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確實是爲餘醫生而來。”
來自京城楚家的楚雲帆是直言不諱，又把目光投向了餘至明。
“餘醫生，我們精誠醫院有一位顱底腫瘤患者，希望餘醫生你能撥冗相助一二。”
餘至明還沒開口呢，秦秋石卻語帶譏諷的說：“你們精誠醫院不是一直宣稱是國內醫療機構的天花板嗎？”
“還大言不慚的說，在你們那裡治不好的病，就只能去國外。”
“怎麼跑來尋求餘醫生的協助了？”
餘至明算是聽出來了，這秦家和楚家，應該是有些不對付。
不過轉念一想，他也能明白，同行是冤家不說，更有一山不容二虎。
楚雲帆呵呵一笑，說：“所謂天花板一說，那是廣大患者對我們精誠醫院的信任和讚譽，我們自己可從沒有這麼誇口過。”
這話讓秦秋石直接給了一個鄙視眼神。
楚雲帆又接着輕笑道：“不過嘛，我們精誠醫院也不會妄自菲薄。”
“別的醫學領域不敢胡言亂語，單就中醫脈診這一項，我們精誠醫院稱第二，不知誰會跳出來稱第一啊？”
秦秋石臉色一黑，重重的哼了一聲。
楚雲帆見秦秋石不再回嘴了，再一次看向了餘至明，說：“餘醫生，你和貴醫院的尤醫生三次合作顱底腫瘤手術，都獲得了很好的手術效果，已在醫療圈流傳開來。”
“我們醫院正好收治了一位腫瘤情況非常類似的顱底腫瘤患者，想請……”
餘至明利索回道：“可以。”
地下三層修建隔音手術室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類似手術服務。
那手術室，餘至明還沒真正用過一次呢，第一臺手術就是顱底腫瘤，挺不錯。
“楚醫生，把患者轉送過來就行。”
這話直接讓楚雲帆臉上的笑容凝滯。
他趕緊解釋說：“餘醫生，我的意思是，請你趕去精誠醫院，協助我們的神經外科醫生做這個顱底腫瘤手術……”
他忽然間恍然大悟道：“怪我，怪我沒有把重要的一個條件說清楚。”
“我知道，餘醫生你對手術室和辦公室的隔音，有特殊的要求。”
“巧了。”
楚雲帆笑道：“我們精誠醫院一處地下的十多米，就有一處幾十年前建的防空工程。”
“我們早已經取得了使用權，平時當作倉庫來使用。”
“我們來之前，醫院後勤處正對那裡進行改造，佈置成隔音手術室，不費多少事。”
停頓一下，楚雲帆又語帶顯擺的侃侃而談道：“我們醫院儲醫生的神經外科手術水平，貴院的尤醫生是自承過不如的。”
“還有我們醫院的手術室條件，術後護理水平，我可以放言，絕對是國內頂尖水平。”
“這也是患者信任我們，選擇我們精誠的主要原因之一。”
餘至明不爲所動，道：“何必這麼麻煩，我這邊已是條件具備，患者來了就能手術。”
“還有就是，這個穿刺手術，我大概只需要半個小時不到。”
“就爲了這半個小時，我需要往返京城，基本上一天時間就沒了。”
楚雲帆笑着解釋說：“餘醫生，我們精誠醫院的服務宗旨就是一切以患者爲中心。”
“爲了讓患者少走一步路，醫院上下可以多跑一萬步。”
“當然啦，餘醫生你的任何付出，都會得到應有的豐厚回報。”
餘至明輕輕笑了笑，說：“對我來說，任何回報都比不上時間的寶貴。”
他不想繼續磨牙下去，看向在一旁安靜看戲的亓越，說：“老師，好多人都在外面等着查房呢。”
亓越輕笑着站了起來，道：“工作要緊，我們這就去查房。”
他又對楚雲帆客氣的說：“如果沒有其他安排，可在我這裡多休息一些時間。”
“不用拘束，就當在精誠醫院……”
餘至明隨亓越老師離開辦公室時，忽然在後背上感受到了熾熱的目光。
他轉頭瞄了一眼。
目光來自楚雲帆身後的年輕女子。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年歲，約一米七的身高，留着一個短馬尾。
至於長相，用花容月貌來形容，餘至明認爲還是很恰當的，很是符合國人，尤其是老一輩人的審美。
短馬尾女子迎着餘至明的目光，回了一個淺淺的笑意。
餘至明沒做迴應，轉回頭和亓老師出了辦公室，匯合了走廊上的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去樓下病房區查房……
近兩個小時後，查房結束。
餘至明領着秦醫生、周洛、隋馳和段怡幾人返回了地下三層。
秦秋石隨着餘至明進了隔音辦公室。
“餘醫生，知道楚家爲什麼堅持邀請你去京城，而不是把患者轉院送過來嗎？”
“爲什麼？”餘至明附和着問了一句。
秦秋石輕笑道：“據我所知，走進精誠醫院的患者，除了沒錢繼續治療不得不離開，再就是醫院幫着聯繫好國外醫療機構把患者送出國之外，在過去的十多年，就沒有把患者轉去他院的情況。”
“一旦出現了這種情況，也就意味着，精誠醫院不再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了。”
餘至明忍不住問道：“患者情況複雜多樣，我就不信，過去十多年，精誠醫院就沒有求助於他人的時候？”
秦秋石回道：“自然是有的，解決辦法就是把相關醫療專家請到醫院給患者治療。”
“更甚者，直接把人挖到精誠醫院。”
“反正有一條堅守的原則，就是不能把患者轉去其他醫院。”
秦秋石又輕嘆道：“我必須承認，精誠醫院財大氣粗，在請人和挖人方面，還是相當慷慨的，基本上就沒有失敗過。”
他一臉期待的說：“或許，他們要在餘醫生你的身上，好好的品嚐一下失敗的滋味。”
餘至明呵呵笑着問：“秦醫生，你對精誠醫院好像意見不小啊？”
秦秋石頷首道：“不是對精誠醫院有意見，是對楚家有意見。”
“他們爲了宣傳精誠醫院，不惜踩扁別人。像高甫，早上來的那一位柴鈞，如果在外面轉了一圈再回到精誠醫院接受治療，這期間給高甫、柴鈞看過病的醫生，都會受到他們不同程度的揶揄和奚落。”
秦秋石輕呼出一口氣，語帶憤懣道：“精誠醫院的這種做法，讓好多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氣。但是楚家那一位在脈診方面，真的有獨到之處。”
“即便我父親，也有略有不如。”
“這就導致他們一直有些囂張，我們技不如人，也只能是乾生氣，攢着。”
餘至明哦了一聲，沉吟着說：“這也是爲什麼他們敢要價幾百萬，幾千萬的底氣。”
“患者在外面轉了一圈，最終還是不得不回去精誠醫院，認下他們的條件，花費巨資進行治療。”
秦秋石嗯了一聲，說：“好多富人也是不滿他們的高收費，只是他們醫院是最好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他又高興的笑道：“餘醫生你的出現，讓精誠醫院不敢再厚着臉皮稱第一。”
“要是越來越多的患者知道，精誠醫院不再是最好的，前去他們那裡看病的患者，肯定會大幅度下降。”
停頓一下，秦秋石又鄭重其事道：“我敢肯定，接下來，他們一定會拋出豐厚條件尋求和餘醫生你的合作。”
“或是直接挖你過去。”
秦秋石勸說道：“餘醫生，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可別被糖衣炮彈給誘惑住了。”
餘至明不由的樂道：“秦醫生，你放心吧，我現在想要的東西，基本都有了。”
“我想不出還有啥條件，能讓我的工作和生活發生大的改變……”
在秦醫生離開後，餘至明打開工作電腦，處理工作郵件。
沒過一會兒，就翻閱到了周洛發過來的一封電子郵件，附件是五個音頻文件。
他隨便點開一個音頻文件，發現是“咚咚”的心跳聲音。
這讓餘至明很是滿意。
工作效率相當高啊，昨天下班前吩咐的，晚上就有成果出來了。
他聽了幾聲，就聽出這心跳聲音的主人是二尖瓣閉合不全，血液反流。
餘至明又隨手點開了一份音頻文件。
“咚…咚……”
這個心跳聲音濁且雜，一下子就把餘至明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了。
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顆壯漢拳頭大小的心臟，心房心室不停的收縮膨脹，把血液源源不斷得泵比去。
然則，這顆心臟的左右心室，出現了些許的擴大。
這是擴張型心肌病？！
這是一類以左心室或雙心室擴大伴收縮功能障礙爲特徵的心肌病。
這種心臟病，相當麻煩。
對於少部分能夠找到病因的繼發性擴張型心肌病，如果可以針對病因進行治療，或能根治。
但是大部分擴張型心肌病尚缺乏有效的對因治療的方法，很難治癒。
既往研究數據顯示，該病確診後，5年生存率約50%，10年生存率約25%。
餘至明把周洛喊了過來，指着這個文件名爲MXQ音頻文件，問：“這人確診的是什麼心臟病？”
周洛仔細看了看文件名，回憶片刻，說：“是高血壓心臟病。”
餘至明沉聲道：“我懷疑是擴張型心肌病，讓患者來醫院再做一次確認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