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換好衣服，收拾妥當，剛走出大辦公室，就被一位表情嚴肅，中等個頭，留着平頭髮型的中年男子給攔住了。
“餘醫生，我忙完了，可以做體檢了。”
餘至明見這人狀是表情平靜，卻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在努力壓制怒氣。
想必是一直習慣了別人在等他，卻沒想到今天遇到了一個頭鐵不給面子的。
餘至明看向跟着過來的蒲少彥，就見他露出了一臉無奈表情。
餘至明再次把目光投向平頭男子，不冷不熱的說：“領導，你在我這裡的掛號，已經過號了。”
“所以，你需要重新掛號，讓保健局安排在下一次體檢，或其他時間。”
平頭男子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說：“餘醫生，我剛纔在電話裡商議重要工作，用時多了一些。”
“還望你通融一下。”
餘至明輕聲道：“領導的事情無小事，和老同學敘舊自然也是重要工作。”
“現在呢，給自己下班的我，就成爲了人民中的普通一員啦。”
電話接通後，餘至明還沒開口，汪醫生的聲音，就率先傳了過來。
汪醫生在通話裡先是呵呵一笑，又接着道：“殺頭生意有人做，虧本生意無人做，我怎麼會虧錢賣給你呢。”
“那傢伙說，除非徹徹底底的把他的身體問題治除根，否則就是喂狗，也不會把那野山參轉讓給我。”
古青檸靠近挽住了他的胳膊，嘻嘻笑道：“當然有事了。一起吃飯，一起逛街，過二人世界呀。”
“我思來想去，也就餘醫生你有可能找出他身體不適的確切原因了。”
餘至明也沒客氣，就直接道：“汪醫生，上次從你那裡買的人蔘和西洋參，老家有人相中了，想讓我再買一些。”
這……
餘至明不等對方迴應，又接着說：“不瞞汪醫生你，上次的人蔘和西洋參，我向老爸虛報了價格。”
汪醫生在電話裡哈哈笑了幾聲，轉而說：“餘醫生，現在輪到我說事了吧？”
汪醫生在電話裡介紹道：“他有些體虛體弱，腿腳也有些不便利。”
餘至明心裡立時有些不爽了。
“你不想嗎？”
“人蔘一千五，西洋參五十一克。”
“只是這藥丸的主藥，至少是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參。”
“呵呵，餘醫生，我不是騙你，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只是隱瞞了一點事實而已。”
“汪醫生，有什麼話，我希望你說清楚，不要隱瞞，我最不喜歡被騙。”
餘至明客氣的道：“汪醫生，你請說。”
汪醫生又介紹道：“我這人蔘續命丸是我汪家的祖傳秘丸，能讓瀕死之人續命兩三天，重病之人大幅提升身體元氣和抵抗力。”
就信其有吧。
停頓一下，他又接着說：“真徹底解決了那傢伙的身體問題，讓我拿到那野山參。”
“我如今最想的，也還是老友的身體。”
“就這樣吧……”
“餘醫生，你肯定也清楚，這野山參是越來越難得和稀罕了。”
“好，餘醫生，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周沫小快步的跟在了餘至明身旁。
“餘醫生，不該意氣行事的，說不定哪天這人就調到了濱海工作，管着我們呢。”
“嘿嘿，那個傢伙最近新得了一棵六十多年的野山參。”
汪醫生在通話里長嘆一聲，“我的藥膳和醫術雖被他貶低的一無是處，但我不生氣。”
“餘醫生，有必要這麼較真呢？”
平頭男子語氣重重的說：“你可是一名醫生，是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醫生。”
周沫就是噗嗤一笑。
餘至明語帶隨意的說：“這有什麼好擔心的，護着我的人，只會是更多。”
餘至明就發現平頭男子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額頭的血管也跳動起來。
他又得瑟道：“周沫，我這醫術，不僅實用，還能大用。只要我自己不犯下大錯，像螃蟹一樣橫着走都沒問題。”
“爸，你這樣騙餘醫生，合適嗎？”
走了幾十步，餘至明捕捉到了平頭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餘醫生，你打來電話，肯定也是有事的，還是你先說吧，我的事情不着急。”
“領導，我真的趕時間，再見了。”
他停下腳步，接着說：“價格就按照一千二，三十五，如何？”
“餘醫生，我用那野山參配置出來的人蔘續命丸分給兩粒。”
“人蔘和西洋參，還是原來那個價。”
汪醫生又語帶訕訕的說：“餘醫生，這次可沒騙你，就直筒倒豆子，全都說了。”
“只是，領導，我接下來也有非常重要的工作安排，不好再在醫院耽擱。”
“好，沒問題，這個價格，我也喜歡。”
餘至明哈哈笑道：“也就是我本性純樸良善，脾氣也好，不然早就眼睛長在頭頂上，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縱橫醫院了。”
“當然了，我也沒賺你什麼錢。”
真出了問題，還得他來搶救。
餘至明放緩了一些步伐，蒲少彥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
餘至明就在結束與汪醫生的通話之際，就聽到了汪醫生的喊聲傳來。
“汪水蘇，你給我站住，別跑。”
“這幾年一直吃着我的藥膳，每個月，我也會給他扎扎針。”
“餘醫生，我有一位老朋友，也可以說是我的患者，今年六十六歲了。”
汪醫生又緊接着道：“餘醫生，只要你同意，一萬診費，我出。”
周沫走出中心小樓，回頭先看了看身後，才湊近了餘至明。
周沫是樂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
餘至明擡腿就走，察覺到平頭男子胳膊動了動，卻最終沒有再次伸出攔下他。
餘至明來到了地下停車場，有些意外的看到青檸站在奔馳車旁。
“什麼事實？”餘至明追問道。
“汪醫生，我認真聽着呢，你說就是。”餘至明客氣的回道。
下一刻，就聽蒲少彥道：“餘醫生還不是我們保健局的醫生。”
餘至明見平頭男子額頭血管跳動的更加厲害了，不想和他再掰扯下去。
餘至明輕哦一聲，說：“汪醫生，你那裡要是富裕的話，我想再拿二十棵參，五百克西洋蔘。”
“餘醫生，你看這事？”
“汪醫生，你那還方便勻一些嗎？”
下一刻，餘至明取出手機，找到汪梧醫生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最近一段時間，他說腿腳越來越沉了，還說我的藥膳和扎針，根本沒效果。”
“安排在下週三或四的晚上吧？”
就在這時，餘至明又從手機中聽到了一個女孩子的低語之聲。
兩人同行了上百米後，相互告辭分開。
餘至明心裡對這所謂的人蔘續命丸是有些懷疑的，聽着更像是大力丸那種胡亂吹噓的江湖野藥。
餘至明先友善的提醒一句，又轉而說：“今天下午，我有幸服務了一羣領導呢。”
“……”
“周沫，我們走。”
“汪醫生，我同意了。只是，我最近這兩天沒時間。”
“那個，領導，我們保健局制定的體檢安排，已經排在明年六月份了。”
“即便是這個虛報價格，我老家那人說，也比老家中藥店的參好，也便宜一些。”
“你看……”
他也沒藏着掖着，直接道：“汪醫生，我剛聽到你女兒汪水蘇的話了，一清二楚。”
“我從他那拿貨，價格自然很是優惠。”
“這個體檢項目，是在我們主動請求之下，餘醫生才同意合作的。”
“這野山參給那傢伙吃，純粹就是浪費，放在我這裡，能發揮出更大功效。”
“青檸，你怎麼來了？有事？”
“餘醫生，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正好有一件事想要聯繫你呢。”
“蒲醫生，這樣無組織無紀律的醫生，是怎麼通過你們審覈的？”
停頓一下，汪醫生又解釋說：“餘醫生，和我合作的人蔘供應商，是幾十年的老關係了，而且在東北有自己的參場。”
不過，萬一真有功效呢？
畢竟是用五六十年的野山參，作爲主藥做出來的。
“看我怎麼收拾你……”
“汪醫生，你不會是虧本賣給我吧？”
餘至明要去綜合辦公樓的地下停車場取車，周沫要直接出醫院正門。
“餘醫生，我可是明白，恃才傲物這個成語的確切意思了。”
平頭男子臉上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伸手攔住了想要側步離開的餘至明。
下一刻，手機中就傳來汪梧的尬笑聲。
“我知道，他只是心情不好，朝我發泄一下情緒而已，畢竟是多年朋友。”
他輕輕的笑了笑，說：“領導，情緒過份強烈可不好，尤其在你這個年紀，很容易引發心腦血管問題。”
此時，餘至明已經來到了綜合辦公樓地下車庫入口前。
餘至明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把車鑰匙丟給了她。
“行，二人世界。”
“主動權全交給你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全程陪同。”
古青檸很是嫵媚的橫他一眼，道：“說的是挺好聽，我不知道你，其實就是貪圖省事，不想自己動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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