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縣城御水灣的家，餘至明簡單的洗漱一番，就進了隔音臥室休息。
他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過四點。
起牀出了臥室，餘至明意外發現，除了比他早起一些的青檸，家裡還多了一人。
“亓歆，你怎麼來了？”
正啃着鴨腿的亓歆，站起身，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說：“至明哥哥，我又無家可去了，就來投奔你了。”
餘至明接過青檸遞過來的一杯溫水，喝了兩大口，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又無家可去是啥意思？”
亓歆苦着臉，雙手比劃着說：“我爸那個臉啊，拉那麼長，氣氛壓抑的很，在那個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媽和那個傢伙出國旅遊去了。”
“沫沫姐要忙一天。”
“大過年的，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空房子裡吧？”
“我在濱海無處可去，就來投奔醫術超絕，俊美無鑄，良善無比的至明哥哥你了。”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看向青檸。
“老師那裡？”
青檸輕聲回道：“已經和亓主任打過電話了，亓主任說又要麻煩你了。”
餘至明喝光杯中水，去了衛生間釋放一下內存，簡單洗漱回到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亓歆，你從哪知道的我家地址？”
亓歆笑嘻嘻道：“我在高鐵站下車，先去了縣醫院，像我這樣漂亮可人的小仙女，一打聽就有人告訴我了。”
餘至明輕切一聲，嚇唬道：“一個人就敢坐高鐵去千里之外，不怕被人販子拐去深山老林給人家傻兒子當媳婦啊？”
亓歆笑嘻嘻道：“不怕，人販子也要過年的嘛，一整節車廂，就沒坐幾個人。”
她拿起一個鹽水鴨翅。
“至明哥哥，要不要吃？這鴨子味道真的挺不錯呢。”
餘至明搖了搖頭，說：“你少吃一點，再等一個小時就該吃晚飯了。”
他看向青檸，問：“知道爸媽大概什麼時間回來嗎？”
青檸回道：“剛纔和四姐通電話了，說今天前來拜年的人挺多，還來了一些親戚。”
“晚飯要在大姐家吃了，不過，會給我們打包帶回來一份。”
“要是餓了，讓我們先隨便弄點吃的。”
青檸又問：“餓了嗎？冰箱裡還有不少剩菜呢，給你熱一份你愛吃的折籮？”
餘至明搖頭道：“現在還不餓。”
亓歆又開口道：“至明哥哥，來之前我去了一趟市一醫院，探望了溫苓。”
“她恢復的不錯，已經出了ICU病房，挪進了常規病房，她還讓我代她向你祝賀新年，表達感謝呢。”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
亓歆又嘰嘰喳喳的說：“至明哥哥，我來時坐的那節高鐵車廂，總共坐了就十個人。”
“有一個男乘客忽然失聲痛哭，哭的那是一個傷心呢。”
“我們一車廂的人都過去安慰他啦。”
青檸猜測道：“有至親之人離世？”
亓歆輕輕點頭道：“說是他父親突然去世了，他還說，因爲陪着妻子在濱海看病，這個春節就沒有回去。”
“今早上，他父親吃完早飯坐沙發上看電視，突然往旁邊一歪，就沒能搶救過來。”
餘至明輕聲道：“心腦血管類疾病。”
亓歆又一副同情表情，說：“那人還說，他妻子得了卵巢癌，還轉移了。”
“他哭訴說，這日子真的是太苦了，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
青檸也一臉唏噓道：“我最近剛看到了一句話，或許這就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
“至明哥哥……”
亓歆露出了一副討好的笑容，對餘至明道：“我也覺得這人挺可憐的。”
“我聽我爸說，至明哥哥你正在主持一項晚期癌症治療研究，說是即便達不到治癒，那延長壽命的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餘至明猜測道：“所以，你又挺身而出，自作主張給我拉來了一名癌症患者？”
亓歆一臉心虛的說：“至明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麼的不懂事？”
“我只是告訴了那個人，你在華山醫院有這樣一個癌症治療項目，讓那人多多打聽打聽，或許他妻子能夠用得上。”
餘至明明顯不信的輕哼了兩聲。
亓歆又嘿嘿笑道：“至明哥哥，我提到了你，車廂裡就有另外兩人說起了你。”
“說你年紀輕輕卻是醫術超絕，什麼樣的疾病只需要上手一摸，就全知道了。”
“把你誇的是天上有地下無的，簡直和過去的神仙沒啥區別啦。”
餘至明略帶得意的說：“傳言就是這樣，總是喜歡誇大其詞，要學會挑揀着聽。”
青檸看着小尾巴翹起來的餘至明，忍着笑，就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取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就是一怔。
“至明，是喬磊的來電。”
餘至明再次聽到這位前助理的名字，竟然有了一些陌生之感。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青檸接通了來電，客氣又疏離的說：“喬磊，新年好，有什麼事？”
“古小姐，新年好！你現在應該是和餘醫生在一起吧？”
青檸輕嗯了一聲。
餘至明聽得出來，這喬磊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還有一些竊竊議論的雜音傳來。
這應該是在酒桌上打來的電話。
而且，已經喝了不少了。
喬磊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出，“古小姐，是這樣的，我現在老家，有一位表姐結婚三四年了，依然沒有懷孕。”
“表姐今年就過了三十了。”
“家人有些着急，過去一年也去看了醫生，做了身體調養，但就是沒有什麼效果。”
“想着請餘醫生給檢查一下。”
青檸看向餘至明，見他再次輕輕點頭，就對着手機道：“沒問題，讓你表姐和她丈夫過完年後和周沫約一個時間。”
“古小姐……”
喬磊急忙道：“我有一個冒昧的想法，就是我這裡和餘醫生的老家，距離不是很遠，開車最多三個小時就到了。”
“如今都是假期，也都有時間。”
青檸聽到這，心知喬磊被撤換掉，真的是一點不冤，一點沒有爲人處事的分寸感。
她語氣淡淡的說：“餘醫生他之所以把手機關機，就是不想被工作干擾，想着平平淡淡的和家人過一個春節。”
“就這樣吧。”
說完這話，青檸不等對方有所迴應，就掛斷了通話。
這讓一旁的亓歆，有所坐立不安了。
“這個，這個，是不是我不該來啊？”
餘至明輕笑道：“你不用多想，你青檸姐姐那麼說，只是爲了拒絕工作請託。”
“我們家人口不少，多你一個不多，安心住下就是，到時隨我們一同回濱海。”
餘至明這話剛說完，就有敲門聲響起。
青檸跑去開門，發現門外是二姐夫，還提着一個餐館送餐用的三層大食盒。
“送晚餐來了！”
二姐夫把食盒提進餐廳，看到了亓歆！
“這位小美女是？”
“濱海亓老師的小女兒亓歆，在家待的無聊，大老遠的跑過來串門了。”
餘至明簡單解釋了一句，就見二姐夫從食盒裡取出來好幾個很是精緻的菜。
“青檸，這是我們濟水有名的孔府菜。”
二姐夫一一的介紹菜名。
“這是一品豆腐、蔥燒海蔘、一品鍋、三絲魚翅、八仙過海鬧羅漢、翡翠蝦環、火爆燎肉、詩禮銀杏等，都是有名的特色菜。”
餘至明有些驚訝，“二姐夫，你特意跑了幾十千米遠買來的菜？”
二姐夫雲淡風輕道：“青檸好不容易來一趟，總要品嚐一下我們這裡的特色吧！”
“菜有些涼了，先用微波爐打一下。”
在菜加熱期間，二姐夫又對餘至明道：“中午，政法委彭書記找我談話了。”
“他對我說，那位衛生局副局長確實查到了一些違法違紀之事，已被正式調查。”
“還有郝局長那邊，說是暫時進行保守治療，看看恢復情況再說。”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
二姐夫又嘿嘿道：“老五，彭書記還說，除夕夜這個案子，我立了一功。”
“有功就必賞，彭書記表示，過一段時間，就會把我升職調到縣公安局。”
二姐夫感嘆道：“我心裡清楚知道，我這次升職調動，完全是因爲老五你的緣故，這就是所謂的一人得道了。”
“我本來已經認了命，就在基層工作一輩子直到退休，沒想到柳暗花明沾了你的光。”
“老五，謝謝你。”
餘至明輕笑道：“這也可以說是姐夫你，厚積薄發應得的升職。”
“遵紀守法，好好工作。”
二姐夫呵呵笑道：“老五，你放一百個心，做人和工作底線，咱還是守得住的……”
二姐夫沒有留下共進晚餐，而是急匆匆趕回去，和他的父母妻兒一同吃飯了。
餘至明把這幾個孔府名菜挨個品嚐一下，點了點頭。
這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青檸，二姐夫送這孔府菜讓我想到了一點，我們縣城沒啥可看可玩的，但是周邊還是有可去之處的。”
“明天，我帶你出去逛逛？”
餘至明又對亓歆道：“你也可以跟着。”
亓歆喜笑顏開。
青檸卻輕笑道：“不必了。”
“大冬天的，冷不說，北方光禿禿的景緻，也好看不起來。”
“反正你以後有強制休假了，屆時，我們再去各處旅遊閒逛。”
“這個春節，至明，你就好好休息，好好的陪一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