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過六點,餘至明剛走出臥室,就有一個小傢伙撲過來抱住了腿。
“小舅,小舅,早上好!”
一旁的青檸,輕笑道:“這小傢伙五點半就醒了,問了你幾點起牀後,就起牀守在門口等着你了。”
“問她是啥事,也不說!”
宋嶠扭頭看向青檸,不好意思的笑笑。
青檸摸了摸宋嶠的頭,對餘至明道:“有什麼悄悄話,你們爺倆談啊,我先去洗漱。”
說罷,她走向了衛生間。
餘至明蹲下身體,與宋嶠平視,說:“小嶠,伱從昨晚就找我,看來事情不小呢。”
“說吧,你有啥大事?”
宋嶠嘿嘿的一笑,問:“小舅,你能不能給我五十萬呀?”
五十萬?
餘至明就是一驚,問:“小嶠,你確定是要五十萬?不是五十塊?”
宋嶠點了點小腦袋,說:“是五十萬,不是五十塊,我自己有二百塊呢。”
她又解釋說:“媽媽給的,說要是在濱海看到自己特別想買的東西,要花自己的錢,不許向姥爺姥姥和小舅你要錢。”
餘至明輕笑道:“過年時,你賺的壓歲錢都有幾千了,你媽怎麼纔給你二百啊?”
宋嶠苦着臉,說:“壓歲錢都讓媽媽收走了,說是給我攢着,做我大學的學費。”
餘至明笑了笑,接着見宋嶠小臉一繃,很是認真的模樣,問:“小舅,你現在是不是很有錢了呀?”
“很多錢,比五十萬還多的那種?”
餘至明嗯了一聲,說:“確實有了不少錢,比五十萬還多的那種。”
“小嶠,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麼要五十萬啊?這可不是小數目呢。”
宋嶠小聲回道:“我的同學楊雙,她說她得了病,活不長了。”
“我說,我小舅厲害,能治病。”
“她說,她的病要到大醫院做手術,還要花很多錢,要花五十萬,她家沒錢。”
聽到這,餘至明也算大體明白了。
小嶠的同學楊雙,應該是檢查出了某種器官畸形、或某種器質性病變,或者是腫瘤,需要大手術治療。
這手術費用高昂,應該還有較大風險。
“小嶠,你要五十萬給你同學做手術?”
宋嶠點點頭,又道:“小舅,楊雙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她死。”
“小舅,我現在沒有五十萬,等我長大了,賺了好多錢,我還你一百萬。”
餘至明捏了捏宋嶠的小鼻子,說:“小嶠,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也不是你們小孩子能夠處理的問題。”
“小嶠,我需要先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才能決定要不要幫你這位楊雙小朋友,還有如何真正的幫到她。”
宋嶠哦了一聲,又語帶急切的說:“小舅,小舅,你快一點了解吧。”
“我們的事情,班主任都是知道的。”
餘至明在小嶠明亮雙眸的催促下,只得道:“小嶠啊,我可不認識你的班主任,讓你媽媽替我瞭解如何啊?”
宋嶠想了想,一臉勉強的點點頭。
接下來,餘至明當着宋嶠的面,撥通了三姐餘新月的電話。
電話足足響了五六聲才被接通。
緊接着,一個略帶迷糊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老五,這麼早,出了啥事?”
“三姐,小嶠有個叫楊雙的同學……”
餘至明的話還沒說完,三姐的聲音就從手機中再次響起。
“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死丫頭,也和你說那件事了?幾天前,她哭哭啼啼說,她那同學楊雙有病要死了,問家裡有沒有五十萬。”
“這種事,哪是她小丫頭能夠處理的?”
餘至明打斷道:“三姐,你幫着瞭解一下,看一看具體是啥情況。”
“要是他們家真有不能克服的實際困難,能幫還是要幫一下的。”
下一刻,餘新月鬱悶聲音響起,“好吧,我去打聽了解一下。”
“這個死丫頭真會給我們找事做。”
“老五,你替我告訴她,等我這個週五去了濱海,指定揍她一頓……”
餘至明結束了與三姐的通話,看向一旁嘻嘻笑的宋嶠。
“還笑?你已經預訂了一次捱揍了。”
宋嶠眉眼彎彎道:“纔不怕呢,嘻嘻。”
“有姥爺姥姥,大姨,還有小舅你在,媽媽她不敢打我的……”
釋放內存、洗漱、晨練、早飯,餘至明按照順序完成這些工作,就到了上班時間。
早上近八點半,餘至明趕到醫院中心小樓,稍作準備,又帶着周沫趕到了腫瘤科。
今早上九點,是柯敏之做手術的時間。
餘至明來到腫瘤科手術區,穿過家屬等候區走向隔離門時,呼啦被幾人給攔住了。
爲首的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留着一頭碎短髮,戴着眼鏡,看着相當幹練的女子。
這人的左手邊是柯兮兮,右手邊是一位二十歲上下的男青年。
女子率先開口道:“餘醫生,您好!”
“我是老柯的妻子夏爽,目前替老柯負責集團事務管理。”
“我想確切知道,老柯他成功的機率?”
餘至明眉頭一皺,說:“夏女士,你要是指今天手術的成功率,那是大概率。”
“要是指柯先生癌症的治癒成功率,我就無法告知了,只能說有可能。”
夏爽沉默片刻,嘆道:“用確切兩三年時間去博一個可能,確是老柯能做的事情。”
“餘醫生,我家老柯就拜託您了。”
說完這話,夏爽朝餘至明欠身做了拜託,然後帶着兒女和其他人退讓到了一旁。
餘至明大步通過了手術區隔離門。
周沫留在了外面。
她取出手機準備刷一下朋友圈,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中心的固定電話打來的。
“周沫,中心來了一羣很有派頭的傢伙,他們要找餘醫生,說是約好了做身體檢查。”
周沫想到,今天會來兩位晚期癌症患者做身體檢查。
她回道:“問一下,是不是通過寧安醫院那邊約好的身體檢查?”
“要是的話,請他們等上一個半小時左右,餘醫生纔剛進手術室……”
周沫估算的時間挺準,早上十點二十,餘至明再次出現在了家屬等候區。
面對柯敏之家屬一臉的關切,餘至明告知道:“手術還沒有結束,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把需要切除的部分做好了標記。”
“給柯先生做手術的,都是我們醫院最好的腫瘤外科專家。今天手術順利,是極大概率,請不要過度擔心。”
餘至明又坦言道:“真正的挑戰,是在進行CAR-T治療那一關……”
過早上十點半,餘至明和周沫轉過一棟住院樓,看到了一二十米外的中心小樓。
兩人意外看到,中心的小護士孟昕,正在小樓前和一男一女爭執。
下一刻,餘至明看到了憤怒一幕。
孟昕被一個穿着深色風衣的高大男子一推,蹬蹬的後退了四五步,然後一個屁股墩重重的摔坐在了地上。
餘至明和周沫拔腿跑到了孟昕身邊,把她給扶了起來。
這個過程中,餘至明順勢給孟昕做了一個身體檢查,發現沒有傷到尾椎骨。
但是,疼肯定是疼的。
孟昕的眼睛裡滿是淚水,看到餘至明和周沫,忍不住流了下來。
“餘醫生、周沫,那女人吸菸,我告訴她,醫院不許吸菸。”
“她不理我,繼續吸。”
餘至明看向孟昕口中所說的女子,只見她是一臉的濃妝豔抹,雙手插兜,晃着腿,一臉很不在乎的和餘至明對了一下視線。
孟昕接着控訴,“我警告她,再吸菸就叫保安了,她就把菸頭彈進了花壇裡。”
“她還罵了我。”
“我回了一句,那傢伙就推了我……”
聽到這,周沫直接來到了推人的風衣男近前,氣場全開兩米八,一臉鄙視的斜睨着高她近一個頭的男子。
“仗着身高馬大欺負女人,你真算是一個男人,你敢不敢推我一下?”
風衣男看看眼前的周沫,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餘至明,卻是退後了一步,來到了濃妝豔抹女子近前,彎腰,近乎耳語。
“小姐,他就是餘至明醫生!”
這話讓濃妝豔抹女子有些驚訝,不自覺的站直了身體。
她又打量了幾米外的餘至明幾眼,低聲喃喃道:“原來是小白臉,我還以爲是六七十歲老頭呢。”
“我回去了,你留下解決!”
“小姐,如何解決?”風衣男擔心的問。
濃妝豔抹女子眼神一冷,反問:“怎麼?你還想讓我低聲下氣向小護士道歉不成?”
“給錢解決,找老頭子報銷。”
說完這話,濃妝豔抹女子轉身走向了中心小樓。
留下的風衣男,一臉訕訕的來到了餘至明、周沫和孟昕的近前。
這兩人的對話雖是竊竊私語,卻也被餘至明聽了一個一清二楚。
在風衣男開口前,餘至明緩緩的說:“確實有很多事情,是能用錢解決的。”
“比如,你推了我同事一下,讓她受到了傷害,這個就可以用錢解決。”
“你準備出多少錢?”
風衣男微微一怔,斟酌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那個,五萬如何?”
餘至明看向孟昕。
“孟昕,五萬,你滿意不?”
孟昕有些懵,問:“餘醫生,你覺得我是該滿意呢,還是不滿意啊?”
餘至明忍住笑,輕聲道:“一個屁股墩,賺五萬,可以了。”
孟昕急忙道:“滿意,滿意,一個屁股墩五萬,我是太滿意了。”
餘至明笑了笑,走向中心小樓,說:“子不教父之過,周沫,我們去會會那位父親。”
“看他願爲女兒錯誤,支付多少代價。”
聽到這話的風衣男,就有些着急。
“餘醫生,我這五萬,是指剛纔發生的所有事情,既往不咎。”
餘至明根本沒搭理他,繼續走向小樓。
風衣男真急了,伸手去抓餘至明肩膀。
護在餘至明身旁的周沫,目光一亮,閃電般伸手抓住了風衣男的胳膊。
下一刻,周沫身體如猿猴一般圍着風衣男轉一圈,雙腿就絞在了風衣男的脖子上,把他狠狠地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