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近四點，向晚小食堂。
這個時間點，小食堂的後廚已經忙碌起來，爲晚餐做準備。
雖然不是飯點，大廳的一二十張餐桌，卻也坐了零星的十一二人。
有玩手機的。
有三人坐一桌小聲爭執的。
也有一人坐在那裡，劈哩叭啦在筆記本電腦上不停打字的。
還有自帶保溫杯品茶的。
反正就沒有一個吃飯的食客。
一位戴着廚師帽的中青年廚師，提着幾個打包好的食盒從代加工廚房那出來，進了店長辦公室。
下一刻，餘向晚就提着打包食盒和廚師一起從辦公室出來，還喊了一嗓子。
忽然響起的《笑傲江湖》手機鈴聲，打斷正在享受食物的餘至明。
只能打車去了。
這一筷子菜入口，如隔三秋的味道，在嘴裡彌散開來。
姜楓笑道：“大蒸包那麼美味，蒸菜也是味道很好且實惠，沒道理不受歡迎。”
這……
餘至明起身道：“表姐，還請你幫着照顧和勸說一下青檸。”
“醫生還說，神經恢復很慢。”
“送去我家，紫金苑小區。”
姜楓不服氣反駁道：“餘醫生，敢不敢騎摩托車和敢不敢進鬼屋，可是兩回事。”
“那個飯菜，還正熱着呢。”
姜楓是一蹦三尺高，嘴裡還哎呀亂喊，等她看清發聲之人就是穿着睡衣的餘至明時，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餘向晚關心的問：“痛的很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現在對快餐店的經營，也是興趣滿滿。
如今小食堂，就姜楓一個專業騎手。
只是黎垚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市委有關領導的指示電話，讓他想盡一切辦法醫治烈士家屬。
正在大朵快頤的餘至明不曉得，此時此刻，昨天才在院長臨時辦公會提出“用心呵護”的黎垚院長，正陷入爲難之中。
這時，餘向晚就看到一個清瘦的身着男店員制服的中年人走出後廚，朝她走來。
“這是具體地址，還有開鎖密碼。”
鯽魚豆腐湯、爆炒豬肝、胡蘿蔔燉牛腩，還有一個羊肉羹。
“蔣表姐，有事？”
餘至明大喜。
當前摩托車店正在舉行打骨折的優惠活動，其他三人都回摩托車店忙碌去了。
來到近前的朱叔，輕笑道：“餘老闆，我知道小食堂正在尋找合適地點建中央廚房。”
就有人提議，餘至明醫生。
餘向晚又叮囑道：“如果我弟沒在客廳，你就悄悄進臥室看我弟在幹嘛。”
餘至明輕聲回道：“沒什麼大問題了。”
她又轉而說：“餘醫生，快到要小食堂忙的時候啦，我該回去了。”
“不用答謝。”
“之前去醫院做過檢查，說是可能手術時傷到了神經。”
“肯定會成功的，我們都有信心。”
姜楓來到餘家姐弟住處時，餘至明已經睡醒了，正在衛生間。
“我現在着急趕去寧安醫院。”
“但，運氣和幸運不會永遠眷顧你們。”
餘至明注意到她提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就曉得她是來答謝了。
胃口終於恢復了。
問題是，這位烈士的父親還患有系統性血管炎，導致的血管內壁崎嶇不平，使得介入手術困難重重。
對於老人的離世，因爲多少會有心理預期，即便心裡難過，也不會太過悲切。
當姜楓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逐步加力想要推開厚重的臥室門時，身後突然傳出的咳嗽聲，着實嚇了她一大跳。
對餘至明來說，只要能吃能喝，身體就相當於全恢復了。
“上次是運氣和幸運。”
“我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種，不顧後果，衝動行事的愣頭青。”
香味。
三五分鐘後，又把自己包裹成糉子的餘至明，沒有在固定位置找到車鑰匙，就意識到奔馳車是被青檸給開走了。
餘至明嗯了一聲，先把姜楓送出了家門，後來到餐桌旁，把食盒一一打開。
餘向晚滿臉笑容道：“等張柏回來，我就讓他跟你，還有那位朋友的親戚聯繫……”
這讓患者家屬欣喜之餘，又接連質疑，爲什麼還不請餘醫生前來醫治。
“尤其這次，讓我們以合作伙伴方式開小食堂分店，真正解決了我們的生計問題。”
那人信誓旦旦的表示，餘醫生能有效應對患者這複雜無比的血管問題。
餘至明打斷回道：“我很好，除了還有一些低燒之外，感覺身體輕快了許多。”
“那件事，警方已經介入，那個女人判了十天的治安拘留，足夠可以了。”
停頓片刻，她轉而道：“你姐還讓我觀察一下你的身體狀態……”
“就這樣了。”
就在這時，餘向晚就發現朱叔臉上的肌肉忽然抽動了一下，右手也抓向了肚子。
領導在電話裡雖然沒有明說，但言外之意，他還是明白的。
聽到這，餘至明的心不由的疼的一下。
“只是那食品廠關門了，要處理加工設備，說是差不多都八成新九成新。”
這個名叫姜楓的女孩，就是摩托車精修店四人組中唯一的女性。
黎垚看着手機通語錄那個熟悉無比的名字，手指一直在猶豫之中……
前幾天，抱着孩子來找餘至明看病的那一位美豔少婦。
說着話，姜楓就提着打包食盒，風兒一般衝出了小食堂。
“我會最快時間趕到。”
“老闆，有單子？”
聽到這，餘至明立馬緊張了。
黎垚耐心的向他們解釋，說餘醫生身體有恙，正在家裡養病。
餘向晚把打包食盒，還有一張小紙條遞給了姜楓。
她主動迎了兩步，“朱叔，有事？”
餘至明暗自咧嘴。
只是，摩托車店還有大量的配件和裝飾品等需要處理。
即便你們不是，那也八九不離十了。
“餘醫生，你過分了哈，人嚇人嚇死人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餘至明見這傢伙是一臉的忿忿，笑道：“我可沒故意嚇你，是你膽子太小了而已。”
這人是古青冉女友朱穎的父親，原本只是過來學習蒸包技術的。
先夾了一片豬肝入口。
經檢查發現，其心絞痛發作是因爲左前降支冠狀動脈重度狹窄，需要做支架介入。
一位烈士的七十一歲父親，因爲心絞痛發作被送來了醫院醫治。
“剛纔我老家一個朋友聯繫我，說他的一個親戚投資了一家速凍食品加工廠。”
餘至明輕笑道：“別謝這麼早，小食堂分店成功開起來，客流量穩定了，纔算成功。”
姜楓止住了笑容，鄭重其事的說：“餘醫生，還沒謝過你給予我們的諸多幫助。”
尤其還在瞻仰遺容這樣的悲傷氛圍中。
“朱叔，你這是？”
他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芙蓉女子會所老闆蔣琳的來電。
就是那種飯菜入口令人感覺到幸福，還想吃下一口的口感，還有慾望。
她語帶清晰又快速的道：“餘醫生，實話實說，除答謝之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如果還在睡覺，看看他的氣色如何，額頭有沒有汗水什麼的。”
不是不願意來，是根本來不了。
餘至明匆匆離開家，乘坐電梯下到一樓，一開電梯門，就看到一位認識的美女等在外面。
“打住，你們什麼也不用做。”
蔣琳在通話裡輕哦了一聲，又轉而說：“今天，我和青檸幾人去了機場迎接表妹，已經回到了寧安醫院。”
這讓黎垚好生爲難。
但是對於同齡人，尤其是關係親近的同齡人的意外死亡，有可能會讓人陷入不可自拔的巨大悲痛之中。
“姜楓！”
“有時這刀口位置會突然的痛一下。”
姜楓哦了一聲，又道：“餘醫生，你的遭遇，我們已經知道了，要不要……”
他趕緊坐下，筷子不停的開吃。
“送哪？”
讓餘至明帶病前來醫治。
接着，他就結束通話，收拾起來。
且以患者很是虛弱的身體情況，也不適合作冠狀動脈搭橋手術。
“頭也不疼了。”
因爲已經確定要把摩托車店變成快餐店，他們四人不再單純送外賣，而是全面融入了小食堂工作中學習，爲開店做準備。
朱叔的右手在肚子上揉了一下，說：“幾個月前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手術。”
姜楓用力點頭道：“老闆，你放心好了，保證不會驚醒餘醫生。”
即便是王春元這樣的內科專家都坦言，患者這種情況做介入，他搞不定。
她這話音剛落，就從後廚那裡傳來一聲清脆的迴應。
姜楓嘿嘿一笑，說：“餘醫生，我還沒說要做什麼呢，你這麼緊張幹嘛？”
“應該有不少適合中央食堂使用的吧？”
美豔少婦提着大包小包，小跑跟着疾步而行的餘至明。
“餘醫生，我是剛纔才知道，說是你身體不舒服，還受了傷？”
“讓我過了半年，如果還有這種猛不丁的抽痛，再去醫院檢查……”
緊接着，一個青春靚麗，穿着店員制服，頭上扎着紅色方頭巾的女孩，身形矯健的從後廚跑了出來。
“哎，膽子這麼小，還敢騎摩托車？”
朱叔輕笑道：“不算很痛，就是來的太過突然，就猛不丁的來一下。”
“在瞻仰遺容時，青檸情緒激動的有些難以自持，痛哭不已。”
停頓一下，她提醒道：“別觀察時間長了，控制在十秒以內，不然會吵醒他的。”
“此去寧安醫院，需要不少時間。我們能否在路上談一談啊？”
餘至明停下腳步，問：“你開車來的？”
美豔少婦點頭道：“就停在小區外。”
“走，坐你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