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沒想到那羣賊子也有今天!”
忙了一天的李繼回到威王府邸當中,本是滿身的疲憊,但當他聽到左辰講述自己是如何用笑面佛的身份誆騙對方小歡喜之時,他也是忍不住連連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直是笑到肚子疼,李繼才停下來,喘了好幾口氣:
“先生手段神妙,估計我那侄子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肯定想不到幽州已經成了個大坑,就等着他往裡跳。”
又道:
“估計我那侄子現在已經動身了,看樣子我也得趁早調兵,過去好好堵他一下。”
“威王倒也不必調那麼多的兵馬過去。”
“哦?此話怎講?”
“歸鄉路處還有大霧瀰漫,那些都是入夢之術。”
聽左辰說這話,李繼反應了一瞬間,又是哈哈大笑起來:
“看樣子這次我帶兵馬去得多搓一些麻繩了!”
“再備上幾個籠子,省着不夠關人。”
眼見着坑侄子的陷阱已經準備好了,威王也是心中期待,他甚至都沒在自己府邸休息,便急匆匆出去調兵了。
這主要要做的可不是殺人,而是抓人。
只要能把昌王李賀和他手底下的核心部隊順利的綁起來,井州當中剩下的那些人就再無什麼反抗的能力了。
本身兵力就照比威王差一截,藩王和大部隊要是再被抓走,那還打個錘子!
看着興致沖沖遠去的李繼,左辰估計着一可能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看到被五花大綁起來的昌王。
就是不知道這位昌王知道幽州並未遭遇任何劫難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
“殿下,前方就是幽州了!”
正當午,天色微微陰,李賀騎着寶馬良駒,背後跟着一衆士兵,那叫一個威風凜凜!
這是李賀第一次正式出征。
順路遠瞧,歸鄉路旁一側是密林,另一側則是陡峭綿延的山峰,只剩下這麼一條還算是寬闊的小路連着兩個大州。
一看到這條歸鄉路,李賀心中的惱火就不打一處來。
從小李賀的運氣就不怎麼好。
他是個貴妃生的,在各個皇子當中成績一般,沒太多的臣子來奉承他,也沒什麼人專門來打壓他。
小時候皇子們湊到一起耍,他抽籤總是抽到最末;過年去廟裡求福氣,他也從來都沒摸出來過什麼“上上籤”。
他抽到最多的就是“中下籤”了。
後來他長大了,可算是趕上了一件好事。
老昌王死了,膝下無兒無女,須得一位皇室成員繼承封地,他自告奮勇就過去了!
等到了地方,李賀才發現,爲啥自己那羣兄弟姐妹當時都沒來這裡。
這井州啊,可真他媽是個井啊!
井州以北是一片極其寒冷的平原和高聳的大山,尋常人根本過不去,強行開墾只會勞民傷財,還得不到什麼好處。
向西走則是漫無人煙的荒野,種子掉到地面上都能被土吃下去,更別提種糧食了。
向南又被大密林所包裹,能過去是能過去,但只適合少數人走,不適合行軍打仗,人多了可能會失蹤幾個,或者多出來幾個……
唯一隻有向東的一條歸鄉路,直直的連接幽州。
好似一口大井,把李賀困在了裡面,動也動不得。
唯一的缺口,又需要面對所有藩王當中實力最強的李繼。
打個棒槌!
一想起來曾經的憋屈,李賀也忍不住連連嘆息。
正待緬懷過去之時,走在李賀身邊的武將蹬了兩下馬鐙,讓鐵馬加速,繞到了李賀面前。
“殿下,前方有大霧。”
“哦?”
李賀也拉住繮繩,控馬停了下來,前看,瞧見路上霧氣絲絲徘徊,萬分悠長,也不知道一路瀰漫到了什麼地方。
“應當是從大密林裡飄出來的。”之前給李賀彙報工作的斥候湊到了李賀身邊,壓低聲音解釋道:“大密林當中水多,容易升起霧氣,這條路又挨着大密林,基本上常常起霧。”
“原來如此。”
李賀在井州過活時間長,那邊幹,一年到頭也見不得幾次霧氣,今兒個瞧見霧氣滿路,卻是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什麼道妙高人用了什麼奇門妙術。
不過現在一聽……
好像還是正常情況?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武將卻還是道:
“殿下,還是多加小心,保險起見。”
“有理。”
在思索片刻之後,武將立刻命令手下:
“霧氣容易遮人視野,兩邊多派一些兵手守着,萬一有什麼埋伏也好儘快處理。千萬不能讓賊人傷到了昌王。”
手下士兵們也都聽從命令,列出兩條隊列,左右守住。
李賀招募過來那些高人們也都紛紛拿出了自己的看家寶,瞧起來陳舊的桃木劍,幾張符籙,一塊八卦銅鏡,一串陳舊佛珠,各色各樣的寶貝都往外拿,一時間也是映得周圍寶光四溢。
他招人確實都是招募那些有本事的高手。
最開始他說招人的時候,確實來了好幾個街邊賣把式的,給他表演了一些,雖然好看但不怎麼實用的技巧,最後都被當兵的拖出去砍,至此之後,只有那些打得過精兵的高手纔會被昌王留在府邸當中,當做門客養。
現如今正是用得到他們的時候。
現在想想,招募門客可真是他做過最正確的舉措。
畢竟真讓他從人羣裡撈出來了個有本事的大和尚!
當初有兩個和尚來到他府邸毛遂自薦,其中一個就是這次隨行的一哭,另一個就是被一哭稱爲住持的和尚:
笑面佛。
本事也確實了不得,佛法精湛,術法奇妙,身上還揹着不少神通,昌王手底下的大將都不是他的對手!
好一位住持,竟然還主動請纓,打算潛入幽州,覆滅威王,幫李賀打下攻天下的基礎!
好人啊!
現如今兵馬充足,這幽州豈不是手到擒來!
只要拿下了幽州,自己即有廣闊的土地,繼續往東甚至還有港口,如此一來,再養十年的兵馬,他就能去衝擊皇位。
又想起來了些什麼,叮囑了下身邊武將:“進了幽州後,盯着點手下,別讓他們惱了當地人。”
“這事您放心。”武將應了下來。
李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要想稱王,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地和人啊!
當初徐州康王的謀劃他也知道,對於李賀來說,自己那位兄弟簡直就像是得了失心瘋病!
人都沒了,還當個屁的皇?
只要有土地,有人,那不管是兵馬還是糧食,再或者是美人,不都是能源源不斷的產出嗎?
就這樣,一衆隊伍浩浩蕩蕩的就進入了大霧當中。
所有人都在濃霧當中警惕的看着四周。
盯了好久,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也不知道順着霧氣走了多久,終於,濃霧散去,兵馬也走出了歸鄉路。
幽州大片的開拓土地出現在了大軍面前。
沒有任何守衛,沒有任何阻攔!
李賀心頭大喜,直接命令隊伍快速朝着尚寶城方向去,隊伍浩浩蕩蕩,快馬加鞭,不做停留。
在這途中,李賀他們也碰到了好幾戶村子,派斥候去問村中人,皆是說現在幽州大亂,人心惶惶。
又得知昌王來了,便直接出村,對着李賀方向納頭便拜,口中高喊着:“昌王來了,幽州就太平了!昌王來了,幽州就有救了!”
那把李賀聽的,嘴角的笑都快壓不住了。
他高興,外加上路上也沒碰到什麼敵人,乾脆多分了幾條肉給村子,又是得了一路的叩拜。
“殿下,看樣子幽州真沒人守着了。真是恭喜殿下啊。”
武將湊到李賀身邊,喜聲道。
“你這是什麼話,幽州兵馬爲了抵抗外敵皆死,他們可都是英雄啊,到時候應當好好追悼纔對。”李賀教訓了兩聲身邊的武將,可臉上卻也忍不住掛着笑容。
“您說的是,我話說的不對。”
“那就罰你一天不許喝酒。”
“誒,您罰的可太重了。”
順着這大路郊遊般走了三天,整個隊伍這纔看到尚寶城。
等李賀大軍到達尚寶城時,才發現尚寶城已經死氣沉沉,城門大開,城門口拴着白布條,隨風飄蕩,正是在辦白事。
到尚寶城門口,才發現有個老刺史正蹲在門口處哭爹喊娘。
這人李賀認識,是他皇叔威王的老部下,叫易由,極其善於經商和後勤,是天選的難得人才。
刺史易由在看到李賀之後,眼淚也是止不住的刷刷往下淌。
“昌王殿下啊,威王大人……他故去了啊!”
看到此處,李賀也是連連下馬,快步走到了易由身邊。
“快快請起。你且放心,只要我來了幽州,定然然不會再生任何禍亂。”
便是扶着易由進入了刺史府,和易由推杯換盞,喝了不少酒。
在易由的話中,李賀得知,現如今幽州可真當算是羣龍無主,就連個管事的都沒有,正需要一位厲害的、有本事的、有先見的藩王來統帥幽州,如此一來才能保證這麼一大片的地盤不丟。
李賀聞言,先是拒絕,又發現易由使了個眼色。
“昌王殿下,北方天冷,您得多穿一件衣服啊。”
立刻就有人衝上來給他背後披上了威王的大袍子,直接就扣到了李賀的後背上。
李賀大驚:
“你們怎麼能這樣呢?我不能對不起我家皇叔啊!”
“昌王殿下,現如今幽州不能沒了您啊!”
在聽到了易由誠懇的話語之後,李賀這才咬牙,一跺腳,長長嘆息:
“沒辦法了,爲了幽州黎民百姓,爲了這大梁!我只能接手這裡了!”
……
“你說他笑啥呢?”
“不知道。不過聽隊長說,道長放下的這場大夢夠讓人夢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東西。我估計着這位大王爺應該是夢到自己在家裡吃燉肉了吧?”
“你小子除了燉肉還是知道什麼別的東西嗎?人家可是昌王!吃個錘子的燉肉!”
“那大哥,你說他夢着啥呢?這口水都流下來了,說是吃飯還是幹啥?”
“……就算是吃飯,也不能是燉肉啊!我覺得……可能是在生啃龍肉!”
“龍肉?”
“對。”
“那不還是燉肉嗎?”
“討打是不是?”
兩個士兵一唱一和,把昌王用麻繩捆起,隨後往木板車後面一扔,就拍拍手去抓別人了。
在他們背後,威王的士兵、附近村子的村人,從尚寶城來的力夫,也皆是一個個的湊到一起,將來者盡數丟盔卸甲,武器放到一邊,人放到另一邊,放在車上拉。
一路浩浩蕩蕩,直達遠方。