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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花朵

死亡花朵

一年之後,珍妮和認識大約一年的鮑比走入婚姻殿堂。他們是在公司查賬時認識的,珍妮當天就邀請鮑比一起共進晚餐,之後兩人陷入熱戀,很快就有了結婚和度蜜月的計劃。當然,珍妮決定乘船度蜜月,還有一個原因是想和我在一起,那時我已經是船上的報務主任,專跑百慕大等航線。起航時,船上共有旅客一百五十名,已經接近滿員。珍妮和鮑比不像別的新婚夫妻那樣整天黏在一起,他們喜歡和船上的旅客一起玩。鮑比會玩雜技,在第一天晚上的業餘人員表演中,就獲得了第一名;珍妮則在橋牌比賽中得了第二名。

兩人在船上玩得很開心,船上的旅客也很喜歡他們。航程經過一半的時候,一羣從委內瑞拉油田回紐約的石油工人上了船。他們看上去很有錢,每天晚上都打撲克。鮑比是個狂熱的撲克牌愛好者,因爲共同的愛好,他和那羣石油工人很合得來。珍妮喜歡在雞尾酒廳玩橋牌,一般要玩到午夜之前。鮑比他們有時要玩到凌晨。有一次,鮑比凌晨兩點纔回到船艙,他說他那晚手氣極好,贏了不少錢,最後都不想走了,珍妮聽完之後笑着說,下次他再這麼晚回來,她就會把他鎖在房外,不讓他進來。

但是第二天,凌晨兩點三十分的時候,鮑比還是沒有回來。珍妮就下了牀,按昨天說的,鎖上房門,躺在牀上看小說,她一邊看一邊想鮑比被鎖在房外的狼狽相。然而,鮑比久久不歸,珍妮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睡着了,連牀頭燈也沒關。早晨七點時,她醒了過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鮑比,她奇怪鮑比怎麼沒叫醒她,雖然她睡得很沉,但只要在門上敲一兩下,她就會醒。或許是鮑比發現門鎖上後,就決定不打擾她,到某個油田工人的住處睡下了。

這樣想着,珍妮的心裡似乎好受了些。但是突然之間,她驚慌起來。珍妮忽然記起,她在夜裡夢見了花,她夢見花在窗戶的花瓶邊。她立即起牀,穿上衣服,好像有些驚慌失措。珍妮急切地向窗外眺望,夢想着鮑比會像以前一樣進屋裡,梳洗整理、準備吃飯。但吃飯的時間早就過了,仍不見他的人影。珍妮衝上甲板,希望他會睡在某個石油工人的房間裡。她看見那羣石油工人站在甲板的欄杆邊閒聊,便急忙走過去,向他們打聽鮑比的情況。那些工人則有些茫然,他們說不知道,鮑比也沒有在他們的房間裡過夜。珍妮又向其他人打聽鮑比的下落,那些人依然一無所知。珍妮意識到可能出了什麼事,她慌慌張張地到報務室找我。

“鮑比一定出事了。”她有些驚慌。我勸她鎮靜,她卻告訴我,她昨晚又夢見了花,而昨晚鮑比也沒回去。“他可能躲在什麼地方,你不是說他回去晚了就把他鎖在門外嗎?”我寬慰她說。

這想法有點一相情願,當然也不是全無可能。在船上這段時間,珍妮和鮑比兩人喜歡對彼此搞惡作劇。鮑比有時會往珍妮的牀上撒沙子,珍妮則在鮑比洗澡的一天晚上,趁他全身抹上肥皂後,讓服務員把水龍頭關掉。他們倆就是這樣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吃虧。

“我估計,他今天下午就會露面。”我說,“十點鐘船上要演練如何使用救生艇,以及發生火災時如何逃生,到時,他應該會出現。”然而,下午演練時,鮑比仍沒有出現,珍妮都要歇斯底里了。

“他一定是失足掉到海里了。”珍妮哭着說。

“不會的,天氣狀況這麼好,他不會失足掉到海里的。”我對她說,“他一定是在哪兒躲起來了。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找找,馬上就回。”

我讓珍妮留在報務室,自己來到船長的辦公室。我跟船長說了鮑比的情況。船長認爲,如果鮑比是開玩笑的話,他可能還會繼續鬧下去,不會出來。所以船長通過喇叭呼喚鮑比,但船上什麼反應也沒有。船長命令大副搜索全船,同時把一位石油工人叫進辦公室,那位工人告訴我們,他們玩撲克玩到凌晨四點,但是鮑比三點半就回去了。

“他沒有回房休息,”船長說,“他失蹤了。”

那位石油工人很瘦削,皮膚比較黑,他仔細想了一會兒說:“昨晚他太太是不是把他鎖在門外了?”

我說:“是的,不過她那是開玩笑。”

“那麼,事情可能是這樣的。他告訴我們,他太太曾威脅說,如果他再那麼晚回去的話,就把他鎖在門外。但是,他說他知道一個對付她的辦法。他打算從船欄杆翻下去,一腳先滑進浴室的窗孔,他說自己曾經這樣試過,發現那樣做很容易。他是想從浴室走進去,讓她大吃一驚。我們認爲那太危險了,但他不聽,我想他一定是沒站穩,掉到海里去了。”

如果石油工人說的是正確的話,鮑比失足落水已經是八小時之前的事了。不過,他是個游泳高手,如果他能保存體力的話,在海上能漂浮幾個小時。就怕他滑落時撞到船身,或被攪到推進器裡,或遇到鯊魚。船長決定把船開回去找一遍,他處理事情有時很固執,但我想他這麼做是出於對珍妮的同情,即使明知那樣找到鮑比的機率很小。

我急忙趕回報務室,珍妮穿着輕便的上衣和粉紅色的休閒褲,黑色的大眼睛充滿了憂傷。我告訴她石油工人剛纔說的話,她輕輕地說了聲“我的夢啊”,就昏倒在地。我派人將隨船醫生和女報務員找來,爲她進行診治。珍妮醒來後,我陪她回到船艙。她在醫生走後哭着朝我說:“這全是我造成的,我再也見不到鮑比了。”

看着傷心的珍妮,我不停地安慰她。雖然她將所有錯誤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我卻認爲這是鮑比的錯。C區船艙的窗孔,在左舷欄杆的下面,想從窗孔鑽進去,必須先翻越欄杆,抓住欄杆最下部,再把腳降低到窗孔,插進去,兩腳先滑進去,再把手從欄杆處下移到魚尾板邊,當雙肩安全進入窗孔後,再放手。這艘船沒有空調,窗孔敞開,讓海風吹進。我知道,船上有好幾個服務員用這種方式爲忘帶鑰匙的客人開過門。可通常都是在船停靠在港口時,纔敢做這種危險的事,在航行的晚上,從沒有人這麼做過,鮑比一定失去理智了。

當船回到鮑比可能的落水地點時,天氣狀況很好,海面非常平靜,對找人很有利。以鮑比可能落水的地點爲中心,船繞其轉了一個大圈,一直忙到天黑,也沒有絲毫收穫。整條船籠罩在一種陰鬱的氣氛之中。當船長下令放棄搜索,照原航線行駛時,每個人都知道,船長已經盡力了。

但是,船長並沒有完全放棄。他陪我到船艙看望珍妮時,不停地安慰她。珍妮仍然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她堅信她那個夢是因爲鮑比的死而來的。爲此,珍妮還換了一身黑色衣服。“你不能這樣就放棄希望,這事還沒有結束。”船長說,“鮑比很可能被其他的船救了,如果救他的船是沒有無線電的小船,你就不可能這麼快得到鮑比的消息。只有等小船到了下一個港口,我們纔會知道鮑比的情況,但那個港口也許在地球的另一邊。”

珍妮只是不停地哭泣。當船長離開後,她哭着對我說:“我本來可以把夢見花的事告訴他的,但是他不會像你一樣,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我也不可能像你那樣清楚,珍妮,那個夢可能象徵着家族中的其他人,而不一定是鮑比。那個夢也可能是個錯誤,它並不僅指死亡,或許還有其他的意思。”

“菲爾,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你和每個人一樣,只是用虛假的話來安慰我。”

“珍妮,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是這麼想的,不是在騙你。你自己不這樣認爲,是因爲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迷信你的夢,迷信正在傷害你。”

“我不能再承受任何打擊了。”

我無法再用其他的話寬慰珍妮,她正爲鮑比心力交瘁,她覺得他已經死了,沒有希望了。第二天,她整天都留在船艙裡,不吃不喝,拒絕接受別人的幫助和安慰。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她。這期間,她要麼哭泣,要麼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或者坐在椅子裡,眼睛死死盯着門上的門閂。偶爾,她會說:“爲什麼要那樣做?爲什麼事先沒有料到會出事?”

那天晚上,回房休息之前,我又去船艙中看望珍妮。梳妝檯上的食物絲毫沒動,咖啡也是冷的。我進去之後,連門還沒來得及關,珍妮就哭叫道:“沒有鮑比,我活不下去。”雖然這樣說,但我並不擔心珍妮會自殺,她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生命不僅屬於她,還屬於她的信仰。

“珍妮,”我勸她說,“別太難過了,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鮑比見到你這個樣子,也肯定不會好受的。”

“你別再折磨我了,我再也見不到鮑比了,我要發瘋了。”

珍妮的眼睛裡充滿血絲,流露出一種詭異的神情,這神情讓我感到害怕。也許她真的要瘋了,我感到非常難過,現在唯一能使她鎮定的,就是收到鮑比還活着的消息。第二天上午七點左右,我收到一封電報,竟然是鮑比的,這讓我欣喜若狂。他失足落水後,被一艘沒有無線電設備的小船救起,所以一直沒法和我們聯繫,一直等到小船把他送到阿根廷的聖胡安市,他纔有機會給我們發電報。

接到鮑比的電報後,我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珍妮房裡,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但是當我敲她的門時,裡面沒有一點反應。我想她是不是睡着了,就推開門,想看看裡面的情況。

珍妮沒在裡面,浴室門開着,我大聲喊她,也沒有迴應。我想她可能出去了,正準備離開,忽然看見了梳妝檯玻璃上的一個信封。一看見它,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珍妮失蹤了,留下一封信。信是留給我的,裡邊的內容把我嚇壞了。

“再見,親愛的菲爾,我到另一世界與鮑比相會了。珍妮。”珍妮在窗前放了一把椅子,她不但要到地下與鮑比相會,還選擇了同一個地點離開人間。我知道,一旦她跳了下去,就必死無疑。她不會游泳,誰也救不了她。

我不知道珍妮死之前做沒做夢,她的夢裡會不會又出現花朵。如果以後有人跟我說夢到花是死亡的象徵,我只會笑笑,什麼也不說。

沒有人會相信珍妮的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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