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過七點,餘家姐弟和青檸圍坐在餐桌前開始吃早飯。
餘向晚把手機遞給青檸,催促道:“你快看一下這個視頻。”
青檸接過手機,擡起眼皮一看,只見手機屏幕上,一個大人把一把藥,至少有六七顆,直接喂到了一個四五歲小男孩的嘴裡。
令人驚訝的是,小男孩沒哭也沒吐,反而咀嚼了起來。
尤其是,小男孩的臉上都沒有一點苦得難受的樣子,彷彿在吃糖果一般。
這個視頻,讓青檸都覺得嘴裡發苦了。
“姐,這個視頻?”
餘向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埋頭大吃的餘至明,說:“這讓我想到了老五小時候。”
“青檸,你是不知道,老五小時候吃藥從不喊苦,都是一把吞掉,特別讓爸媽省心。”
“我就不行了,每次吃藥要哭鬧半天。”
“就因爲有老五這個省心兒子比較着,每次吃藥,到了最後,我都會被我媽打一頓。”
說到這,餘向晚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捱過的打,狠狠地瞪了餘至明一眼。
餘至明終於擡起頭,笑着解釋說:“姐,其實吧,我也是很怕藥苦的。”
“只是哭鬧不吃藥,有你捱打在前的例子在,我可不想被爸媽打屁股。”
“還有就是藥一粒一粒的吃,更難受,還不如一口吞了,這就叫長苦不如短苦。”
餘至明又面露得意的笑道:“說到底,我就是忍耐力比較好,還有比伱更早熟一些。”
餘向晚的手忽然有些癢,莫名的想捶打可惡的老五一頓了。
小時候,就因這傢伙的懂事和聰慧,被襯托的一無是處的她,可是受了不少苦呢。
這時,青檸把餘向晚的手機,遞到了餘至明的眼前。
“至明,你也看看這個視頻。孩子吃藥這個反應,這應該不太正常吧?”
餘至明看過這小孩吃藥的視頻,沉吟着說:“或是,這視頻有假,博人眼球。”
“或是藥不苦,一些小孩子的專用藥物,是特製的,吃起來不苦,反而有香甜味道。”
“還或是,這孩子對苦味不敏感。”
餘至明又進一步解釋說:“位於舌根的苦味味蕾發育出現了問題,味覺神經損傷等都有可能導致味覺失靈。”
餘向晚忍不住問:“要真的是對苦味不敏感,問題應該不大吧?”
餘至明回道:“單單只是對苦味不敏感,問題倒也不算大,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先天性的味覺缺失。”
“對所有味道,都品嚐不出。”
餘向晚輕哼道:“老五,就一個孩子的吃藥視頻,你卻是越說越嚇人了。”
她又揶揄說:“真不愧是當醫生的,看誰都有病,還都是大病。”
餘至明呵呵的笑了笑,說:“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些異於常人的表現,尤其是小孩子的,父母最好還是多想一些爲好……”
早上過八點二十,餘至明趕到中心小樓大辦公室,看到周沫正在擦拭他的辦公桌。
時間正常,周沫做的事也正常,不過人看上去卻是一副有氣無力的蔫耷耷模樣。
餘至明特別注意了一下,意外發現這傢伙雙眼滿是血絲,眼皮也有些腫。
“周沫,你這是一夜沒睡?還有又和阿姨吵架大哭了一場?”
周沫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都有。餘醫生,昨晚糟心事是一件連着一件啊。”
餘至明饒有興致的說:“趕緊的說說什麼事情,難得見你這副鬼樣子。”
周沫先是瞪了餘至明一眼,才唉聲嘆氣的述說道:“昨晚和幾個朋友小聚,有一個朋友遇到了難事,需要三百萬救急。”
“我就想着,讓我媽幫幫忙。”
停頓一下,周沫長嘆道:“我沒敢說借錢給朋友救急,我媽肯定不會同意,我就告訴她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短期投資項目。”
“結果是,我媽給了我一個天大的大驚嚇。她說,家裡的錢全投資到國外的一個關於利率期貨的金融衍生品上了。”
“她還得意的告訴我,短短几天時間,就已賺上百萬了。”
周沫端起自己的小狗造型水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嘆道:“我媽工作忙,家裡錢一般買銀行穩健理財,連基金和股票都不買。”
“誰也沒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去買了風險性極高的金融衍生品,還是國外的。”
“餘醫生,你猜一下誰勸說的?”
餘至明想到了一人,小聲道:“亓臻?”
周沫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就是他,他一定是沒安好心。”
“昨夜,我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十八般武藝全用上了,還找了幾個朋友給我媽介紹她買產品的高風險性……”
餘至明打斷問:“阿姨還是沒聽?”
周沫斜了他一眼,說:“我怎麼說也是我媽唯一的女兒,在我豁出一切的勸說下,我媽還是聽了,昨夜把產品全部贖回了。”
餘至明長哦了一聲。
周沫又接着道:“今天一大早,我直接趕到了亓臻家裡,直接把他從牀上拽了下來,暴揍了一頓。”
“把亓臻揍了一頓?真的?假的?”餘至明有些不相信的重複了一遍。
周沫揮了一下小拳頭,哼道:“當然是真的,還是當着他媽媽的面,把他給打了。”
她有補充說:“打的還不輕。”
“骨頭打斷了?”餘至明期待的問。
周沫又橫了他一眼,說:“打斷骨頭,可就夠判刑了,我又不傻。”
“我控制着力道,不過也能讓他鼻青臉腫,全身痠疼兩三天。”
餘至明朝她豎了一下大拇指,誇讚道:“不錯不錯,清醒不失理智。”
周沫面露得意道:“我在醫院見識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很多了。”
“我可不是胸大無腦。”
說到這,她忽的看到餘至明的目光瞄了過來,很是自信的挺了挺胸脯。
餘至明趕緊收回目光,有些訕訕的解釋說:“只是下意識的瞧了瞧,你別介意。”
下一刻,他又趕緊轉移話題,問:“你那個朋友三百萬,是怎麼回事?”
周沫神情又變得苦惱起來,說:“他是炒期貨虧錢了,賠進去三百多萬。”
“最重要的是,他挪用了公司二百萬的貨款,要是被公司發現了,肯定要坐牢的。”
說到這,周沫欲言又止的掙扎了片刻,到了最後,她還是沒有說出口。
忙着穿白大褂的餘至明,沒注意到她的糾結表情,隨口問道:“他是你的朋友,也就是說本地人?”
周沫嗯了一聲。
餘至明疑惑的問:“既然本地人,房子肯定有的吧?抵押一下,三百萬不就有了?”
周沫微微一怔,說:“或許,他礙於面子,不想讓父母知道他的事吧?”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呵呵笑道:“都快要坐牢了,還礙於面子不求助父母?”
“向你求助,就不丟面子了?”
周沫想起昨晚,他的下跪和一臉哀求。
餘至明又緩緩的分析說:“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是,他的父母已經幫不動了。”
“也就是說,他的窟窿不是一般的大。”
見周沫變得沉默不語,餘至明嘖嘖道:“這胸大無腦啊,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餘至明見這傢伙有惱羞成怒的動手跡象,趕緊跑向了門口。
周沫追了出來,就看到亓越提着公文包,出現在了走廊上……
亓越一臉嚴肅的看了看停下打鬧向自己問候的餘至明和周沫,點點頭作爲迴應。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周沫。
“周沫,跟我進辦公室……”
餘至明曉得,周沫肯定是因爲暴打他人兒子被喊去質詢了。
這件事,他不好摻合,就來到病房區忙碌起來。
也在病房區工作的謝建民,喊住了他。
“餘醫生,昨天晚上,金陵華家的華思凡找我商談合作一事。”
謝建民概述了一句,又問:“關於商議的合作內容,餘醫生,你知道的吧?”
餘至明嗯了一聲,又解釋說:“我跟華總說過了,是否合作由謝醫生你做主。”
謝醫生鄭重其事道:“餘醫生,謝謝。”
他又接着介紹說:“昨晚,我和華總聊的很坦誠。華總很有誠意,也給了重要承諾。”
“我提了一個條件,如果兩年內,華昱製藥在血管炎藥物研發上,沒有取得重要成果,我有權拿着雙方的全部研究資料尋找新的合作伙伴。”
“華總同意了?”餘至明問了一句。
新藥研發週期,從研究開發、臨牀前實驗,再到臨牀實驗,一般在十年以上。
但是這血管炎藥物的研發,是在現有藥方基礎上進行的開發,難度要小上不少。
估計三五年時間?
用兩年時間來判定華昱製藥的研發能力和研究成效,還是可以的。
只是,華總同意了這個條件,那可就意味着華昱製藥如果在兩年之內沒有取得令人滿意的研發成果,幾千萬上億的投入全打了水漂不說,還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謝建民輕輕點了點頭,說:“華總很有魄力,同意了我這個條件。”
“我也初步同意了和華家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