前保健局專家，也是挺能唬人的。”
周沫又嘲諷道：“這還真的是屁股坐哪頭朝哪呢。杜醫生當上精誠醫院分院的院長，端起了人家的碗，就沒有了是非觀念，明晃晃的替那三個犯錯的護士找工作。”
餘至明笑了笑，說：“許多人說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對錯是非，只有立場和利益。”
“對精誠醫院來說，我就是他們的競爭對手和敵人，那三個護士，做的對。”
“要不是還顧忌社會輿論和臉皮，就直接把那三人招進精誠醫院了。”
周沫道：“還是有很多人，是把利益放在對錯是非後面的。”
“這件事傳開後，想必有不少人面對精誠醫院的邀請會三思而後行的。”
餘至明希冀道：“希望這樣的人，是越多越好啊……”
晚上過九點，餘至明回到了君山府的家，發現青檸表妹馮思思也在。
馮思思蹦跳的迎上來，顯擺說：“表姐夫，我資助的那個女孩，已經做完了骨髓移植，接下來就是在無菌倉慢慢恢復了。”
餘至明輕哦一聲，道：“挺不錯……”
十幾分鍾後，埋頭大吃了一陣的餘至明，擡起頭，看向近乎一模一樣動作託着下巴看向他的青檸、馮思思兩人。
“我吃飯，有啥好看的？”
馮思思拍馬屁道：“人長的帥，又有本事，做任何事，都會賞心悅目。”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看向青檸。
“是不是有事？”
青檸點頭道：“有一件小事，我那位自稱因爲吃了我們的藥膳而頭暈眼花的堂姑父，最近又發作了。”
“這次是在家裡，說是差一點摔倒，去了醫院還是沒能查出原因。”
“他們兩口子說，撤訴，還願意簽署法律文件放棄對我們藥膳的一切責任索賠，只求你幫他找出問題所在。”
“他們還搬出了家族長輩來說情。”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問：“你的意見？”
青檸輕笑着說：“我的想法是，如果真的是吃藥膳導致的，是我們責任，不會推脫。”
“要是其他原因，必須賠償名譽損失。”
停頓一下，她又嘿嘿笑道：“當然前提是，至明你願意給他診治。”
餘至明輕笑着說：“我也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他接二連三的頭暈眼花，醫院檢查也查不出來。”
“不過，我這周沒有時間了，要安排在下週或下下週了。”
青檸把湯碗盛滿，遞給餘至明，說：“沒關係，讓他們等着就是，又不是啥急症。”
這時，馮思思有些扭捏的開口道：“表姐夫，週六的那個聚會，給伱工作的那個沈奇醫生，也會來的吧？”
“你看上他了？”餘至明有些意外。馮思思臉頰霞飛，說：“也不算看上啦，我就是覺得他人長的不賴，也有一些本事，可以適當的多接觸接觸。”
餘至明笑道：“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他應該會來參加的。”
馮思思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表姐夫，他都有啥喜好呀？”
這個……
餘至明想了想，赫然發現，他對沈奇、周洛、隋馳、段怡幾人的瞭解，就侷限在他們的工作領域。
個人其他方面，可以說近乎爲零。
怎麼說，也在一起工作兩三個月了，這人際關係處的，似乎有些浮於表面了。
“那個，我對他了解的不夠多。”
餘至明接着給出瞭解決方法，“這樣，你聯繫周沫。他們就在一個辦公室工作，朝夕相處的，知道的一定夠多夠詳細。”
他又看向青檸，問：“週六那天，確定來幾個帥氣有爲的男青年啊？”
青檸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說：“在我的多方努力之下，確定至少四人會來。”
“都是名牌大學畢業，本身能力不差，家境條件也可以，至少房子車子都有，個人外在形象也都在水準線以上。”
餘至明滿意的點頭道：“希望通過這次聚會，每個人都能找到心儀之人。”
就在這時，餘至明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奇的來電。
這讓餘至明不由的緊張起來
今晚是沈奇和段怡一起值夜班，監測劉頎和她腹中的胎兒的術後情況。
難道出了意外？
餘至明沒有任何耽擱的接通來電，脫口問道：“是孕婦？還是胎兒”
“餘醫生，都不是，到現在，孕婦和胎兒的各項體徵都平穩的很！”
沈奇回了一句，又解釋說：“是那位做心臟動態監測，不知名頭痛的患者伊洪。”
“剛纔我去查看了他的心臟監測數據，發現在十九時三十八分二十六秒出現了一段長約七秒的心律不齊。”
“我詢問患者，他說，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在上廁所解決大問題，沒察覺到心慌心悸頭暈等異常情況。”
停頓一下，沈奇又彙報道：“其他時間段，還沒有發現明顯的心臟異常。”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問：“對於患者上廁所出現的短暫心律不齊，你怎麼看？”
下一刻，沈奇的聲音回手機中傳出，“我詢問了一下，患者說因爲今天着急趕來我們這做檢查，大便沒有按照往常的時間和習慣解決，在我們醫院解決的就有些費力。”
“我懷疑，是因爲他太過用力導致瞬間體內血壓迅速升高，使得心臟承受的壓力也隨之劇增，進而引發了心律不齊。”
餘至明點頭道：“有一些道理。”
他回憶了一番探查到的伊洪心臟信息，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上次廁所都能引發心律不齊。”
“我懷疑這傢伙有間歇性心臟病，能在一定的條件下被誘發出來，進而導致大腦缺血，引發劇烈難忍的疼痛。”
“這樣……”
餘至明吩咐道：“給你一個工作，你今晚上使勁的折騰他，看能不能誘發早博、房顫等更加嚴重的心臟異常。”
“餘醫生，沒問題！”
通話另一端的沈奇語帶興奮的回了一句，又問道：“餘醫生，你說的這個使勁折騰，有上限限制嗎？”
餘至明再次回憶了探查到的伊洪的心臟和身體信息，說：“這傢伙的心臟雖有一些問題，倒也沒有驟停的危險。”
“但必要的搶救準備，還是要做好的。”
他又呵呵笑道：“他才三十七歲，極限承壓能力還不錯，必要準備做好之後，其他的，你就盡情發揮吧。”
沈奇在通話裡吼吼回道：“餘醫生，這樣的工作，我最喜歡做了。”
“保證完成任務……”
餘至明結束了與沈奇的通話，忽的注意到馮思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馮思思，你怎麼了？”
馮思思咧嘴道：“這個沈奇醫生，表姐夫，你讓他折騰患者，他竟然那麼興奮。”
“他不會有喜歡折磨人的不良嗜好吧？”
“我可是聽說，很多醫生因爲工作壓力，精神方面都有些不正常呢。”
餘至明道：“我感覺他挺正常的啊。”
他看向青檸，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沈奇剛纔表現的有些不對？”
青檸輕笑道：“還好啦。”
她對馮思思別有意味的笑道：“思思啊，你也不小了，我給你說啊，男人嘛，會一些所謂的折磨花招，挺好的。”
“你表姐夫，其實懂得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